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太子殿下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此事又叫朝臣知道, 平白与太子殿下落了苛待胞弟之难, 是我的不对, 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你现在是同孤请罪?” 长孙明略默片刻,双手交叠于额间:“请太子殿下恕罪。” 玉白修长的手轻轻抵在长孙明交叠的双手之下, 往上一抬,没令长孙明跪下去,长孙明一滞。 同长孙明常年练剑的手不同,许是因长生蛊又或是因长孙曜平日甚少用刀剑等物,他的手似温润细腻的美玉,修长的指抵在长孙明的掌下,慢慢变得烫人。 他眸中炽热,嗓音缓慢却冰冷至极:“你有功勋在身,孤怎会降罪与你,燕王。” 长孙明微微一战,忙不迭地低了视线,心道这句话长孙曜不该是会说这样客套话的人,但听起来还真又有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长孙曜扶罢长孙明,不疾不徐地收回手,淡扫外间侍从,移转视线看长孙明时,又低了视线,越过长孙明之际步子稍停,长睫半阖,掩在袖袍下的手探了过去。 长孙明面色又白二分,稍挣开些,就感觉到温热的长指一下勾住她的手指,将她发僵微凉的手握在掌中。 宽大袖袍遮掩下,并无人能看到二人在众人眼皮子下的亲密。 长孙曜声音不似方冰冷,略微嘶哑,缓慢又低得只有长孙明听的到:“孤今晚在幽园,戌时一刻等你一起用晚膳。” 长孙明愕然看他。 “如果你戌时二刻还未到幽园,孤会去燕王府用晚膳。” * 廊下灯盏轻摇,曲折幽静的长廊隐在昏暗不明的灯火中,两名青衣侍从手执八角雕花明灯,垂首在前引路,秋意浓重,夜里越发寒凉,长孙明一身冷意跟在侍从后头。 陈炎候在房外,见到长孙明行了一礼。 侍从送长孙明入房,便垂首轻声退下,听到房门轻阖起的声音,长孙明心跳与之漏了一拍。 不差分毫,便是戌时二刻。 长孙曜换下太子朝服,着一身银丝暗纹雪色软缎长衫,玉冠半束墨发,腰间环配宝玉,坐的并没有十分的端正,轻倚紫檀圈椅。 长孙明看向长孙曜时,长孙曜乌黑幽深的凤眸露出笑意,唇角也略翘一二分,他似郎月高悬,气质清冷干净。 长孙曜向来很少笑,长孙明过往见过他笑几次,都是要她命,或是冷嘲热讽时,现下看到他这样浅浅温和的笑意,着实怔了一怔。 长孙曜坐正身子,声如泠泠清泉,入耳动听之极:“过来用膳。” 长孙明扫过一案制作精致的膳食,是他与她喜欢的菜。 她以前同长孙曜一同用过膳,知道他不吃甜食,最爱清蒸鲥鱼与琥珀萝卜。 鲥鱼鲜美,难得易做,琥珀萝卜,易取难制。 他挑剔的厉害,只用制作精致鲜美之食,那等粗鄙寻常吃食,一点也不入口。 他是宁饿着,也不受委屈的。 她吃不得辣,而他也一点辣不吃,他滴酒不沾,但今日案上却放了白瓷酒壶,大抵是给她备的。 案前除却长孙曜的位置,便只剩了一个位置,长孙明硬着头皮过去,将圈椅拉离长孙曜,落座之际,长孙曜伸手,连人带椅拉过,靠在他旁边。 长孙明怔住,往后一靠,将二人距离尽可能地拉开。 长孙曜斜倚圈椅,瞧出她有话要说,便等着她,修长如玉的指轻抵在紫檀扶手,时而轻叩一下,显然,他的心中也并不如表面平静。 “长孙曜,不管你怎么说,以后你还做你的太子,我做我的燕王,我不想同你有旁的牵扯,过往恩怨一笔勾销,我将你当做我的兄长。”长孙明此话未有半分情,却皆数道的是二人情-事。 长孙曜乌黑的眸子渐渐沉了下去:“什么叫孤还做孤的太子,你还做你的燕王,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他沉沉看她,皱眉:“兄长?” 长孙明搭在扶手的掌心有薄汗沁出,收了掌避开长孙曜的视线,声音还未有变化:“我说的很明白。” 灯花滋啦响了一声,长孙曜看着长孙明,久未有言。 长孙明犹豫着,问:“如此,你会置我于死地,将我的一切公之于众?” 他知道的比她知道的还多,她想问,但还不知怎问,有些事她还没有勇气去问。 长孙曜倾身取酒壶,清风玉醉倒入玉白小盏,房间酒香慢慢散开,他冷冷开口:“孤在你眼中如此卑劣不堪?” 长孙明一时沉默,倒也并非,只是…… 长孙曜放下酒壶,抬起乌黑的眸,道:“那孤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若令孤不悦,孤会叫你生不如死。” 长孙明怔然看他,又听得他冷道:“如果还有另一个人,孤就叫你们两个生不如死,生死两地,生生世世不得见。” “长孙曜!”长孙明没想到长孙曜会这般说,但长孙曜说这样的话,她又一点也不意外,他是肆意惯了的人。 长孙曜面色虽不好看,但她唤他名字,轻轻嗯了一声,执起玉箸:“用膳。” 长孙明碗里多了一只她喜欢的龙井虾仁,她情绪不明,心底烦乱:“你的喜欢是长久的?” 她话问出口便悔了,若是呢?若不是呢?显然不管是哪个回答,她都难以应对。 长孙曜定定看她,她想得到不长久三字。 “如果是不长久的,你还打算应付应付孤?” 长孙明因长孙曜这样直接的挑明而无措。 长孙曜微烫的手落在长孙明面颊,视线落与长孙明唇上,灯火摇曳,酒未醉人,她却染了一面薄红。 灼灼气息喷在她面上,有些发痒,长孙明撇过脸,又被他勾住脖颈,酥酥麻麻似有电流,她蹙眉看他。 长孙曜高挺的鼻子轻轻抵在她鼻尖,他生得白,肌肤无瑕似美玉,乌黑幽深如深潭的眼眸中,像突然砸入颗石子,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化开,危险的,不可预知的,灼热难捱的。 气息交缠间,她听得他哑声沉沉发问:“那你要如何应付孤?以让孤满意?” 长孙明长睫轻颤,强自镇定。 “孤可不是什么都要的。” 长孙明感受到长孙曜紧贴着她的那颗心,与她的心一样,跳得同样强烈,她将他推开,僵僵偏了头,她听到长孙曜轻轻哼笑。 长孙曜轻撞在椅靠:“你忌惮孤?” 长孙明心下一顿,有些无可奈何:“长孙曜。” 长孙曜嗯一声,语气缓慢而暧昧:“可以叫孤的名字,但不能叫孤二哥,也不能叫哥哥,孤知道你有多少个哥哥,左一个又一个。” 这说的是李翊和裴修。 “顾长明,孤无廉价之物。” 长孙明眼神避闪,直接偏过脸去。 他说感情并非不会变换,那么—— “喜欢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也可能只是一两日的事。” “也许是这样。” “所以你、” “就算男女情爱如你所说一般。” 长孙曜停顿片刻,一眼不错地看着长孙明,再次倾身,轻轻捏住长孙明的下巴抬起,只稍低头,便能吻她。 他有意无意地靠近又保持一个非常暧昧而危险的距离,继续说:“孤以往不知这些有什么惑人之处。也会遵从母后的意愿,娶妻纳妾生子,但现在。” 长孙明往后躲,却被他紧扣住腰带过去,长孙曜接住长孙明攻来的一掌,翻身将她按在圈椅压下。 长孙曜目光灼热,呼吸紧促些许:“顾长明,孤就算死了,也要你躺进孤的皇陵。” 长孙明想起长孙曜在襄王陵说的话,恼得屈膝,长孙曜侧身避开,勾住长孙明的腿往上一提,二人变换上下位置,长孙曜背抵圈椅正坐,一手掌在长孙明腰际,一手锢住长孙明方还想攻击他的右腿上,将她托抱起。 长孙明双臂下意识地攀缚在长孙曜肩上,撞上长孙曜柔软微凉的薄唇,长孙曜身体僵了些,长孙明觉像一片雪花在唇上化开,侵入,慢慢暖了,带着他的气息,这种感觉竟是熟悉的,长孙明烫红了脸避开,心狂跳的同时,一掌打过去。 长孙曜接下这一掌,十指相扣间按下她,反将她压下,长睫低垂,看着呼吸紊乱的她,嗓音微变,认真问:“孤陪你打一场?” “长孙曜?!”长孙明面上通红,指尖轻颤。 长孙曜应一声,哑声再道:“一整晚都可以。” 他低头,微烫的薄唇碰到长孙明的鼻尖,呼吸停滞片刻。 长孙明还没从方才那个短暂的吻中出来,蹙了眉:“你要是敢、” 什么敢不敢,长孙曜都没让长孙明说出来。 沉溺其中,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长孙曜锢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烫人,发烫的掌落在她颈后,他压下的同时,也将长孙明托起些。 “啪”的清脆一掌。 长孙曜偏了脸,低下头,倾身抱起发颤的她,捧住她通红的脸。 …… 陈炎怔怔回看紧闭的房门。 这两个人竟打起来了。 他未听得刀剑之类的声音,也方松了口气,虽不知二人怎打了起来,但知晓二人已经经历这么多,便是打起来也不会过火,且当二人是切磋。 打斗声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后,慢慢安静下来。 又过半盏茶后,房门突然自内打开。 长孙明快步而出,陈炎极快将长孙明打量一遭,长孙明除了面色复杂不大好看,衣袍微皱外,并无伤处。 “陈炎。” 陈炎听到长孙曜的声音,这方定神入房。 房内一案膳食完好,似也没动过,圈椅摔了地,悬挂着的薄纱帷幔扯下大半,落了地,长孙曜的雪色暗纹大氅被丢掷在十六扇兰草屏风。 长孙曜斜倚罗汉床软靠,银丝雪缎锦衣略皱,半束的发也略微乱了。 陈炎发现长孙曜半边脸略微红肿,左下颌到侧颈,清晰的爪痕微微渗血,长孙曜倒是挨打挨的很明显,他躬身:“太子殿下。” 长孙曜唇角不明显地翘起:“派人送她回府。”
第96章 诸喜寺 徐辛一早来唤长孙明见太后, 徐辛是太后身边的寿仁宫掌事姑姑。 长孙明急匆匆地起身,不敢叫徐辛久等,同徐辛到了太后用膳的斋堂。 那日寿仁宫太后要她翌日入宫再见, 是将她带来了诸喜寺,昨日赶了一日的车,待至夜深才入的诸喜寺, 寺务为她指了间院子,便没了影,诸喜寺特殊, 冷清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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