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陈见萱与鬼缪之物,在长明知道前因后果后,命人送还与了陈见萱,她也在与李翊裴修的书函中提及此事,不过因京中形势等原因,李翊并未声张,只在私下送了一份谢礼与陈见萱, 但陈见萱退回了。 长明谢道:“那日之事,还未当面道谢。” 李翊也接道:“谢陈姑娘。” 陈见萱忙道:“公子与李公子不必道谢,公子与李家都与我救命之恩, 这次我也没有出力, 李家脱险靠的是公子。” 长明觉得自己与陈见萱的救命之恩却也说不上来, 陈见萱当初是因她才有了那样的危险。 陈见萱猜到长明所想,碍着李翊裴修也不点明:“那日并不是公子的错, 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如果没有公子,今日我又怎能坐在这,这两年公子又相助与我。” 她深知长孙曜要一个人的性命,只惹得他不悦,那便够了,如今她都不知长明又是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心情将自己留在了东宫。 长孙曜是怎样的人,她不好说,但绝不是同裴修这般温润有礼之人,长孙曜身处高位,性子冷漠高傲,无情却掌着大权,这样的人想要的什么,怎么得到都不是问题,只要得到便好。 她低了眸,不忍看长明,只怕叫长明看出异样心底难受,便端盏道:“这样欢喜的日子,应当开心些才是,我敬诸位公子一杯,愿诸位公子前程锦绣。” 几人见状便与陈见萱敬了一杯,与陈见萱说了祝福话。 陈见萱喝罢一盏,又端了第二盏敬与长明:“这第二杯酒,便贺公子生辰,愿公子、” 突兀的摔门声将陈见萱的祝福打断,来人大步越过细丝屏风出现在几人眼前。 李翊看清韩清芫的脸,眸子一瞪,心道不好。 韩清芫面上神色很是激烈,眼里只看着长明,旁的人再没法子入眼了,在韩清芫大步跨向长明之时,又有一阵急促但还算轻缓的脚步声闯了进来。 五公主瞪着韩清芫与长明,僵僵立着,与陈见萱撞了个面,又见裴修李翊,面上又尴尬又苦恼起来,还有几分歉然之色。 大掌柜和侍从都为没拦住人而进来赔礼,可看韩清芫和五公主,便是不知道两人身份,也瞧出两人非富即贵,这皇城天子脚下贵人太多,真无礼硬闯的,他们平头百姓也真拦不住。 李翊头疼得厉害,却也知道韩清芫和五公主的身份,无奈让大掌柜几人退下了。 几人起身与五公主见礼。 五公主哪里好意思,看着韩清芫,低道:“元元别闹。” 韩清芫并未理会五公主近乎请求的轻唤,在几人立着与五公主行礼时,拉开了长明与陈见萱中间的灯挂椅坐下,一张脸难看又可怕,眼睛却也红得吓人,将长明上上下下的打量。 五公主看到长明自然也是震惊,按理说长明应当在天牢,可长明这世家公子的模样,哪里像是在天牢里受着刑呢。 李家之困是长孙曜解的,难道长明这,也是长孙曜出的手,长孙曜怎会出手?她想不明白,却知若真是如此,那就更不能与长明起冲突才对,至于长明怎出现在这,也不是她和韩清芫该问的。 韩清芫不似五公主心思玲珑,已经阴阳怪气地开口:“她不是男子,陈见萱,你又如何看?” 以这样的语气直呼陈见萱的名实在无礼。 平日最是温婉的陈见萱此刻也不禁沉了面色,冷道:“韩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在这里装傻!你当我不懂吗!”韩清芫怒道,因着愤怒,胸口大幅起伏着。 “你这两年难道是真病?你装病拖着婚事,难道不是因为对她这个骗子有意?!”纵然这两年拖着婚事也不单是陈见萱,是那长孙曜没有履婚约,她却不管,看向长明,再讽刺道,“现在知道了,你这病可是要好了?这东宫还入了吧?” 没待长明陈见萱开口,五公主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低喝道:“你怎可以这样无礼!不准再胡言乱语,快与陈姑娘和……和顾公子道歉。” 且不是韩清芫说的是不是真的,陈见萱现在可还是未来太子侧妃的身份,怎可以说! 这会儿了,饮春自觉出不对来,长明出宫身边是带了人的,但都在外头车驾候着呢,只怕这韩家大小姐是要生出事,赶忙偷偷离开去唤人。 “我与陈姑娘一直都只是朋友,从未有过无礼僭越之举,更无私情。”长明没有顾到饮春,面有歉色,又道,“昭和宫那件事,我早想与你解释,只是没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韩清芫红着眼打断长明,怒道,“你就无辜吗?就你无辜吗?” 只因为她曾与自己说,女子也不必拘于后宅府院,天地间女子能做的事并不比男子少,自己便傻傻以为她不喜欢自己,是因为她喜欢更为英勇有想法的女子。 以至她去南境镇压暴-军,自己便去北地守境,只望有一日做了女将,她会喜欢自己。 可现在,一切都是笑话,她韩清芫成了京中最让人发笑的蠢人。 五公主难为情尴尬得发疯,她知道韩清芫这会儿是气得没一点理智了,她平日就算是偏向韩清芫,可长明对身世这事,是没得选啊,长明对韩清芫也向是拒绝的,长明确实无辜。 她上前去拖韩清芫,恨不得立刻拖走韩清芫逃走才好。 可韩清芫自幼在边地军所长大,从小习武,哪里是五公主一个娇养在宫中的公主可比得的,任五公主怎地使力,韩清芫还是稳稳坐着。 “阿明又没招惹过你,明明是你百般纠缠,怎么还能怪阿明呢。”李翊气不打一处来。 韩清芫怒斥:“你闭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话罢又觉说得不够,看向长明又怒道:“你最不是东西!” 裴修气得发颤,向韩清芫厉声斥道。 “阿明真的对不起你吗?便是婚约之事,其间到底因何你心底难道不清楚?那桩婚约,你与阿明同是受害的人,你又 怎能斥责阿明,至于以往那些传出去的话,难道是阿明接近你利用你,传出去的? “她过得这样这样苦这样难,她也不曾怪过你,你今日又怎能这样羞辱她!难道就凭你的父亲?凭你拿做镇北大将军的父亲,你就可以这样无礼?! “不请自闯,辱骂他人,犯周律第九条第十四款,可鞭三十,拘五日!”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就凭我镇北大将军府德安县主的身份又如何!”韩清芫怒而起身,一巴掌甩过去。 长明面色骤然一沉,抓住韩清芫的手甩开,带着裴修退后。 李翊心有余悸,第一次见到裴修生这样大的气,他已经被韩清芫气得要说不出话,立刻叫人去把护卫叫来。 韩清芫全然不在意李翊那些个护卫。 五公主赶忙拉住了韩清芫,担心地看一眼裴修,但很快又收回视线,她此刻恨不得求韩清芫这个祖宗闭嘴。 她严厉斥道:“你还敢动手!裴修撰也是朝廷命官,你怎可以这样无礼,裴修撰说的也没错,你不要胡闹了,快同裴修撰、陈姑娘、顾公子道歉,不若,我回去便告诉姨母和母妃!” 长明面色也非常很难看,回身向韩清芫沉道:“还有什么话,我们私下说,不要对他们动手,他们与此事无关。” 韩清芫甩开五公主,怒道:“我同你还有什么好说,我今日不来,你还会同我说?你看着我那么犯傻,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你说我擅闯辱骂他人,那她呢?”她怒又向裴修,指着长明斥道,“不过一介奴籍官妓之身的死囚重犯,又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她现在又算犯了什么法什么罪!” 雅间门被重声摔开,房门摔得哐哐作响,来人动作重得骇人,这动静便叫人觉出莫大的怒气,雅间内几人蓦然打了个寒颤,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愕然看到被宫人金廷卫簇拥着入雅间的长孙曜。 跟在长孙曜后头回来的饮春松了口气。 长孙曜人还未至前,怒而一声沉斥:“放肆!” 五公主吓得魂都几要飞了,反应过来后立刻使劲拧了一把韩清芫,怔住的韩清芫愕然回神,与雅间内几人跪首行礼,一时间雅间内高呼千岁,太子殿下万福之声骤起。 五公主低首,屈膝欠身行礼。 长明愣了半瞬,低首退了一步,正要屈膝。 “你敢!”长孙曜面上说不出来是恼还是什么。 长明一滞,抬起头抿着唇看他。 一名宫人大步向韩清芫,将韩清芫提起,长明面色一变,抬手止住宫人,挡去宫人甩下的一巴掌。 宫人一惊,长明阻了,便不敢再动,低首退至一旁。 韩清芫早已白了脸说不出话,瘫在一旁错愕惊恐地看长孙曜与长明。 长孙曜皱眉又漠声唤薛以。 薛以低首躬身,使眼色看了两个金廷卫一眼,又往韩清芫去。 长明挡住薛以,薛以顿住,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听得长明压着极低的声说道:“别,你到旁边去。” 薛以头愈低,到底还是没近前,退至一旁。 长明快步到长孙曜前,蹙眉摇头。 长孙曜面色沉沉不松口,她便又摇着头,连带着摆了摆手,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长孙曜却清楚她在说什么,敛眸看她良久,才漠然出声免了众人的礼。 五公主抖得最厉害。 韩清芫觉得长孙曜方才那模样是恨不得要杀人了,要杀谁,不言而喻,难道长孙曜今日也在摘星楼,她声音吵着长孙曜了? 可待韩清芫起身,却觉恐怕并非如此,长孙曜与东宫的人,与长明,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 五公主强自镇定的回想方才,长孙曜那一句你敢,明显是与长明说的,整个雅间唯一没有对长孙曜的行礼的人是长明,是长孙曜不允长明行礼,皇族之中尚且没有人能这样亲近长孙曜,长孙曜又怎会独对长明如此。 她想到那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荒谬!荒谬至极!不可能会有那样的事,她屏着呼吸,偷偷看一眼韩清芫,又看其他几人,不知有几人与她想的一般。 可这怎可能!太荒谬了! 这是绝不可能发生在长孙曜身上的事,她承认长明生了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一张足以令人失魂落魄的脸,当初韩清芫也正是因为看了长明一眼,便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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