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睡着了?”太后淡淡再道。 长孙明始终不敢抬头看太后:“孙儿不是故意的。” 太后语气不明:“拢共在哀家跟前不过五日,哀家也只叫你抄抄经书罢了,又未苛待你,怎整日犯瞌睡,莫不是觉得跟在哀家这个老太婆前,太过委屈了你。” 长孙明猛地抬头解释:“皇祖母,孙儿真的没有这般想。” 她是同太后不亲,但也确实没觉得委屈,抄经书她也只当练字。 太后轻哼一声,又道:“李家小儿向来顽劣,你莫不是白日在哀家这抄写经书,夜里回了清泉殿,便同李家小儿胡闹,做些胡闹的事。” 长孙明急声解释:“皇祖母,李翊他不顽劣,孙儿和李翊也没胡闹过,孙儿、孙儿只是、” 她不知该怎说,她是被长孙无境赐的那一只白玉爪给闹的,那只白玉爪扑腾黏人不睡觉,她睡,白玉爪也不让她睡,整夜整夜地闹,如何睡得了,还不要李翊裴修,只闹着她,丢都丢不出去。 自得了那白玉爪,这六日来,她几没有合过眼。 “只是什么?” 长孙明又低了头:“孙儿知错。” 她的苦处,太后又不会在意,说了有何用。 太后又看长孙明许久,末了将视线落到一旁面色苍白的陈见萱身上,陈见萱自入禅房,都没说出过一字。 “你又是怎么回事。” 徐嬷嬷如实禀告,陈见萱惊吓摔在地上,长孙曜长孙明动手,太后所知自然也就这些。 陈见萱脑中还全是方才所见,闻声脚下蓦地一软,瘫了下去,唇瓣颤抖着说不出话,她没有看,却知长孙曜现在正用一种极瘆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她如何、她、 她喘不过气,过往十六年所见都不及方才所见瘆人,令她作呕。 长孙曜怎能、怎能对长孙明,做出这种事。 长孙曜是个疯子啊!是个乱-伦的疯子!是个乱-伦的断袖,是个乱-伦的断袖疯子!他竟对长孙明做这种事,他竟对长孙明有这等龌龊心思。 她此刻若说出这件事,不必长孙曜,太后便能立即杀了她,甚至是杀了长孙明。 长孙明、长孙明、 太后若知道此事,肯定会将她同长孙明一道杀了。 她颤抖着去看长孙明。 长孙明低着头,视线刚好对上望向她的陈见萱,她微抿着唇看她,却不能开口。 陈见萱自是知道太后的,知道所有人都不及长孙曜,她低下头,颤声:“臣女、臣女刚才看到了蛇,被吓到了,差点、差点就……” “就被蛇咬了,是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救了臣女……” “陈姑娘,你、”长孙明不敢置信地看陈见萱,不可能,长孙曜不是在救陈见萱,哪里来的蛇,根本就不是。 她急声:“皇祖母,不是这样的,是、” “燕王不可放肆!”徐嬷嬷出言止了长孙明。 太后皱眉:“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若不是这样,还能是如何。” “是他想、”长孙明猛地偏头看长孙曜,又戛然止声,在太后面前说长孙曜的不是?说长孙曜要杀陈见萱?太后怎会相信,就算太后知道是真的,难道还能为她和陈见萱责罚长孙曜。 太后冷声:“燕王想说什么。” 长孙明到底还是说了:“是太子想杀陈姑娘。” 陈见萱颤声:“燕王可能看错了,误会了太子殿下,所以才同太子殿下动起了手。” 太后未再理会陈见萱,只微眯着眼看长孙明,良久后,不咸不淡地开口:“既是误会,说开了便是,曜儿,此处虽是离山,但一个姑娘家。” 她终于再次看了跪在地上的陈见萱:“一个姑娘家在山里不安全,她既是要嫁入东宫的,不若你就带她一道回九成宫。” 未待长孙曜开口,长孙明高声反对:“不行!” “放肆!”太后眉眼一沉,凛声,“陈见萱是太子妃人选,你胡闹什么。” “皇祖母,真的不行!”长孙明急声挡在陈见萱面前。 太后沉声再斥:“越发没规矩了!” “皇祖母,孙儿只是为太子着想,陈姑娘也还未嫁与太子,二人同回,怕惹非议,陈姑娘也定不想自己给太子招些传言。”长孙明急声辩解,她不说影响陈见萱的名声,是知太后并不在意陈见萱如何,太后只在意长孙曜。 “陈见萱同你一道回去就无非议?”太后冷声再道。 长孙明行礼再道:“孙儿没有这般想,孙儿只是觉让陈姑娘同皇祖母一道回去,更为合适。” “太后,臣女不敢劳烦太子……” “这没你说话的份!”太后猛地提声,“你一个国公府小姐,连这个规矩都不懂?!陈家如何教你的?!” 陈见萱青白着脸,再说不出话。 太后不看长孙明,只偏了视线看长孙曜,冷声:“曜儿,你说如何。” 长孙曜半阖着眼起身,道:“孙儿带陈见萱回九成宫,不扰皇祖母清静。” “你、你、”长孙明眼眸泛红,浑身不明显地发颤,她横挡在长孙曜与陈见萱中间,声音嘶哑,“孙儿不同意,皇祖母,孙儿不同意,孙儿绝不同意!” 太后一顿,久久看着浑身发颤的长孙明。 长孙无境装模作样,要将自己的儿女送到她面前孝顺她,什么孝顺不孝顺,不过是堵朝臣的嘴罢了,她如何不知长孙无境打什么主意。 这些所谓的孙子孙女,除却长孙曜,都同她无半分血缘关系,不说喜爱,她甚至是厌烦除了长孙曜以外的所有皇子公主。 她选长孙明到跟前伺候,并非是恼长孙明同长孙曜比箭,没有输给长孙曜,也不是恼长孙明近来替长孙无境办好了事,想罚他。她不过是觉长孙明比起旁的皇子公主,少学了宫里的算计和讨好。 放在宫里也少烦心点。 宫里替她抄过佛经的公主皇子不在少数,但一遍不少一字不差,字字工整,不假手于人的,竟只长孙明一人。 实诚死脑筋,当真蠢笨。 徐辛看到的是不多,同她说的也不多,但她知道长孙曜确实是要杀陈见萱,长孙明并没有误会长孙曜,不过陈见萱倒也不是太蠢。 至于陈见萱因何惹恼了长孙曜,她并不想问,长孙曜谨慎有分寸,定是陈见萱做了什么,才叫长孙曜起了杀心。 这件事怪不得长孙曜,只能说是陈见萱自己惹了事。 宫里朝堂上,这种事哪里能少。 太后移开视线,皱眉不耐:“不同意什么,你一个大男人,一个亲王,还想在哀家面前哭不成,如此成何体统!” 她一顿,竟又道:“一起回去就是了,待回去,你再将清心咒抄二十遍。吵吵吵,胡闹什么,当真是乡野养大的,没点规矩。” 长孙明滞了滞,怔怔地看太后。 徐嬷嬷面色一变,很是意外,见太后起身,又赶紧上前扶太后。 “曜儿,同哀家一道回宫。” 长孙曜慢了几瞬才反应过来,他上前,没有喜怒,淡声:“是,皇祖母。” 众人刚出诸喜寺没多久,便遇见了陈见萱的侍女和旁的贵女,陈见萱吓得说不出话,始终没说她因何在诸喜寺,长孙明这方才知,陈见萱是和其她贵女一道去月老祠,在祠中不慎迷路才到了与月老祠不远的诸喜寺。 太后喜静,不允众人跟着,便是陈见萱的侍女也没允跟在陈见萱身边伺候。 * 太后这些年是越发不管事,今日的事也并不想管,不过却还是问了:“陈家那个,你要如何?” 回了永和殿,太后已经强令长孙明去了偏殿抄经,也将陈见萱扣在了永和殿。 长孙曜却只道:“扰了皇祖母的清静,是孙儿的不是。” 太后明白这意思了,默了默,淡漠再道:“没想到,长孙无境还有个这么傻的儿子。” 这说的自是长孙明。 长孙曜漠着脸,没接话。 太后默了许久,终是抬了掌,只道:“宫里没有爱管闲事的人,却多得是嚼舌根的人,胡乱探看的人。” 她停了片刻,再次抬眸看长孙曜,有意无意地道:“燕王是真的爱管闲事。” 长孙曜默声不答,许久后,行礼退下。 * 听到殿门推开,陈见萱面色煞白,不多时,长孙曜就到了跟前。 陈见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重重跪下去,声音发着颤:“臣女叩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长孙曜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见萱。 “让燕王殿下误会了太子殿下,是臣女的错,请太子殿下恕罪。”陈见萱知不管太后还是长孙曜,她的命都得靠长孙明,唐国公府于长孙曜来说算得了什么,长孙曜哪里会将唐国公府看在眼中,长孙曜只、只…… 长孙曜神色冰冷,掌中现出指刀。 陈见萱呼吸滞了一滞,她始终没有抬头看长孙曜,忍着心中的痛苦恶心,颤声再道:“燕王殿下善良赤诚,聪明通透,当日景山猎场之时,燕王殿下于臣女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臣女永世不敢忘,结草衔环,必定报此大恩。” “臣女父兄亦同臣女,感激燕王殿下大恩。” 长孙曜听出话中之话:“你胆敢威胁孤。” 陈见萱叩首颤声:“臣女惶恐,不敢对太子殿下不敬,请太子殿下明察。臣女于寺中遇蛇受了惊吓,多有失礼,扰了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恕罪。” 长孙曜骤然敛眸。 陈见萱急声再道:“燕王殿下必然也知道,是误会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于臣女是救命之恩,燕王殿下那般聪明的人,他定会明白,是误会了太子殿下!” 长孙曜蓦地收手。 陈见萱颤抖着抬头,再道:“燕王殿下这般聪慧,他定会明白,太子殿下不是想杀臣女,太子殿下于臣女是救命之恩,燕王殿下的救命之恩,臣女永世不忘!” 长孙曜看着陈见萱,冰冷地道:“今日只是在山中遇了毒蛇,唐国公府内出现那般毒蛇,唐国公与你的父兄,都要遭难。” 陈见萱颤着身子,垂首再道:“太子殿下说得极是。” “你倒是还记得,她先头在景山为你和谢家女,差点没了命。”长孙曜睥着她。 陈见萱再不敢抬头:“臣女永世不忘燕王救命之恩,请太子殿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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