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臻儿露出一丝喜意,沈氏也颇为赞同,“此法子甚好,儿媳觉得可行。” 颜韶桉却面色不甚好看:“臻儿的出身如何做的了平妻,同孟禾鸢平起平坐,传出去这不是叫人笑话。” 魏老太太冷笑:“你如今还有更好的法子?” 颜韶桉烦躁的摁了摁眉心:“祖母看着办吧,我去想法子先把阿鸢接回来。” 沈氏瞪眼:“不许去,你接她回来做甚。” 梅臻儿面色勉强问:“是啊,二爷,她一个罪臣之女,下堂弃妇,接回来,不大合适啊。” 颜韶桉油然而生一股恼怒:“不合适?如今外头传我把人休了,说我薄情寡义,若是我还不把人接回来,我便是那陈世美了。” 屋内气氛肃然,屋外女使婢子匆匆进门,“太太,老太太,二爷,不好了,平山堂出事了。” “什么,平山堂出事了?”,魏老太太大惊失色,当即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药碗。 “千真万确,孟娘子中了毒,平山堂的女使将将才下山请了大夫去,东府三太太已经带人赶过去了。”婢子说话说的又急又快,险些叫魏老太太没听着。 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魏老太太简直直呼倒霉,孟氏出了事儿,还是在西府被下的毒,这传出去,就是在颜韶桉薄待妻室,宠妾灭妻的名头上再添一笔。 颜韶桉怔怔的追问:“好好的怎么会中毒了?” 沈氏嘤嘤的哭泣:“这是要害我们韶桉啊,天杀的,母亲,这可怎么办,白日梦团队整理本文,q裙8仈伞灵七其五散柳说不准那散播谣言的同下毒的是一个人,就是要我们韶桉死啊。”,众人心思一时聚集在平山堂上,无人看见的角落,梅臻儿震惊的对若梨使了个眼色,你下的毒? 若梨蹙眉摇了摇头,梅臻儿暗暗松了口气。 “赶紧的,把下人的嘴全给堵上,此事务必不能走漏一点风声。”魏老太太急得开始指挥。 廖嬷嬷抚着她的背心:“大夫呢?可去了?” “去了,三太太一早便领着大夫去了。” 魏老太太又是眼前一黑,叫东府的人捷足登先,不是把柄拿在了他们手上,“快快,给我收拾,我亲上平山堂去。” 颜韶桉跟了上去:“我也去,祖母。” 魏老太太阻止了他:“你别去,就先当做不知道此事,待我回来了你再去,东府的人先一步,你去是看他们的眼色不成?” 颜韶桉只好作罢,接人回来的心思也放在了一旁。 三太太孙氏候在平山堂堂屋里,大夫正在给昏睡在床榻上的人儿诊治,碎掉的红豆沙被春缇拾掇好放在了桌上的盘子里。 半响,大夫起身,用小银针刺入红豆沙内,银针尖变成了黑色,大夫叹了口气:“这里头加了文殊兰,原是剧毒,只是老朽还发现了一奇事,按理说娘子的身子骨撑得住已然是不易,但老朽方才把脉时发觉毒并未深入脏腑,叫老朽百思不得其解。” 三太太松了口气,没深入脏腑便是好事,揪心的问春缇:“这是谁送来的红豆沙。” 春缇慌的面色发白,张了张嘴,这时,一道急吼吼的声音插了进来:“鸢娘,鸢娘可无事?” 魏老太太略微踉跄的进了屋,刚要扑过去便被三太太身边的女使拦住了。 “哟,魏祖母。”孙氏不冷不热的叫了声。 魏老太太抹着泪:“鸢娘呢?如何了?我今儿个听闻此事,急得连早膳都没吃就过来了,究竟是谁下毒害了鸢娘,府内竟还有这种腌臜事儿。” 孙氏阴阳怪气:“难为您没吃早膳了,身子骨还撑得住?” 魏老太太一哽,便又闻孙氏道:“这事儿确实腌臜,晚辈觉着不若通报了官府,叫官府来决断比较好。” “不不不,此事如何能惊动官府呢?”魏老太太大惊失色,急急阻拦,随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是始作俑者,又开始找补:“老三媳妇,我的意思是,此事定然是府内下人们不小心,待仔细盘问一番,再作打算也不迟,你说呢?” 魏老太太小心翼翼的询问。 三太太孙氏出身丹阳望族,家中曾祖父曾任国子监祭酒,后面也陆续出了几位翰林,如今也都分散在朝堂、地方作官员,孙氏又是丹阳孙氏最小的女儿,千娇百宠,魏老太太也就是辈分上占了一点高,但孙氏可全然是不怕她的。 “春缇,你说,这红豆沙到底是谁送过来的。”孙氏不搭理魏老太太,转而问春缇。 春缇咽了咽喉咙:“是……一位女使送来的,有些眼生,奴婢也不识的。” 孙氏肃着脸:“什么样儿的女使,一等的还是二等的,长什么样儿,身高多少。”,她沉着脸的模样叫春缇冷汗频出,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去说这事儿。 “貌似是一等的……身高、大约这么高。”她瞎比划了一下。 “春缇……”一道虚弱的声音唤她,孟禾鸢惨白着一张脸撑了起来,孙氏忙上前去,魏老太太紧随其后。 “鸢娘,你醒了,真真是吓死人了。”魏老太太率先开口。 孟禾鸢淡淡一笑,孙氏拍着她的手:“幸好这毒不深,你命大,你放心若是教我抓着这下毒之人,我定给她扭送官府,叫所有人晓得她做的腌臜事儿。”孙氏意有所指。 魏老太太讪讪:“是……是。” 孟禾鸢却摇了摇头:“此事不必查了三叔母。” 孙氏诧异:“为何?阿鸢你莫怕,有我在,再不济还有郡主,任她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的远远的。” 孟禾鸢低语:“并非如此,查人还是得私下查,这般大张旗鼓的,不大合适。” 孙氏明白了过来,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便做主,这些日子你去我院子里头住,这儿不是个住人的地方,这破漏屋舍,再住下去,不是害人性命。” 孟禾鸢感激道:“三叔母太麻烦了,我……”,魏老太太也觉得不合适,人就是走也得去西府,怎能去东府呢:“不成不成,阿鸢是我们西府的人,还是……” “此事就这么定了,我看谁敢说嘴,阿鸢已同西府没了干系,如今啊我瞧阿鸢面善,认个义妹,还不成了?”孙氏雷厉风行道。 魏老太太眼睁睁的看着孙氏差人把平山堂搬空了,大张旗鼓的送到了霁月居。 春缇端着药碗进来:“姑娘,三太太送了解毒的药过来。”,孟禾鸢一改虚弱病气,面色平淡无波,淡淡嗯了一声,“拿过来罢。” “姑娘,您为何明知道那红豆沙有毒还要喝呢?”,春缇满腹疑惑问了出来,孟禾鸢从小就是个药罐子,粗通药理,味道不对,一闻便闻出来了。 孟禾鸢语气忧虑:“顺势釜底抽薪罢了,那红豆沙确实是我母亲做的,兄长不会害我,大抵是有人发现了我母亲还活着的事,想一箭双雕,春缇,去差人告诉兄长一声,看好我母亲……再叮嘱他,也叫他小心些。” 叫人拿住颜韶筠的把柄,也不是她想见着的事,毕竟她母亲的性命还拴在他的身上。 春缇面色惶惶,应了是,便小心翼翼的出门去了,王妈妈给她喂药,心疼的紧:“姑娘就算想离开这平山堂,也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孟禾鸢倚着床头:“妈妈,这些日子西府出了事,外头都在说颜韶桉薄待妻室,宠妾灭妻,若我不打算着离开,西府的人起了别的心思把我又带回去,再离开可就难了。” 王妈妈叹气,姑娘这般殚精竭虑,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思,想置她于死地。 沈氏听说孟禾鸢搬到了东府去,觉得憋闷,她倒好,拍拍屁股一身轻松,事情全都她的桉儿背。 “这个孟禾鸢,专程来克我们家的不是,前头刚有了那些事儿,眼下就病倒了,东府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竟还想报官,这是要毁我们韶桉不成。” 颜韶桉沉着脸不说话,一种事情失去掌控的念头浮了起来,她怎么能去东府呢?明知道他素来同东府有仇,看不过眼,还要这般恶心他,难道,散播谣言之人亦是她?她这样做的目的呢?是为了摆脱他吗? 不可能,阿鸢一向柔弱良善,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她一心为自己,定然是有人要害他们。 * 孟禾鸢拗不过孙氏,喝了药解了毒隔日便搬到了霁月居,孙氏给她收拾了敞亮的东厢房,勒令女使无事不准去打搅,就让她安安生生的歇着。 她送走了三叔母便问春缇说:“消息给兄长递过去了?” 春缇点了点头:“怀夕姐姐说大爷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了,她叫人去了衙署说。” 他们二人的事抱朴居的几个心腹都知晓,分的清孰轻孰重,一知道孟禾鸢出事,便去告诉了颜韶筠。 春缇对孟禾鸢笃定不是颜韶筠下的毒很不解,嘟囔:“姑娘,万一大爷就是吃准了您没法子把送吃食的人说出来呢?这几日西府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二爷薄待妻室,宠妾灭妻,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再出了什么事儿,二爷不就妥妥的声名狼藉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瞧着很有可能。” 王妈妈关键时刻可比春缇冷静多了:“我瞧大爷没你蠢笨,你都能想到的事,大爷还能想不到?” 春缇别过了脸,没有搭理她。 孟禾鸢出神的想不知道颜韶筠能不能明白她的心思,关系不平等便是如此,她事事都不能完全指望颜韶筠,二人上不得台面,便是有个生死大事,难已见着就是难已见着,他身份矜贵,在外是光风霁月的君子,而她不过是一罪臣之女,二人云泥之别。 颜韶筠好几日都未曾回府了,在衙署住了几日,邵大人打趣:“都快过年了,还这般不着家。”,颜韶筠心不在焉:“过年自会回去。” 他眉眼耷拉,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周身气压极低,温润清和的容貌显而易见的瞧着不高兴,邵正稀奇的很,颜韶筠此人就像个疏离和气的人偶,不会生气、不会开玩笑,永远都是冷淡而谦和的,即使像他这样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也没有眼高于顶。 像今日这般明显的不高兴甚是少见。 邵正同他说了什么颜韶筠一点儿都没进脑子,孟禾鸢中毒的前因后果他都知道了,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了他这儿,十有八九是发现了二人暗中的关系,但是那个软弱的女人比他先一步发觉了,预想中的害怕、不安都没有出现,反而是铤而走险,颜韶筠一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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