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压迫感,反像是顺路过来打个招呼。 可谁也没有掉以轻心。 乔氏抿住唇,抬眸看向赵渊侧脸,又看了眼乔鸢飞。 乔鸢飞垂着眼,没吭声,像是没听见。 赵渊便扭了头,看向乔氏:“二夫人,你这外甥女祖籍何处?” 乔氏轻声道:“洪江人氏。” “洪江?”赵渊轻轻咂摸,“原是北方人。” 他又问:“姓氏呢?” 乔氏道:“阿鸢自幼丧父,便改随母姓,也姓乔。” 赵渊点点头,重新看向乔鸢飞。 他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指尖轻轻敲了几下,传出清脆有节奏感的响声:“乔姑娘,敢问申时一刻你在何处?” 乔鸢飞轻声回他:“在禅房内休息。” “有何人作证?” “我的丫鬟冬叶。” “那申时正呢?” “禅房。” “哪个禅房?” 乔鸢飞听到这话,抬头看向赵渊。 天色很暗,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可乔鸢飞却清清楚楚看到了赵渊眼中的嘲弄。 又是嘲弄。 乔鸢飞忍住怒意,淡淡反问:“世子觉得我能去哪个禅房?” 赵渊勾唇:“万安寺内禅房众多,乔姑娘去了哪个,应当比在下清楚。”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激怒不了乔鸢飞,她声音平静:“自是在我自己的禅房内。” “是吗?”赵渊又敲了敲轮椅扶手,眸中神色意味不明,“那申时三刻呢?” “禅房。” “申时四刻?” “禅房。” “撒谎!”赵渊猛地提高了声音。 站在他身侧的谭帜被吓得一激灵,忍不住“嗷”了一声。 赵渊扭头看他,谭帜不敢和他对视,只低头小声说:“世子……我表妹胆子小,和那刺客必然没什么关系的。你不要吓唬她好不好?这天色凉,她还体弱多病,你们大晚上的也不容易……” 赵渊慢条斯理道:“谭二郎在教本世子做事?” 谭帜一噎,连连道:“不敢不敢,我就是……就是给世子提个建议。” “本世子不接受你的建议。” 谭帜彻底被噎住,只好求助的看向自己母亲。 乔氏稳稳心神,看向赵渊道:“世子为何连连质问阿鸢,可是阿鸢哪里值得怀疑?” 赵渊轻轻一笑,不紧不慢的开口:“乔姑娘说申时四刻在禅房,可我却在竹林里见到了她。二夫人,你说,这世上难道还有两个乔姑娘不成?” 乔氏一愣,忙看向乔鸢飞。
第7章 不过是逼我死罢了,成全你就是 乔鸢飞眉头压低,唇抿得很紧,神色却还算平静。 她看着赵渊,问:“世子说见过我,敢问是何时何地?” 赵渊道:“申时四刻,竹林。” “有何人作证?” 赵渊顿了下,目光深了几分:“只你我二人。” 乔鸢飞唇角微勾,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倒像是轻蔑和嘲弄。 赵渊忍不住想,他竟也有被嘲弄的时候。 回过神时,只听乔鸢飞清越的声音传来:“万安寺竹林颇多,世子说的究竟是哪一片竹林?既是没有人证,凭什么世子说见过我就见过我?再者,寻常人如我这般,都不会特意去注意时间,为何世子偏偏记得,见到我时正好是申时正?” 说到这里,乔鸢飞柳眉高高扬起,眼眸瞬间犀利起来,如一柄利剑突然出鞘。 “世子所言漏洞众多,莫不是查案无所进展,便急于抓个弱势之人交差?” “又或者,世子收了什么好处,特意来给我这未出阁的女儿家泼脏水?” 一连串的质问,将赵渊怼得哑口无言。 谭帜和谭芸直接惊呆了,兄妹两先是后怕,后又偷偷给乔鸢飞竖大拇指。 唯独乔氏还算冷静,出口呵斥了乔鸢飞一句:“阿鸢,岂能如此冒犯世子?” 乔鸢飞闻言,瞬间落泪。 她揩着发红的眼角,语调哽咽:“我知今日来万安寺的人非富即贵,别人都冒犯不得,唯独我这无所依仗的孤女最好拿捏。若世子想要我的性命直说便是,何苦编造出毁我清白的话?” 乔氏听到这里,心头也多了几分怒意。 她压着眉心,声音冷冷道:“赵世子,我这外甥女出言顶撞你,是她的不对。但你乃天潢贵胄,又是男子,编造些男女独处之事别人只觉你能耐,可曾有想过会对我外甥女产生什么影响?” 赵渊微闭着的眼眸睁开,手指顿了顿,突然轻笑一声。 他瞧着乔鸢飞垂在额边的秀发,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果然牙尖嘴利。二夫人,上京人人都知万安寺内有一竹林,除我赵渊外任何人不得进。怎得别人知道,就你外甥女不知道?至于你说的那些影响,恐怕你这外甥女求之不得吧?” “你……”乔氏气得脸色发青。 气氛剑拔弩张,乔鸢飞将眼角泪珠擦掉,定定看了赵渊几眼。 在赵渊饶有兴趣看来时,她突然转身,朝着廊下柱子撞去,“不过是逼我去死罢了,成全你就是。” “姑娘!”冬叶吓一大跳,连忙去拦。 可乔鸢飞动作很快,只是刹那间,人便倚着柱子无力滑落下来。 冬叶看着她额头鲜红淋漓,声音凄厉:“姑娘!” 谭帜谭芸惊住,连忙冲了上去。 乔氏却站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赵渊倚在轮椅上的身子瞬间坐正,他盯着乔鸢飞脸上的血,神色晦暗难辨。 乔氏久久才回过神,她脚步慌乱的冲上台阶,将乔鸢飞搂在怀里,又忙叫婆子去请大夫。 见赵渊还看着,乔氏抬起头,双眼通红道:“赵渊,你今日逼死我外甥女,明日我便吊死在你们长青王府门口要个说法!” 她叫谭帜将人抱进屋子,又看着院内乌泱泱的官兵,大吼道:“滚!都给我滚!” 官兵们偷偷看向赵渊,见赵渊脸色难看,也没人敢说话。 直到乔氏将一盆水泼出来,赵渊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第8章 有口难言 一群人悄然离开。 出了院门,赵渊回头看去。 方才漆黑的屋子点了灯,乔氏的怒喝和小姑娘的低泣声夹杂着。 烛火映在门窗上影影绰绰,赵渊看着看着,只觉一股说不出来的闷气好似堵在了胸口。 他很有把握,杀掉永亭侯的人,就是那娇软病弱的乔氏外甥女。 可偏偏,他没有证据。 再者,有证据又如何? 该死之人罢了。 赵渊冷着脸,将这口气生生咽了下去。 回到前院,李巡捕来报:“大人,其他各处禅房都查过了,如今只剩周家、陆家……” 话未说完,就被赵渊冷声打断:“这几家为何不查?” 李巡捕小声道:“他们说都是女眷住处,不方便弟兄们进去。”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周家是太子妃母家,太子爱屋及乌,对周家格外偏爱。便是凶手藏在里面,谁又敢进去冒犯? 至于陆家……那不是自家大人的准岳家吗? 他们意思意思,也算是给上司卖个好。 可赵渊非但不领情,还盯着他道:“我是不是说过,不放过任何一处?” 李巡捕哽住,又听赵渊道:“你明日不用来上值了。” 一瞬间,李巡捕面如菜色,偏偏又不敢求情,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渊往陆家禅房去。 …… 寺内很乱,婆子没请来大夫。 乔氏早就料到这种情况,自己给乔鸢飞把了脉,又写了药方。 寺里的药材不多,只能拿点是点儿。 等将丫鬟婆子都打发走了,乔氏才盯着乔鸢飞道:“阿鸢!” 她的声音很冷,是发火的前兆。 谭帜很有眼色的带走了妹妹,心中暗暗为乔鸢飞祈祷。 佯装昏迷的乔鸢飞,默默睁开了眼睛。 乔氏咬着牙道:“你与赵渊在竹林里见过,为何不与我说?” 乔鸢飞十指搅在一起,哑口无言。 她起初是想说的,可只要一想起自己衣襟大敞的坐在那个男人怀中,甚至还主动求欢……就觉得有口难言。 这种事,她有什么脸面给姨母说呢? 赵渊此人深不可测,必是已经笃定她杀了永亭侯,所以才故意说出竹林一事,逼她自乱阵脚。 可她偏不。 哪怕是真一头撞死,她也不会将这事承认下来。 “阿鸢,说话!” 乔鸢飞往被窝里缩了缩,轻声道:“我当时逃出禅房后无处可去,便只能进了那处竹林。我也不知竹林中有人,更不知他是长青王世子。” 见乔氏不说话,乔鸢飞睁大眼睛解释:“姨母,是他与表哥穿了一样颜色的衣裳。我那会儿神志不清,将他当作了表哥,所以才……” 乔氏愣住,再仔细回想,发现赵渊和谭帜的衣衫颜色还真是非常接近。 中了药的人能撑着走路就不错了,又怎能完全分辨出对方是人是鬼? 所以确实也不怪阿鸢。 可乔氏还是很生气。 生自己的气,生乔鸢飞的气,生谭帜的气。 更生赵渊的气。 好端端的,怎么就都爱穿那什么丑不拉几的天水碧色。 现在好了,事情一团乱麻。 乔氏压着火,冷声道:“这事你不说也就罢了,怎么一声不吭就往柱子上撞。你还没嫁人呢,这么大的伤口,留疤了怎么办?” 乔鸢飞叹了口气:“我是觉得,赵渊此人城府太深了。若不以死相逼,今日的事恐怕难了。” 乔氏也知道难了。 可她就不信,赵渊还真能把乔鸢飞抓走。 只是如今这个结果,的确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就是不知道,若到了明日还抓不到“凶手”,赵渊会不会又盯上这边?
第9章 凶手抓到了? 夜深后,寺里的嘈杂声也小了很多。 乔鸢飞却是一整夜没睡踏实。 梦里一会是漫天的火光,一会是穿胸而过的万箭,最后又变成了赵渊居高临下掐着她时的讥讽嘲笑。 乔鸢飞被惊醒了好几次。 直到卯时左右,天微微亮,她才熟睡过去。 只是没睡多久,就被谭芸喊醒了。 “阿鸢姐姐,起床准备下山啦。” 乔鸢飞睁开眼,撑着手臂坐起来。 伤口还有些疼,但脑袋更疼,像是有石头在里面来回摇摆着击打,昏昏沉沉的。 她强打起精神下床穿上鞋子,冬叶取了衣服过来,刚碰到乔鸢飞的手就惊呼道:“怎么这么烫?姑娘,你发热了?” 乔鸢飞疑惑的“嗯”了一声,张张嘴,却发现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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