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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就在石婶的健谈之中到了。这里虽然是个小村庄但是地多人也多，就算是傍晚时分，周围也是一片热闹。 来到石婶家里，两个稍微大点的十岁左右孩子已经将饭菜弄好，两个七八岁的孩子给外出辛苦卖菜的母亲递过了洗脸盆让她洗去尘埃。就连最小的三四岁左右的孩子也知道将母亲外穿的鞋子整理一下，好让她下次出门时更加方便。 晏如不由得感叹这家的小孩子都很会体贴人，而且一家人的关系是如此亲密无间，惊人羡慕。 看见晏如这个外人也不惊讶，等自己母亲介绍她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都热情招待她，生怕她吃不饱给她添菜添饭。 晏如被他们一家人的善良所感动，主动在饭后洗碗。洗完碗后，几个小朋友竟然合力端来了一桶水给晏如洗澡，听着他们奶声奶气地说着：“水不够再叫我！”晏如心都软了。 简单洗了个澡，晏如突然一阵疲倦。看着这整洁干净的房间，想着刚刚石婶介绍这是她那出门求学的大儿子的房间，心里就不觉一紧。毕竟现在如此的时局，他又下落不明，晏如很难不往坏处去想。 这时候石婶悄悄敲门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晏如帮她给大儿子寄信，因为她不识字以前都是花钱请人帮忙写的。 晏如当然满口答应，毕竟没有这家人她今天还不知能在哪里落脚。几笔帮她写了信，再得知她明天就要去城里寄信时，晏如也给她在阳城的家人们写了信，也是寥寥几笔只报平安，准备让石婶明天一起寄出去。 她想了又想，这段待在叛军军营的日子，就让它待在自己的记忆里吧！ 而这边的战场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棠兴看着兄弟死伤惨重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连孟雪延这样的文弱书生都举刀上了战场。 心中的不甘化为力量，也不怕那还未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一甩鞭冲向了最前方。 章禹忠本来还没打算今天将他们全部剿灭，但是突然看到棠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一鼓作气连杀他们前方十几个人。 章禹忠也上了头，不顾下属劝告非要上去找棠兴单挑。此时的棠兴已经杀红了眼，也不管对方是谁就往死里杀。章禹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中了棠兴一刀。 刀伤很深很痛，但章禹忠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立马趁其还未完全抽出刀的空隙，举刀就砍。棠兴的一条胳膊便应声而断。 棠兴遭遇剧痛，不自觉皱紧眉头，禁闭双眼。章禹忠趁机将刀刺入棠兴的心脏位置，了结了棠兴的性命。而自己也因为身受重伤而摔下来马来。 战场上的激烈厮杀晏如全然不知，虽然她大概可以预见棠兴的失利，但是她绝对想不到老天如此残酷，将她的至亲至爱俩人一同收去。 因为城外就有大战的战场分布，晏如被好心的石婶留在家里等候，由她这个熟悉路途和心急如焚的母亲去城里寄信。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可石婶却没有回家。孩子们跑去今天出过门的村民家里问了才知道，今天因为不远处就在打仗，城门全部落了锁，怕是不小心关在里面不好出来了。 听了这个解释，孩子们都放松下来。晏如虽然担心，但面上并不显，一直和孩子们在一起玩游戏，逗他们开心。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三天了石婶还没回来。战事已经分出胜负，棠兴率领的叛军被狠狠打败，只有一些余部还在外逃窜，章禹忠率领的军队大获全胜，姚启万带着皇后又搬回了阳城。 晏如再也受不了等待，跟着村民的车来到了城里，却还是找不到石婶，驿站的伙计也说没见过她，而且现在没法通信，得等朝廷的通知。 石婶了无音信不是什么好事，晏如只得提着大包小包给孩子们买的吃食返回了村庄。 而一到家，却看到了大家哭成一团的惨烈景象。 “这是怎么了？” 最大的孩子哭着说刚刚有人报了找到她母亲的遗体，是被山贼打劫后推落悬崖死亡的。 晏如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你不知道，自从天下大乱后，好多人都失去了家园，失去了活路。好多人不是自杀就是落草为寇。”一直帮着石婶照看孩子的吕婆婆忍不住说道，“现在这个世道啊！人心难测啊！” 晏如大受震撼，她知道乱世艰险，但是不敢相信受害的是如此真诚如此善良的石婶，她甚至没见到她最想念的儿子的最后一面！ 强烈的打击感让晏如瘫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时一个温暖的毛巾轻轻地敷到她的额头上，她才勉强睁开眼睛，是石婶那个最小的孩子。 “小芹姐姐，不要头疼。”听着他奶声奶气的安慰，晏如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个大人，应该更坚强，给大家做个好榜样。 于是她咬咬牙撑了起来，帮助他们家拿回了石婶的遗体，将其好好埋葬。想着石婶对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的关心，想到这一家人只剩孩子们相依为命，晏如就不舍的抛弃他们一家人。 看着比较大的孩子都哭的红肿的双眼，晏如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留下来帮石婶照顾孩子，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第40章 水灾至 生死罪 刚刚将石婶安葬下去，几个小孩都哭的不行。只有最大的两个孩子勉强控制住了情绪，没有太崩溃。 晏如手里握着石婶还没来得及寄出的两封信，心中暗下决定。自己在石婶大儿子回家之前，绝不放弃这一家人。 现在她和两个大孩子终于将陷入悲伤无法自拔的小点的孩子哄睡着后，开始冷静地想以后的事情。 现在这个村庄石婶是没有家人的，但是她有个关系好的婶子叫桂婶经常在她出去忙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下小点的孩子。所以晏如觉得此人可以托付，如果以后她忙起来她可以帮忙照顾孩子。 然后就是她自己，虽然她从军营出来时带了一些钱，但是也不多不知道能撑到几时，所以还是尽量省着点用。 她将两个大孩子叫过来，询问了她们几个孩子的名字，却因为口音根本听不懂。想着她们都是女孩子，她也怕自己搞不清楚，就干脆叫她们大妞二妞三妞四妞和五妞了。事到如今，她们也没有可以挑剔的，乖乖接受了新名字。 晏如又询问了大妞二妞家里的状况，除了种植好养活的红薯以外，她们家还承包了一大片菜地。菜地被她母亲打理的不错就等着过几个月成熟，好拿出去卖，到时赚了钱再买种子，继续种地。 晏如不懂种地的事，又耐心问了种的菜地该怎么打理。别看大妞二妞十几岁的年纪，说的头头是道。 “菜地每个月都要浇水一两次，施肥一次，还得及时查看菜地的情况，修剪长得不好的枝叶和检查虫害。” 晏如将知识记到脑子里，又跟邻居们四处请教，终于平平安安的度过了第一个月。 想到地还有两个月就能丰收了，心里就充满希望，仔细数了数手中的零钱，盘算着托邻居给带些肉类回来。这一个月因为不知道菜苗是否能长好，过得很是紧张，自己又不好出门，就一直拜托邻居给带些菜回来，吃的也很是朴素，她一下子就瘦了一圈。 但是她现在是自由的，不用看别人脸色，躲在黑暗又药味冲天的帐篷里无休止地重复寻药配药煎药这些枯燥的步骤，一天又一天。 而且乡下的空气未经污染，没有农忙的时候，她一个人静静地翻看着穆师傅留给她的医书，倒也涨了不少知识。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她仍旧未与阳城的家人联系上，也问过邻居，说是邮差现在因为战事只送公家信件，没空理私人的信件。 在国家大事面前，一切都得低头。晏如也是因此买不到马，耽误了行程。但是晏如没有怨言，只是盼望着战事能早点结束，让大家的生活归于平静。 晚上，晏如执掌大厨，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全肉宴，五个孩子都放开了肚皮吃到肚子撑了起来。晏如也是自石婶死后第一次见到孩子们如此灿烂的笑容，觉得自己虽然多花了些钱，但是孩子们开心，也算值得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从夜幕降临就开始刮大风，半夜更是疾风骤雨歇斯底里了一晚上，搅得大家都没怎么睡着。 结果晏如还没睡多久，就被几个孩子的哭声吵醒，下床一看满屋子都是水。顿时大感不妙，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向外一看满地全是积水。 想到那些小小又脆弱的菜苗，晏如顾不得还在呼啸的风雨，手忙脚乱地往田边走去。 鞋子里面已经全部浸湿了，她走的每一步都很吃力，风雨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仍旧拼命向前。 总算摸到石婶家的田地，晏如狼狈地擦拭着眼睛，却还是看到了惊人揪心的一幕-菜地一片狼藉，小小的菜苗早就在狂风的肆虐下随风倒下，混合着湿润的泥土，变成了残缺不堪的肥料。 晏如这时绝望的不行，这菜地毁了，今年怕是没有收成了。今年没有收成，那她们一家六口人只能饿死了！ 她无力地瘫倒在菜地里，任由黄沙冲击她的身体，巨大的无力感让她心力交瘁，渐渐的失去意志。 章禹忠收了伤后一直止不住血，他却一点也不担心，还想着去看士兵训练，结果不到训练场就晕了过去。待到军医诊治时，就发现他的伤口迅速感染，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的副将不信，“刚刚将军还面色红润想要前去训兵呢？怎么会！”那可是被封千胜侯的章禹忠大将军啊！这么多年什么伤没受过？这次竟然救治不了，实在荒谬。 于是他又差人找了几个附近的大夫过来看，还是得到了一样的答案。但是现在的形式是叛军首领被击杀，剩余叛军被他们逼到了四散而逃的地步，而本应乘胜追击的他们，根本不敢将定军心的章将军死亡的事情放出来，除了告诉刚刚回到阳城的皇帝姚启万。 这姚启万皇椅还未坐热，就听的如此噩耗，瞬间紧张的想要再次逃出阳城。 丞相及岳父的周律倒是马上反应过来，“皇帝不必忧心，叛贼首领棠兴已经除掉，剩下的只是乌合之众，根本成不了气候。又何必再次离开呢？上次失掉的民心都没来得及补上，这次要是再猝不及防逃跑，怕是又会生出其他的叛军了！” “可是……”姚启万深知没有章禹忠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 “还有副将，还有其他人才！皇帝不必如此慌乱，还是得相信他们这么多年对外战争的经验，处理叛军这种小毛贼绰绰有余。”周律何尝不知章禹忠的重要性，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这个被叛军吓破了胆的年轻皇帝。 “不过叛军余部还有个孟雪延，他倒是个隐患。倒不是怕他，只是此人心计甚重，到时候酝酿出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计策就不好了！”周律很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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