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 卫锒睡了大半日,醒后惺忪走出房间。 他刚走到院子就觉到处都是血腥味。 心中正有些怕时,麦秋出声唤他。 “来这里。” 卫锒惺忪着眼,走到麦秋所在的房间。 “过来擦擦面,清醒一下。” 寻了块干净软巾,麦秋细细为卫锒擦去面上汗水。 “睡得可好?” “好。” 卫锒皱着眉:“阿香,外面什么味道?那些人呢?” “什么味道?我怎的不曾闻见?” 将卫锒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麦秋捏着他面颊哼笑:“天色晚了,那些人回家去了。” “那我们不回家吗?” “明日吧,明日带你去玩。” 卫锒愣愣点头,抱着麦秋的腰哼唧着:“阿香,以后抱着睡。” 他已经习惯二人日日抱在一起入睡再醒来,今日醒来时没见她在,心中甚为不适。 “哼,你方才睡得倒香,不知我多累。” 卫锒瓮声瓮气:“你做什么去了?” 麦秋指着床上寻来的一堆财物,笑着道:“给你寻晶亮的东西去了。” 见有玩意,卫锒双眸一亮,高兴上前一点点摆弄。 “卫锒?” “嗯?” 麦秋坐在一旁,眼睛水盈盈的:“日后若我有难,你可会保护我?” “会保护阿香。” “你可知保护二字为何意?” “嗯……” 抓着堆成一小堆的珍珠碎银,卫锒略有些迷惑。 他也不知什么是保护,想不懂的就转头去问麦秋:“为何意?” “唔……” 麦秋想着仲吕、维夏还有槐序、巳月等人的模样,眉心紧拧。 她想了许久,嘟囔着道:“大抵就是为了两个人不分开,而做的各种努力。” “什么努力?” 麦秋怒瞪卫锒:“为了能够不分开,而做尽一切,便是努力。” “不分开。” 卫锒憨憨一笑:“锒儿不想跟阿香分开,只跟阿香在一起。” “哼。” 见卫锒这般说,麦秋上前揽住他脖颈,细细咬着他的唇。 “傻子。” 卫锒不懂什么是保护,怕今生也不会保护她。 可卫锒也不会厌恶她,不会如南院那个女人一样日日辱骂诅咒她,也不会跟朝凤里的人一般,一面想利用她,一面又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 “傻子?” “嗯?” 卫锒痴痴抬头,麦秋描摹着他的眼,语气蛊惑:“那些个珍珠,给我吧。” “都给阿香。” 少年嘿嘿一笑,抓着自己喜欢的物件不停塞给麦秋。 麦秋将那些东西一一装进包裹中,二人在屋子里度一夜春宵,第二日醒来,这方换了寻常衣衫走出满是血腥的院子。 “阿香好了吗?” 麦秋放下遮住卫锒双眼的手,将院门关了起来。 “阿香,为什么要闭着眼。” “阿香,我们今日回府吗?” “阿香,锒儿肚子饿。” “阿香……” 卫锒一人喃喃一路,麦秋只笑盈盈听着,若是心情好便应上几句,若是心情不好便唤几句傻子。 可大多时候,她心情都算不错。 她想,她今生怕是难找到可一直护着自己的人了,但无妨。 无人护她,但她可护着傻子呀。 无人保护她,她便来保护傻子。 傻子属于她,可一生陪着她,便足够了呀。 “傻子……” “阿香。” “我们去南边看看吧?” “今日不回家吗?” “今日不回,明日不回,后日不知。” “可锒儿想回去见娘娘和阿兄。” 麦秋摸着下巴,轻哼道:“那等生了孩儿吧,等生了孩儿我们就回上京去……”
第239章 花跃庭 “夫人呢?” “在屋中理账。” 花跃庭下朝回府,就见傅知溪又抱着账本坐在书案前。 她往日虽也做些理家之事,可不若有了身孕后这般上心。 若是先前,花跃庭定会乐于对方对他、对花家有了份别样归属,可如今这人正有孕,他倒是不愿傅知溪多多操劳。 上前将账本从她手中抽走,花跃庭道:“既有了身孕便多歇歇,此时不可劳累。” 将人从椅上抱起,花跃庭轻手轻脚把人放在美人榻上。 傅知溪正想起身,却又被他重新按下。 “让我抱一会儿。” 将头埋在傅知溪怀中,花跃庭做了个小心虚扶的动作。 “你今儿腰腿可还疼?” “不疼。” 她月份渐大,身体愈发疲累,时常会感到腰酸腿痛,这几日腿脚又开始浮肿,着实痛苦了些。 可傅知溪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即便如此也甚少跟花跃庭抱怨什么,只是会在身体不适的时候寻些事情做,不让自己将全部心神放在痛楚上。 她越是这般,花跃庭越是怜惜。 “我帮你按按腿脚。” 男人翘着小指,小心翼翼捏着她的腿脚,傅知溪看着微微垂眸。 先前他发现自己腿脚浮肿,便自告奋勇要帮她按摩消肿,可花跃庭手劲大又不知如何收力,常常按得她疼痛难忍。 她性子沉,平时也不愿多说什么,花跃庭按得痛,她便忍着。 自她有孕后,花跃庭便与她分了房,每每帮她按过后便匆匆离去。是以几日都没发现她腿上已见青紫。 前几日发现时,花跃庭很是气闷一阵。 二人难得的吵了起来。 傅知溪看着花跃庭的动作,自顾沉默,倒是花跃庭捏着捏着,又忍不住撩开她的裤脚去看。 见上头并无伤痕后,花跃庭嘟囔道:“女子就是娇贵,我分明未使多大力气。” 说着,他两手小指翘得更加高,动作也愈发轻柔起来。 “与你无关,是傅家女皮肉都过于细嫩。” 傅知溪不曾抬头,只是淡淡接了一句。 花跃庭闻言,眉心先是一蹙,随即又扬起唇角看向傅知溪。 她是个寡言少语的,可花跃庭却偏偏愿意逼着她多开口讲话。只是她未有孕前使得手段未免恶劣了些,如今不能再使便是。 想起自己往日所作所为,花跃庭心头一热,却又很快将那股燥意强压下去。 他以前,常迫她讲些傅家事,傅知溪不耐烦,他便一点点从她口中抠那些个过往。 如今虽不敢说熟知她全部过去,但八九分了解总是有的。 傅家女皮肉细嫩,是因为傅家一直给她们用些不知名药浴。 但花跃庭心思不在此,而是在傅知溪为他开解。 “你这般很好。” 傅知溪抬头,就见花跃庭咧着嘴继续道:“可见我前几日的话不曾白说。” 他手劲大,按得她满腿青紫,她却仍不声不响,若非他那日生了些歪心,竟还不知呢。 花跃庭道:“我那日说我二人日后要长久一起,你若一直不言不语独自承受一切,我们必会渐行渐远。” “人若生了猜忌,便再难消弭。” 花跃庭轻柔动作,面上尽是笑容:“人与人之间相处,并不怕生了摩擦嫌隙,可就怕你将这东西独自放在心里揣摩咀嚼,待揣摩得变了味儿,偏了道,也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人都是这般越想越偏,越偏又越要想,最后结局必然是分道扬镳。” “所以你不告诉我,我怎会知晓你疼?但你今儿开解我,我就知你心中有我,不愿让我心忧自责。” “……” 傅知溪敛眸,微微张唇后又无奈闭上了嘴。 花跃庭却是不管那些,径自说得开怀。 “你方才这般就很好,可见你如今也是生了与我好好走下去的决心。” 傅知溪闻言,低头看了眼隆起的小腹。 她并非那等一个孩子就会被牵扯一生的人,可花跃庭说得不错,她的确在一步步尝试接受这个男人。 朝凤时候教会她一个道理,那便是顺势而为,必比顶风而上省时省力。 花跃庭虽偶尔油嘴滑舌令她厌恶,可…… 花府总好过朝凤,花跃庭也总好过许多人。在花府生活,除了偶尔令人心烦,再无别处有令她难忍的地方。 如今为止,在花家,在花跃庭身边……都尚可。 见她出神,花跃庭轻笑:“你知我最喜你哪一处?” “你这人虽然木讷了些,但却通透,虽心冷了些,却不寡情。” “通透之人总惹人喜爱,你亦如此。” 她不会因噎废食,也不会一直沉溺在往昔痛苦之中。傅家未灭时,她选择独善其身,而世子跟世子妃联手倾覆傅府,她便出面帮着出谋划策。 她清醒聪慧,自然也足够果断冷静。 这女人,着实令他着迷。 花跃庭这般想着,便捧了傅知溪的面颊深吻过去。 二人唇齿交融,亲密无间。 傅知溪虽不习惯,但…… 总也在慢慢习惯。 “只可惜……” 二人分开,气息微乱,花跃庭一点点摩挲着傅知溪脊背,让人躺在自己怀间。 听闻他嘟囔着可惜,傅知溪转过头去懒怠看他。 “你在想什么?” 如今花跃庭不敢再捏她的下巴,自她有孕后,花跃庭大有种不知如何碰触的手忙脚乱,直至如今也是如此。 往日略有些粗暴的男人,眼下却是矫枉过正,变得十分笨拙。 “你在想……” 花跃庭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哼笑道:“你当我在可惜什么?” 傅知溪白他一眼,仍旧不语。 花跃庭嗤笑一声:“你当我是什么急色男子,整日脑子都想着那些事儿不成?” “我是在说世子和世子妃,当真可惜……”
第240章 端阳 提起卫铎和云纤,二人都沉默一瞬。 良久,傅知溪道:“世子的尸首还未找到?” “没有。” 花跃庭摇头:“我倒觉得找不到反是好事,一日未见他的尸首,我便觉得那人还活着,只是不知去了何处。” “倒是世子妃,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湘王府只说世子妃跟世子情深意笃,殉情而亡。可我觉得世子妃不像是这等人。” 花跃庭把玩着傅知溪的长发,淡笑道:“倒不是说她并不情深,而是我觉得她与你一样,既历尽千辛又怎么会轻易赴死?” “我也觉得不会。” 抽出自己的长发,傅知溪低声呢喃:“我愿她安好。” 初见云纤,她便知晓对方来历。 朝凤中人虽日日如踩在弦上不得安宁,可若有些什么新鲜事也传得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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