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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兰顿时慌了神，下意识躲在楚惊春身后，又不忘喊上一句：“你们想干什么？” “自然是想同你家姑娘，做些逍遥快乐事。”男子说着，笑容愈发不忍直视。 “我若不肯呢？”楚惊春静静地望着男子，眸中未有一丝惧意。 男子冷嗤一声，立时有另一个大汉粗声道：“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几人迅速围上来，携裹着楚惊春和烟兰，就要迫使她们随着一道离去。 人群中，终于稀稀落落的几声惋惜。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出门也没带个护卫，偏就遇上了梁三。这下可惨喽！” “可不是？”一人压低声音附和，“梁三在一片……啧，这位小姐怕是要倒大霉。不过我也是不明白了，这戴着面纱呢，也瞧不出什么模样，张四什么时候换了喜好了？” 那人摇摇头，又啧啧叹了两声，相顾无言。 议论声小，也大抵出现在楚惊春身后不远处。梁三不曾听见，楚惊春却是听得真切。 不过这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楚惊春道：“小女子春和楼轻白，不知何处得罪了梁公子？” 梁三不妨身份被人戳破，翘着的腿僵了片刻，才又继续晃悠起来。 围观的人们听得这一声“轻白”，顿时各个伸长了脑袋，连带着将将扩大的圈子顿时又被逼得小了些。 “轻白姑娘？” 无数人探着头，声音也忍不住渐渐放大开来，“难道真是春和楼的轻白姑娘？一千两才可见一面的轻白姑娘？” 至此，怎样的清倌儿已经不那么紧要，要紧的是，眼下见了真容，便等同于省了一千两银。多少人辛苦一生，也赚不来这么多银两。 “吵吵什么？！” 梁三跳起来大喝一声，几名大汉当下便甩了甩手中家伙，长棍和刀剑挥舞着，登时又将看热闹的人群挥散。 梁三没成想一个小小的清倌儿倒有几分脑子，晓得如何叫众人聚集，不便他行事。可他是何人，怎会手此挟制？ 梁三阴沉着脸，踱步到楚惊春跟前：“轻白姑娘，你若不想在这长街上身无寸缕，赤足行走，便乖乖的，同我往这边来。” 他说着，甚至还弓着腰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态来。 那方向，正是一个僻静的巷子。 楚惊春照旧无动于衷，围观者众多，她尚有一法，若到了僻静处，除非暴露自身，否则难得活命。为着几个街头喽啰地痞流氓，就叫人知晓她是谁，绝不可为。 然这些人冲她而来，只怕早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杀，或是先奸后杀。 楚惊春不动，梁三当即与身后人使了脸色，一壮汉当即走到楚惊春眼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大手一落，便要落在她的肩上。 那般来势，只怕微微用力，就能一并将她的衣裳扯破。 楚惊春自觉，也算有些见识，但确然从未见过在光天化日之下，叫人如此轻薄的情形。 她还未及开口，身旁烟兰忽然颤声道：“等等！” 梁三懒懒地瞥向她，烟兰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方才公子说，可以让我走，求公子放我走。” 楚惊春一愣，诧异地转过身。 她一心只想如何躲过此事，倒是不曾察觉，站在她身后的烟兰已然怕成了这般模样。不过女子遇着此事，过于惊惧，也是寻常。 梁三见楚惊春身边的丫头倒先背叛了她，不由得抚掌大笑：“好好好！走吧走吧！” 他挥挥手，当真叫人放开一个口子，令烟兰跌跌撞撞离去。 如此，便是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便是一旁的楼上，也有人悄然拉了个窗缝，瞧着这里的情形。 大汉又将大掌落下，甚至没有给楚惊春再度说话的时间。 楚惊春只得寻着时机，身子灵巧地偏向一侧，而后一脚踹向大汉的腿骨。 这一脚，力度不大，然而大汉不曾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当下痛得抬起腿，单脚蹦跶着。 另一边梁三亦是猛地跳起来，指着楚惊春就是开骂：“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我屮你……” “我跟你走！” 楚惊春抬手掩了掩耳朵，避免听见更加不能入耳的污糟话。 梁三怔了下，当即道：“这就对了，小娘子乖乖听话，再说了，叫谁玩不是玩。” 楚惊春不再应声，只又瞧了眼梁三那两片嘴，眼皮耷垂，掩下眼底凛冽寒意。 “哎！” 瞧热闹的人们，顿时响起几声叹息，眼瞧着佳人就要这般被一个痞子霍霍，真是可怜！然则叹罢可怜，瞧见人影在巷口消失，便又将拉开的窗缝掩上，免得春风拂面，添了凉意。 巷子渐深，梁三终于顿住步子，手下大汉打开一道门，楚惊春自动迈入，不需人推搡。 入院后，楚惊春环顾四周，确认这只是一间寻常的民房。院子不大，但几人一下子涌进来，倒也不至于显得窄□□仄。 楚惊春前行几步，听得木头门闩落下的声音，又听一大汉向她走来。 楚惊春缓慢地转过身，再不躲避半分，直直地看向梁三道：“梁三，是谁派你来的？” “屮你妈的，老子的名字也是你能……” 梁三不屑地吼道，一抬眼撞见楚惊春冰冷的眸子，不自觉就住了嘴。不知为何，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平白就叫他矮了半分，连同气势都弱了下来。 然而梁三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叫人拿捏过，挺了挺腰，正要扯着嗓子驳斥，却听女子又道：“你我素不相识，你却知道我是春和楼的姑娘，指派你的人是怎么说的？” 梁三一开口就是唤她“姑娘”，而非一众看客里，下意识称她为小姐。这是知道她是谁，直奔她而来。 楚惊春幽幽道：“杀了我，还是先毁了我？” 梁三哪想到会叫人看破，再度僵住：“什么人什么什么人？老子管你是什么人，来人，把她给老子扒干净了，今日老子爽快了，也叫你们都快活快活。” 几个大汉登时眼底冒出精光，齐齐朝楚惊春走来。 哎。 楚惊春默然叹息一声，双手垂落，仿似放弃了挣扎。然而宽大的袖摆掩住了她的双手，她暗暗屏息凝神，只待冲上来的第一个大汉，抬手卸了他的胳膊，再拧断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楚惊春正要抬手，忽闻门外巷子里的动静，当下只得收敛了眸中杀意，而后歪过身子，迅速躲过朝她而来的咸猪手。待再有大手扑来，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院内的人一齐愣住，猛地转过身去瞧。却也等不得他们做出反应，来人身影莫测，叫梁三一句惊呼都没能完整的喷出来，就全数倒在地上。 却也没下死手，倒在地上的众人反应过来，踉跄着站起身聚到一处，只想夹着尾巴赶紧逃了。毕竟这身手差异巨大，有些人，你可抗争一二，而有些，你连人家的剑花都没瞧见，根本无从对抗。 尤其眼下，来人手执长剑，不曾放话，几人只好哆哆嗦嗦小心打量。 来人长剑直指他们，转向楚惊春问道：“轻白姑娘，是谁言语不逊轻薄了你？” 楚惊春看向众人，倒也不必等她言语，梁三已然推了最近的一个大汉出来，那大汉被人拱着往前，看见冷剑寒光，上头还在滴血。 “不是我不是我。”大汉慌乱道，“是他是他。”他不顾梁三眸中警示之意，反手一把抓住梁三的手臂。 梁□□手就要制住大汉，然而下一瞬，剑尖已然抵在他的脖颈。 “把舌头伸出来。” 梁三彻底慌了起来，恨不得跪下求爷爷告奶奶，奈何动弹一分就会血溅当场。 他只好竭力克制着发颤的本能，仰着头，小心翼翼道：“好汉……好汉饶命，我等，我等不是有意为难轻白姑娘，我等……” “伸出来！” 来人眸色暗沉，说话间，剑尖同时刺破梁三的皮肤，刺痛陡然传来。梁三再是恐惧，亦得好生选一选，是要舌头，还是要脑袋。 梁三无奈，只得乖乖伸出舌头，下一瞬，梁三痛苦地倒在地上，满脸血迹，惨叫声响彻整个小巷。 来人没耐性看他，厉声呵斥：“滚！” 两个大汉拖住梁三，忙不迭离去。 院落恢复寂静，楚惊春走上前褔身施礼：“多谢林公子。只是不知，林公子怎么会来？” 林霁尘忙扶住她：“你没事就好，幸好我遇见烟兰，见她神色慌张，这才匆忙赶来。” 林霁尘心底仍是后怕，若是晚了一步，他怕是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烟兰她？” “她没事，在后面，估计一会儿就到。”林霁尘疾步奔来，自是比烟兰快得多。 楚惊春舒出一口气，仿佛终于放下心。迟疑了下，又是看向林霁尘，犹疑道：“林公子，可否帮我追去，看幕后主使是谁？” 纵然，她大抵能猜到，会是谁。
第34章 “好！”林霁尘毫不犹豫应下,见烟兰迈步进门，当即执剑离去。 这一回，倒叫楚惊春有些诧异。 “姑娘,您在想什么？”烟兰唤她一声，看着地上的血迹,心底仍有些发慌。 楚惊春敛回神：“没什么。” 她与林霁尘的关系，林霁尘出手救她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竟同意她所说，将此事追究下去。 以林霁尘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到此事会与谁相关。 “走吧,咱们也去瞧瞧。” 烟兰慌忙跟上,她方才来时，将马车一并赶来,眼下追去并不算太迟。只是…… 上了马车，烟兰方才小心探着楚惊春的脸色：“姑娘，方才我一人离去，你不会怪我吧？” 楚惊春未曾将这事放在心上,只道：“本就与你无关，平白连累了你才是可惜。” “可是做奴才的不是本就该护着主子？” “我又不是你的主子。”楚惊春淡声道。 烟兰顿时卡住，是啊,若是阿涧在此，必是豁出性命也要护她一个周全。只是跟在她身边久了，叫烟兰开始有些不适。亦或是她看得太清，烟兰觉得自个那些心思搁在阳光下,有些见不得人。 很快追上林霁尘的步子，亦追上梁三一伙人。 下马车时,烟兰不自觉便比平时更加恭敬些：“姑娘小心。” 楚惊春知晓她或许有些歉意，但没心思搁在上头，只抬眼细瞧着前方。 梁三叫一众大汉架着走了好几条街，临近之时方撇下其他人，一人钻进一个巷子，进了一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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