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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兴见此也不再勉强，只是静静侧首看着她忙碌而熟练的模样，感叹她的成长。 晏如熬到半夜实在忍不住瞌睡，小小的打了个盹，结果醒了就发现本来在药庐躺着的棠兴竟然不见了。 这要是被孟雪延发现自己不就是又要受刑了吗？吓得晏如一身冷汗，立马出门寻找。 而今天的营地却有些超乎寻常的平静，她走了半天都没看见其他人。 好不容易看到一堆人，她赶紧走上前去，却发现这是一个处刑现场。刚刚消失的棠兴正威武地坐在中间，大声宣布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十多个人是今日发现的逃兵。 他本慈悲为怀不愿随意杀戮，可是现在是危急存亡的关头，绝不允许有叛逃之心的人的存在。于是他一声令下，这十几个人便没了声息。 直面如此血腥的场面让晏如一时无法呼吸，然而等到她憋不住再次呼吸时，被满鼻子的血腥味恶心到了，忍不住开始呕吐出来。 行刑完毕，众人慢慢散去。穆师傅扶起棠兴将其送回房间，路上看到自己的小徒弟正走的摇摇晃晃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忙叫住她。 可晏如就像没听到一般，并没有理会师傅而是继续向药庐走。棠兴知道晏如的心情，告诉穆师傅自己想回药庐休息让他把他扶回去。 待穆师傅将他扶回药庐时，晏如已经开始干活了，虽然眼睛红红的，但是动作上没有任何异常。 棠兴看着晏如不自觉愣了神，跟刚刚那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判若两人。穆师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便悄悄退出，给足两人空间。 棠兴看着脸色苍白却竭力干活的晏如，心中满是心疼，“你休息一下吧，我有话对你说。” “不用！”晏如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干燥，“反正我等小人在你眼中也不过蝼蚁，大将军何必浪费唇舌。”冷淡的语气却话里带刺，看得出晏如此时的心情那是无比的气愤。 棠兴叹了一口气，与晏如解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本不愿对他们施以极刑。但是，现在军中军心实在涣散，我必须杀鸡儆猴，要不然这番苦业就前功尽弃了！” “杀鸡儆猴？”晏如听得一肚子气，“你杀的那些小兵好多连十八岁都不满，他们多半是家境贫寒因为相信你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才跑来为你卖命，结果最后成为了你笼络人心的工具！未免太过残忍！” 今天的当众行刑给晏如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里面好几个小兵因为年纪小和晏如关系不错，队伍伙食好的时候还给晏如分享来着，晏如觉得他们可爱当他们亲弟弟一般看待。没想到，却目睹了他们身首分离的惨烈场景，这让晏如如何能消化？ 晏如的愤懑棠兴完全理解，但他有自己的立场，“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上次被章禹忠打败，军心就乱了。这几日我受伤不知道，逃兵每天都有近百人。孟雪延现在还在外面逮人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撑多久。现在是走也不行留在原地也不行了。” 棠兴无奈的道出自己的苦楚，晏如看着满身伤痕的棠兴，道出了多年的疑惑，“你为何非要造反？还带着他们一起造反？这可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你不会觉得当时还是太子就诬陷我害我掉了半条命的姚启万，在他登基后我能有什么好下场吧？我只是想求自保而已！”说起姚启万，晏如也有些尴尬，因为这事到底还是因为她而发生的。 “还有朱家两姐弟，他们父亲造反失败，他们怎么可能独活？至于孟雪延，他将自己妹妹送入太子府就为了保全她的性命。没想到太子反手将怀孕的孟雪鸢送给二皇子，结果二皇子造反连累死孟雪鸢。那可是一尸两命啊！你叫孟雪延怎么不恨？” “怀孕？赠与？一尸两命？”这些事情晏如并没有过多了解，但仔细想了想事情经过，姚启万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因为他也不知道一向乖巧的二皇子竟然会篡位啊！ “这些事也是巧合……”晏如想帮姚启万解释。 “是的，对于姚启万来说是巧合，可是我的眼睛永远的瞎了！朱家人和孟雪鸢的性命也没了！我们也不想反，都是姚启万他们的逼迫让我们不得不为了保全自己而谋反！”回忆往事，棠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晏如大为震撼，觉得自己没经历过棠兴他们的痛苦，确实没法责备他们。看着棠兴痛苦的眼神，心里满是愧疚。 “对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开到这里的？”都到这份上了，棠兴还惦记着这事。 “还不是因为你们宣言要夺取阳城，还要有仇报仇。母亲他们担心你破城后找到我折磨我，就非要让我跑来江城避难。这一来江城才发现你们已经占领了江城，住的客栈也被你们控制了。为了保全自己，只好用碳火毁了脸。” 晏如见身份没法隐藏，只好据实以告。但听完晏如所言的棠兴不由得扶住了胀痛的头，“你的意思是因为怕我报复而跑到江城避难，也是因为怕我发现你才烧毁了自己的脸？” 见晏如沉默不语默认了一切，棠兴只得苦笑，“没想到阳城一别，我们竟从爱人变成仇人。你害怕我竟然害怕到需要毁容的地步，难道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我就算真的攻下了阳城，也绝不会伤害你的！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竟然一点也不信我！” 棠兴这次真的伤了心，捂着伤口不停地喘气。晏如连忙解释，自己都是听得流言蜚语，而且他们叛军确实做过屠城的行为，确实影响了晏如的判断。 棠兴只好解释屠城是别的将领一时兴起做的事，他也惩罚过了。至于屠阳城只是孟雪延的一个计策，想让姚朝更加混乱而已。 弄清楚了误会，两人终于平息了复杂的心情，可以坐下来聊聊了。 “听说你成亲了！”棠兴故作镇静地询问。 “我嫁给了泊尘。”晏如也老实回答。 “那……那他对你好吗？” 想到泊尘入伍之前的雄心壮志，又想到他早已经身陷火海尸骨无存的事实，不禁悲从中来，“他……他对我很好，可是……可是……”晏如的情绪瞬间失控，说不清的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棠兴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被泊尘偷袭，自己将其活活烧死的事实。 话说泊尘被一小队士兵救起，失去了记忆，连话也说不出来。但是幸得其他人的救助，虽然他们未与章将军所在的主部队联系上，但是作为一支后勤部队，他们也过得有滋有味。 由于不用上前线，他们是不用赶路赶得那么急的，一路上他们都身着简衣，伪装成一队贩卖草药的商贩，一路上不仅挣了钱还打听到不少关于叛军的消息。 如棠兴身受重伤短期内不敢应战，军营内药草短缺连食物也开始节省了，最后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是军心散了，不断有出逃的人。所以他们才能得知这么多关于叛军的消息。 而主部队的他们实在受不了叛军的不应战策略主动开战，毕竟他们可是身经百战才不怕打仗。 将军章禹忠更是一把年纪还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边指挥大家一边身先士卒地为大家开辟道路。 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消灭叛军，消灭叛军军营里的所有人，将他们一个不剩的脱离尘世。
第39章 大战终 不归路 如今的叛军军营早已没有当初的雄心壮志，变得靡靡不振。物资逐渐变少，周围又都是官兵的堵截，局势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了。 孟雪延仍旧不肯放弃，通宵不睡地研究战事的计策，以至于熬到吐了血昏迷不醒。棠兴身负众人所托，虽知胜利无望，但仍然不放弃。 但是，他自己的命可以拼搏，却不能拖累晏如与他一同丧命。于是他在出战的前一天以采购药物之名将晏如送了出去。 晏如仍旧包裹着布巾遮脸，直到坐着马车成功逃出军营后，才敢大声喘气。马车将她送到的是周边的小城镇，原本晏如计划买匹马直接飞奔回阳城。 但是这兵荒马乱的时刻，连购马都需要一系列手续，不仅要有钱还要有名望之人做担保。原来叛军物资匮乏的消息传到了这里，马贩子都生怕买他的马的人是叛军所属，那他不就在无意之中做了卖国贼吗？所以像她这样没根没据的外乡人根本无法购买到马匹。 眼看天色将晚，晏如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原来因为战事的原因，这些小城镇为了避免波及到，纷纷减少了客栈和驿站的住房，除了商人基本不给外人住。 晏如很久没出来，没想到这世界变得如此奇怪，一切都按不了她的计划来。这好不容易逃脱了牢笼，却面对着不仅回不了家，而且可能露宿街头的情况，晏如没有办法只能颓废的蹲在街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肚子猛烈地叫了起来，她只好站起身子准备出去买点吃的。往怀里一掏，却发现自己带的钱财全部不见了。急忙四处寻找却还是找不到，仔细回想才发现可能是当时自己买马时露过财，如今世道被不法人士盯上，肯定是找不回来的。 就在晏如自怨自艾之时，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递给了她自家种的番薯。原来她就在附近摆摊，看到了一切，也明白了晏如的处境。 这雪中送炭的行为感动了晏如，走投无路的晏如只得把这位好心人当做救命稻草求救。 这位女子知晓了晏如的苦境，毫不犹豫地选择收留晏如，于是晏如终于摆脱了无家可归的境地，跟着好心人回了家。 这位好心人名叫石杏，家住在郊区的乡镇上，家里包括她一共七口人。最大的孩子出门去大城市里读书了，现在因为战乱而断了联系，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来。 家里还有大大小小五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年纪，自己为了养家糊口还得出来卖菜，感觉非常对不起他们。 石婶是个很健谈的人，一路上跟晏如这个陌生人聊的推心置腹，晏如却不敢告诉她关于自己实情，毕竟为了躲避初恋的追杀而逃到江城，再被捉到军营当军医，最后因为初恋的同情被放出来，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大概天下没几个人会相信。 晏如只说自己因为战乱与丈夫失散，现在主要是想与阳城的亲戚联系上，好去她们那里避难。 石婶十分信任晏如，不追问她的情况，但问道晏如的姓名时，晏如又说了谎，“我……叫我小芹好了，芹菜的芹。”因为之前叛军的谣言，把她和棠兴的旧情渲染的十分浓烈，大家都好八卦，所以都知晓她的名讳。 虽不清楚眼前的石婶是否知晓这件事，但晏如还是不敢说实话，在报假名字时急中生智，想起以前他们排戏时给起的名字，就脱口而出。 石婶看出来晏如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说太清楚。毕竟身处乱世，她也能理解独身女子的艰辛，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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