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安委屈:“就是听说世子要来,想下厨做些菜罢了,结果不小心烫了一下。” “这些自有下人做,你不必动手。”姜淮不由分说的扯出她的手细细瞧,是有些泛红,不自觉的吹了吹,热风飘在她指尖,直烫的孟禾安心间一颤。 “世子,在这儿吃了晚饭罢。”孟禾安轻声道。 姜淮对上了她楚楚可怜的眸子,不自觉一怔,点了点头。 晚饭因着她烫了手,便交给了旁人,姜淮心中愁闷,被孟禾安一劝便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不免大了舌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长姐我就喜欢她,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娶她,我都决定好了,过些日子我就叫我爹请兵调往濁州,我要娶阿鸢。” 他面色潮热的说,孟禾安给他夹菜的手一顿,心凉了半截儿,她眸子俱是怨恨,孟禾鸢又是孟禾鸢,她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狐媚子,一个个的都被勾的失了魂儿,她孟禾安好歹也是孟氏嫡女,到底哪儿不如她了。 她思及此,柔荑攀上了他的胳膊,轻咬唇瓣:“世子如此才貌出众,定能心想事成,只是我家长姐身边素来围绕着不少男子……”,姜淮闻言眼神一暗,仰头又灌下一杯侧头,瞧着这张同孟禾鸢相似的侧颜,不自觉心神恍惚,大掌摸上了她的侧脸,喃喃:“阿鸢。” 孟禾安怯怯抬头:“淮郎。”,嗓音娇糯,眼眸像是湿润了一般,泛着点点水光。 姜淮再也忍不住倾身咬上了她的唇,厮磨轻吮,女子的幽香勾的他浑身如火灼烧一般。 帘帐放下,室内一室春光。 * 濁州,黑水城 这日孟禾鸢敏感的察觉府内有些不对劲,平常庭院内总会缭绕着嫂嫂的欢声笑语,这些日子穆凤兰都回的早了些,三人总是聚在书房关起门来议事。 她瞧着天色不早了,便叫厨房做了些羹汤,敲了敲门,屋内孟逸寒沉声:“进。” 孟禾鸢探进脑袋:“父亲、哥哥、嫂嫂,我叫厨房做了些羹汤,用些罢?” 穆凤兰笑道:“可巧,我饿得快,晚饭虽说没用多少,但现下已然是饿了。” 孟禾鸢叫春缇端着食案进了书房,三人围着一张堪舆图,她心里头忐忑不安:“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孟逸寒倒也没避着她:“北戎蠢蠢欲动,时不时的便集一队骑兵来周边骚扰,搅得百姓不堪其扰。” “近些日子黑水城不大太平,阿鸢你莫要在街上走动,出门记得叫蒙竹和雾青跟着。”孟景洲叮嘱她,孟禾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孟景洲又侧头:“你也呆在家中,莫要出去了。” 穆凤兰虽心有不愿,但仍旧点了点头,她不是那般不知分寸的人。 而后,茶楼外便时时的守着蒙竹和雾青,贺兰珣瞧见了,哂笑:“看来你家中人不放心啊,那么大两个侍卫好歹叫他们藏的隐蔽些。” 孟禾鸢脸色一红,蒙竹和雾青光顾着守着她,却忘了隐身藏匿,那么大两个男子杵在街头,免不得叫路人驻足。 “我去同他们说一声。”她低低道,心下不自觉忐忑,生怕贺兰珣觉着蒙竹和雾青碍了茶楼的生意。 贺兰珣失笑:“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这些日子城里不太平,想来孟侯未雨绸缪,对了,过些日子,有一茶商会来,我打算去谈一笔生意,你可愿跟着去?” 孟禾鸢想也没想便说:“自然愿意。”,她这些日子上手的意见差不多了,连一向挑三拣四的宋先生也哼着不说什么,如今有多学些的机会自然要抓紧了。 蓦地她鬓边落了片残叶,贺兰珣瞧见了,几乎条件反射的要伸手去拿,但又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瞬阴霾浮现,最终收回了手。 孟禾鸢没有察觉依旧问题连绵不绝,贺兰珣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同她说话。 北戎的扰乱越发的频繁了,最初只是简单的抢掠财务,后来便开始抢夺女子,就跟夜间的耗子一般,且似是对大齐的兵防分外了解,孟逸寒这才意识到黑水城内出了奸细。 当晚,颜韶筠便夜访永定侯府,同他说明了来意,并把官家的密旨给他看。 “原生晚辈以为此事越少人知道免得打草惊蛇,如今看来这是条藏的不浅的毒蛇,希望侯爷与晚辈联手揪出。” 孟逸寒合上了密旨:“自然,本侯在所不辞。” 日子不自觉到了盛夏,燥热的天气叫人昏昏欲睡,茶楼内多的是闲散游客,孟禾鸢同贺兰珣去了坊市内胡人聚集地,蒙竹雾青随身她便也没有多想。 玉溪坊是胡人聚集地,多的是高鼻深目的胡人,这里的胡商进城审查严格,发通关文牒,登记在册,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大多是一些同大齐友好相交的国家。 临进厢房,贺兰珣温和道:“能否叫你的两个侍卫在外头等着?” 孟禾鸢小脸轻轻点了点头,乖声同蒙竹雾青二人说,随即便同贺兰珣进了屋内,雾青一扫眼,瞧见了里头胡人的模样。 茶色眼眸,眉眼深邃,是很普通的胡人长相,便不再警惕,门关上了,孟禾鸢思量着该如何开口打招呼,却忽略了旁边贺兰珣淡下来的眼眸,胡商深邃的眼眸打量着她,视线流连于她的腰身,叫孟禾鸢有些微微的不适,但转而一想,大约是胡人外放,是她自己太敏感了。 那胡人忽的侧目同贺兰珣吐露了一句拗口的胡语,语气颇为玩味,贺兰珣一瞬便蹙起了眉头,意味不明。 “她可真诱人,贺兰,你从何处得来的宝贝?”(胡语) 贺兰珣张口竟也是流畅的胡语:“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 胡商遗憾的耸了耸肩:“好吧,但是你要记得我们的任务,莫要被女儿情长所绊。” “是儿女情长,我跟她并非你所想那样。”贺兰珣警告的看他一眼。 胡商起身装作无意靠近他们:“你是孟姑娘?”,开口又是别扭生涩的中原话。 孟禾鸢不疑有她,缓缓点头,胡商趁机在她鼻端撒一把迷药,烟雾飘渺间孟禾鸢只觉浑身无力,随后慢慢失去了神志,晕了过去。 贺兰珣胳膊一伸,人便落入了他怀中,他垂眸看着她,扎合贪婪的看着这中原女子,瞧瞧这腰身,真是尤物,胡女大多热情奔放,他倒是不知含蓄娇柔的中原人是何等滋味儿。 贺兰珣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抬眸冷冷看他,温润的模样不复存在,“收起你的心思,我说过,她是我的。” 扎合嗤笑:“贺兰,别妄想了,据我所知这个中原女子有过很多个男人,她不是你的。” 倏然间,一道寒芒闪过,贺兰珣手持短刃横在他脖间:“满嘴胡言乱语,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他压低声音道。 扎合高举双手:“放轻松,太后娘娘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对我的,想想你的妻儿,贺兰。” 贺兰珣眼眸闪烁,最终抱紧了孟禾鸢,扎合摁了摁墙边,二人进了密道离开了此地。 颜韶筠检查登记在册胡商的身份时发觉了异样,是一位叫扎合的楼兰人,上面年岁、出生都写得分外详细,按理来说是一份不会让人起疑心的身份,只是他发觉其余胡商都是中原家乡来往多年,只有这位是头一次来,若有很多头一次来的他便也不会说什么。 偏偏矮子地里拔高个,这个引起了他的注意。 待他正要派人去查时,怀安急匆匆的进了无赖:“孟姑娘被带走了。” 像是巨石击在湖中泛起了滔天巨浪,颜韶筠目呲欲裂,却隐隐觉得不安,“谁带走的。” 怀安嗓音艰涩:“贺兰公子与一位叫扎合的胡商,永定侯府已经派人在城门口、关口拦截,大量官吏搜查,言夫人已经哭成泪人了,还是没有找到。” 颜韶筠泄了力般靠坐在椅子上,只觉头痛如绞:“必定是不行,那人并非胡商,而是北戎人,想来这些日子的骑兵骚扰也有了缘由,叫人不必查了,贺兰珣就是那奸细,越明目张胆的身份越是易忽略,我原先以为不过是拔出这里的暗桩或者是浑水摸鱼的胡商,熟料是这么个活生生的身边人。” 半响他默了默说:“备马,我要出关。”
第52章 孟禾鸢醒来时大片朱红印入眼帘,像是轻纱摇曳,她俯身咳嗽,仿佛鼻端还残留着那股窒息的味道,身子酥软沉重,重逾千斤。 她扶着脑袋,恍惚闪过昏睡前最后的情景,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却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响。 她一怔,忍不住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绛紫的被褥上裸露着一双莹白若雪的赤足,缠绕着一圈细小的铃铛,像是枷锁一般。 她撑着身体努力拽了拽,复而松了手,药劲还未过去,她靠在床头歇了会儿,待药力的昏沉慢慢的消散,神智清明。 她记得她同贺兰珣去见茶商,还带着蒙竹和雾青,一切都好好的,然后那胡商便忽的抬手一撒…… 孟禾鸢骤然清醒过来,心凉了半截儿,脑中掠过贺兰珣所做的一切,一言一语,最后的笑意。 她似是被骗了。 忐忑不安如藤蔓一般纠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叫她喘不过气,贺兰珣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她茫然的坐着,蓦然间视线一扫,她发觉身上的衣裙被换了,原先月白的褙子百迭裙被换成了靛蓝轻纱,腿上是中间开叉脚踝紧束的灯笼裤,若隐若现的露出她修长的腿,香艳异常。 她极为不适的扯着裤子虚虚的遮掩,随即伸手掀开帘帐,发觉周遭是一处营帐,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垫子,她赤脚下床,看着全然同中原不甚一样的摆设。 忽的帘帐被掀开,孟禾鸢眼眸瞪圆看着来人,赫然便是她昏过去前见的那位胡商,她轻咬下唇,娇怯的眸子警惕的盯着他,后退几步:“你是何人?” 扎合的眼神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贪婪而机急切的视线几乎喷薄而出,“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从今日起你便要一直待在这北戎营帐。” 北戎营帐?孟禾鸢一怔,她竟已经离黑水城这么远了,那她的父亲母亲兄嫂呢?是否已经知晓她被带到了北戎。 “贺兰珣呢?你叫他来见我。”孟禾鸢压下心慌,又后退了几步,她并没有选择躲在床上,反倒是掩身在床榻的一旁,以花己和床榻做掩饰。 谁知扎合却一笑:“你还惦记他,他估摸在忙着陪自己的妻子,你何必一颗心拴在他的身上,不如跟了我。” 扎合身形高大,虬实的臂膀宽阔,那身形比寻常男子都要壮实高大,孟禾鸢目测自己大约是抵抗不过的,但仍旧疑惑,妻子?她记得太后说过贺兰珣的妻子早就过世了,此番是哪儿来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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