原先钦定的太子妃,就算退了婚和太子没了干系,也不该再和太子的兄弟有什么牵扯。 否则传扬开来,免不得要惹人议论。 这些,盛媗心里都明白,但她一瞬间还是突然很难过。 她突然想起,流苏曾经问过她,是不是打算嫁给端王。 那个时候她很清醒地知道,两个人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她只想查清哥哥被冤的真相,从未想过要嫁给端王。 也……从未想过他会愿意娶她。 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她压了下去,后来几乎再没有想起。 直到此刻。 但是,她连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都是奢望,又何况更多? 她的手还牵在他掌心,整个人却蓦地低落下去,她低下头,什么行礼不行礼的也不去想了,她一点都不想看到皇帝嫌弃她的目光。 “陛下——”卫衍冷冷出声。 他背对着皇帝停了一会儿,仍旧没转过身,明明喊着“陛下”,声音却又冷又沉,听不出一点敬意,反而有种疏远的警告。 他一字一句、不容置疑道:“本王的人,不劳旁人费心。” 盛媗眼皮动了动,抬眼看他。 卫衍恰好转过头:“走吧。”他声音变得低哑而温和,“我们回家。” 殿门口两道背影走得远了,很快看不见。 皇帝的目光仍旧一直盯着,眸中泛出冷意。 “红颜祸水。”皇帝咬了咬牙冷声道,“留着迟早是个祸患。” 文公公躬身立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应声。 * “要不我还是找个宅子搬出去住吧。”盛媗道。 她刚上马车,一开口就是说这事,显然出宫的路上一直在想。 卫衍刚坐下,转眸看她,问:“为什么?” 进宫一趟,好像消耗了他不少精力,面具后他的眉眼有些倦,嗓音也有一点低郁。 盛媗张了张嘴,看见他眼底的倦色,又忽然有些后悔这时候开口再提起此事,但她已经说了,只好再三斟酌后把话说完。 她犹豫着道:“你和皇上之间……好像不太亲近,总不能又因为我,更疏远一些吧?我搬出去住也没什么的,我在边关的时候——” 盛媗话没说完,卫衍抬手打住了她:“这件事你别乱想,乖乖住在端王府。至于我和他之间……就算没有你的事,也永远不可能亲近,这和你无关,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他唇角抿得平直,显然心情不虞,盛媗不想让他更烦心,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她不说话,卫衍的目光却还望着她,像是在等着她开口答应,答应会好好住在端王府。 盛媗动了动嘴唇,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她不想违心承诺什么,想了想,挪了挪身子,挨到他身侧。 “殿下。”她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抚他的眉,“别皱眉啦,皱眉都不好看了。” “……”卫衍动了动唇,“我戴着面具,你还能知道好看不好看?” “……”盛媗一噎,半晌硬邦邦道,“我就是知道。” 语气有点蛮不讲理。 卫衍气笑了,但马上他又敛了笑,一抬手捉住了眼前晃动的细细手腕。 “你还没答应我。”他道。 语气有点严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的。 盛媗没能把这事糊弄过去,一下子垂头耷脸,然而她心里的某一处角落,又莫名滋生出一种“他真的想我待在他身边”的喜悦。 盛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紧张的试探,她小声地道:“我搬出去住不好吗,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和殿下——” 话没说完,手腕上的力道紧了紧,箍得有点疼。 她止了话,抬眼看他。 男人眸色有点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语气莫名有点凶巴巴的责备。 盛媗嘴角悄悄翘了一下,又立马压下去:“可是——” 唇上的温热落下得毫无防备—— 昏暗的车厢里,男人猝不及防地低头覆过来。 玄铁面具冰凉,与唇上的温热像冰火两重天。 盛媗怔住,任由男人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 “傻了?”卫衍没得到回应,退开一点,喑哑的嗓音夹着一丝不满。 盛媗呆呆的,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好慢好慢,偏偏每一下又跳得很重,让她的呼吸也跟着变沉。 这人亲她之前,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 糟糕,心跳又蓦地变快了,好像刚才只是和她一样,因为始料未及,所以短暂惊住。 车厢好像突然有些逼仄,盛媗感觉自己又急又重的心跳声在满车厢里蹦跶,震耳欲聋。 盛媗咬了一下唇,鼻息间划过一丝淡淡的、清冽的香味。 是属于他的味道。 她脑子里不争气地又空白了一下,刚想说的话又给忘了。 昏暗的车厢里,虽然看不清小姑娘的脸色,但两个人离得很近,卫衍几乎能感觉到她两侧的脸颊和一张一合的唇间吐出的气息,都在微微发烫。 卫衍眉眼舒展,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他轻扬下巴,又亲了亲她,亲完哑声道:“本王不爱听你说“可是”。” 盛媗又是毫无防备,但这次比第一次好了太多。 唇上被他亲过的地方在发烫,她好想用舌头舔一下降降温,但是这时候舔唇,也太难为情了。 盛媗忍住,低下头不可告人地抿了抿唇,然后她小幅度地点点头,轻声说:“那我以后不说了。” “真乖。”卫衍退开身子,捉着她的手松开,眉眼俱弯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前面哪个府邸的马车!” 卫衍刚放下手,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声的询问。 天色已暗,卫衍和盛媗坐的这辆马车没有徽记,也难怪外头的人认不出。 卫衍冷下脸,撩开侧帘望出去。 外面站着个穿官服的官兵,正探头朝马车里打量,一看见戴着面具的卫衍,登时一愣,等反应过来,急忙告罪。 “卑职有眼无珠,没认出是端王殿下您的车驾!卑职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卫衍凉凉瞥着他,道:“本王没记错的话,宵禁是亥时二刻之后。” 官兵脊背一僵,将腰躬得更低了些:“启禀殿下,昨日傍晚北城司在城中发现了凶犯踪迹——” 北城司?凶犯踪迹? 盛媗的脸颊犹还烫着,听到这里一下子转移了注意,顾不上脸红了,赶忙竖起耳朵听。 “——搜捕之时与其发生打斗,凶犯狡诈,侥幸逃脱,但他已身受重伤,北城司已请圣旨,每日戌时三刻后封禁街巷,在城中搜捕,三日内,北城司定将凶犯捉拿归案。今日是卑职眼拙,冲撞了殿下车驾,还请殿下恕罪。” “你说——”卫衍收起了轻慢的神色,视线看过去,“那凶犯受了重伤?” 官兵愣了一下。 端王的关注点,好像有点歪?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卫衍阴沉的眼神。 他忙道:“正是。此人在之前的几次围剿中本就受伤不轻,卑职等一直盯着城中的医馆和药铺,他果然露了面。可惜,昨日还是让他给逃了。” 官兵的语气有点惋惜,盛媗却大大地松了口气,卫衍也是面色一松。 片刻,卫衍又问:“人在哪里逃走的。” “回禀殿下,卑职等一直追到回亭街一带,那凶犯就失了踪迹。”
第89章 纪维生 人虽然逃了,但却身受重伤,且北城司的人马已经锁定了其消失的范围,这样下去,要不了几日,人还是会被抓到。 卫衍“嗯”了声,语气淡下来:“你去办差吧。” “谢殿下宽恕!”官兵松了口气,又抱拳弓腰行了个礼。 他直起身,马车侧帘落下的时候,他隐约看见端王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好像还是一个女人。 端王身边怎么会有女人? 他揉了揉眼,再想细看时,帷帘已经合上,马车紧接着驶离,辘辘走远。 北城司一直搜捕的两名所谓“凶犯”,和盛家的事情息息相关,盛媗当然不想人落到北城司手里。 她看向卫衍,只是单纯地看向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卫衍正思索着官兵刚才的话,余光察觉到身侧的视线,转头对上她的目光。 他动了动唇,刚想问“怎么了”,立马又明白她是在担忧那名身受重伤的“凶犯”。 阴谋算计、杀戮死亡,他见得太多,遇到这种事便习惯很快冷静下来,不去做那些无谓的忧虑,但他不会觉得她的忧虑很笨,反而有点高兴。 其实她通常也是一个冷静聪明的人,她会变“笨”,是因为信任他、依赖他。 “没事。”卫衍伸手握住她的手,“有我在,不会让北城司得手。” 盛媗很轻地笑了一下:“嗯。” 其实,她知道他会帮她,但听见他说出来,她心里会更安心一点。 * 按照北城司那名官兵所说,北城司向皇帝请旨提前宵禁时下了保证,能在三日内将人捉拿归案,由此可见,那人伤势极重,定是逃不远。 情况不可谓不紧急,卫衍命暗卫到回亭街附近搜索,找到人直接带回端王府,若遇到情况,及时出手接应,务必保住那人性命。 事态紧急,卫衍便没回端王府,半道和盛媗分开,亲自去回亭街走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些被北城司遗漏的蛛丝马迹。 夜色渐沉,马车驶进巷子里。 马车里,盛媗独自一人坐着,她靠在窗边,支着胳膊用手撑着头,马车走得很慢,人跟着车厢轻微晃动,在安静的夜色中催生出一阵倦意。 盛媗本来想跟着去回亭街的,但碍于自己的身份,暂时还不想让她和端王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 皇帝的话言犹在耳,关系揭开来,她能想像到大多数人会怎么看这件事。 眼下,皇帝对她不满,又有回亭街的事要操心,她不想再将自己置身于众人议论的中心。 “吁——!” “什么人!” 马车突然停下,同时,外头随行的护卫陡然诘呵一声。 盛媗坐得不太端正,身上也松懈,一时不防,朝前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出去。 她飞快伸手撑住门框,总算没撞上去,她朝外头立马问道:“出什么事了?” 外头响起两道脚步声,一急一缓。 一道快步到了马车外,随即有护卫回禀道:“盛姑娘,巷子里好像有个人。” 另一道脚步声慢慢走远,应该是有护卫上前去查看了。 盛媗想了想,估摸着也快到端王府了,便掀开帘子查看。 “是什么人?”她问。 天色太黑,她眺目看出去,除了走出去检查的护卫,并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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