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珣瞧了瞧天色:“倒也是可以,不过天色晚了,我也不确定多长时间才能往返一趟,不若这样,你先穿我的?” 孟禾鸢震惊不已,“这如何使得。”,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妥,未婚男女,共处一地,还穿他的鞋?孟禾鸢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忍着羞耻道:“还是劳烦贺兰公子去寻瑛娘罢。” 贺兰珣认真劝她:“可你脚伤了,就算是瑛娘来了也不一定能下去,若你不介意,我把瑛娘唤上来,再把你背下去可好?” 孟禾鸢微怔,听起来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避免了二人独自肢体接触、又和缓了尴尬的气氛,便咬着唇瓣嗯了一声。 贺兰珣便不再犹豫,几步跑着下了山,绕了几圈才在田里头揪出瑛娘,说明了缘由,二人便又赶紧上了山,孟禾鸢听到了声音探出了脑袋,瑛娘小跑着上前,:“阿鸢姑娘,你可还好?” 孟禾鸢欲哭无泪:“我、我脚伤了。” 贺兰珣弯下腰:“别废话了,瑛娘把人扶上来,赶紧去找大夫去。” 孟禾鸢被扶上了他的后背,嘟囔了一句:“好冷啊。” 贺兰珣听到了,侧着脸耐心道:“这是山里头,入了夜自然冷。”,随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若是冒冒然这般说,孟禾鸢说不定又要挣扎着自己下山去。 贺兰珣走的很稳健,孟禾鸢极力保持着身形不与他贴在一处,但仍然感觉到他虬实温热的躯体,三人进了庄子,贺兰珣把人放在椅子上蹲下身:“现在在山里头,没有大夫,若是要下山找大夫,免不了要颠簸,你的脚恐怕要受些痛,但我会些医术,可能会冒犯些。” “你的想法呢?”贺兰珣很认真的反问,他视线比她矮些,是仰头看她,额上泛起了细密的汗意,与颜韶筠的秾丽俊美不同,他的眼睛并不深邃,没有深沉的感觉,反倒是很明亮。 孟禾鸢头一次遇到征求她意见的男子,不免一怔:“什么?”,她反应呆呆的,很让人好笑,贺兰珣却无不耐,反而又问了一次:“虽然现在我为你诊治是最快、最方便合适的法子,不过若你心里头是不舒服的,那反倒是不如下山去,我知道姑娘家对外男的事上很是忌讳。” 旁边的瑛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女子的名节比天大,京城里的贵女们规矩多的很,她怕自己一张口惹来笑。 孟禾鸢脸色涨的通红,她试着微微用脚腕使力,一股刺痛油然而生,她很怕疼,差点哭出声来。 “那……那便有劳了。”她嗫嚅着小声的说。 贺兰珣低声一句:“得罪了。”便轻轻地抬起她的脚,把她的罗袜半褪,露出莹白纤细的脚踝,脚踝处又肿又红,他先是摸着有没有伤到骨头,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没事,没伤到骨头。” “瑛娘,去找些冰来。”贺兰珣对瑛娘说,瑛娘跑去了后头库房,库房里头有用硝石制的冰,包了些拿给了贺兰珣。 贺兰珣径直让开了位叫她给孟禾鸢敷,起身后别开了视线,没有丝毫逾矩的行为,克制有礼。 孟禾鸢羞赧的心也放松了下来,甚至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却被贺兰珣弯腰在身后垫了个软枕。 擦药油也是在贺兰珣的指导下,瑛娘笨拙的给她擦拭。 待到家后已经天黑了,言氏已经跑到了门口探头探脑,见孟禾鸢一瘸一拐的下了车,心急火燎的揽着她左瞧瞧又摸摸。 贺兰珣拱手:“言夫人见谅,晚辈带孟姑娘上山却没有照看好她,是晚辈的错儿,改日定当上门赔罪。” 言氏本来还有些怨气,这番却被他这懂礼数的模样哄的服服帖帖:“瞧你说的,我们阿鸢啊性子闷的很,还是要多谢贺兰公子带她出去走走,虽说是因着公事在身,但也是贺兰公子帮了忙,该是我们谢你才是。” “夫人言重了。”贺兰珣笑得光风霁月,言夫人越看越喜欢。 人走后,言氏便赶紧叫人张罗着端水拿药油,说要亲自给她活血化瘀,她边揉边仔细端详孟禾鸢的神情,无意的问:“那贺兰公子是何来路?” 言氏并不知道太后有意赐婚的消息,自然也不知贺兰珣和太后的关系,孟禾鸢不知怎么的隐去了这一段,只说:“是个商人,先前无意结交,想同他学些经商之道。” 言氏点点头:“他多大了,可有婚配?” 孟禾鸢无奈:“娘,你莫要想乱点鸳鸯。” 言氏嘟囔:“我就问问罢了,还不许问了?你这脚在家中歇几日才行。” 孟禾鸢连连答应才免了她的念叨。 * 京城,承阳侯府 一小厮敲着屋门:“爷,您吃点儿东西罢,您都好些日子没吃了。” 屋里头没声儿,小厮急得团团转,再这样下去侯爷要怪罪他了,他心一横大喊:“爷,您现在这副模样孟姑娘也不会记得您,您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作多情。” 屋门倏然打开,小厮被吓了一跳,姜淮满脸颓然,“你胡说,分明、分明孟姑娘对我还算友好,我们还一起跑马来着。” 小厮翻了个白眼:“那是您自己觉得罢了。” 姜淮慢慢蹲下身,他心里头难受极了,得知孟禾鸢离京是她走了有半个月了,他在家中辗转反侧、左思右想还是想去表明自己的心意,无论有没有可能还是要给自己争取个机会,谁知道上门后发现永定侯府已经锁门了,他呆呆地站在门前,卖货郎走过嘀咕:“又来一个,人早就走了。” 姜淮如梦惊醒:“去哪儿了?”,卖货郎一扭头:“不知道。” 而后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大半个月闭门不出,人都消瘦了。 小厮一通“苦口婆心”的劝导后人好歹还是吃了些饭,承阳侯夫人爱子如命,“儿啊,你都多久没去衙署了,再这样下去,娘该隐瞒不住了。” 姜淮本着散心的想法出了门,去衙署走一遭,心里头想着去衙署,马却不知怎的经过了永定侯府,他心痛如绞,眉头揪了起来。 视线散散的一转,一张熟悉的侧颜印入眼帘,他怔愣一瞬后当即飞奔过去,扯着那道身影唤出了日夜期盼的名字:“孟姑娘。” 脸转过来后确实是极像的,只是神似却不形似,孟禾鸢每一唇一眼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薄薄的红唇、灵动的水眸,如雪般的肌肤,眼前的女子也是美的,只是有种假货的感觉。 孟禾安每日都出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转到承阳侯世子,没想到还真给她转到了,听着他嘴里头唤出孟姑娘,孟禾安当即欣喜若狂。 她手攀上了姜淮的手臂,娇楚可怜,姜淮心软了,连连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在下冒犯了。” 孟禾安迷茫问:“公子并未认错,小女子确实姓孟。” 姜淮诧异后赶紧问:“你与孟禾鸢是……” “正是家姐。”孟禾安赶紧说,“公子竟是识得的,不过家姐离京了。”,她作出一副遗憾的模样,成功勾起了姜淮的疑惑:“怎么了?” 孟禾安喃喃:“不知长姐何时而归,小女子有要事相求。” 姜淮听后当即道:“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我同你长姐……是故交,能帮我便帮了。” 孟禾安浮上喜意:“当真?那岁岁便谢过公子了。” 美人笑靥如花,娇美可人,姜淮被笑意晃的找不着北,磕巴问:“你叫岁岁啊。”,孟禾安轻轻的嗯了一声,姜淮便晕头转向的带着人离开了。 孟禾安说她被母亲要嫁给襄王做填房,自己受不了了便跑了出来,本想叫长姐收留几日,结果长姐一家并不在,她哭哭啼啼的抹着泪,姜淮又晕头转向的说:“没事,我、我有处别院,你可以先住着。” * 孟禾鸢在家中歇了大半个月,直到能下地走路后方才出门,这一日她尝试着在花园走来走去,伤的这脚还是有些酸痛,走不长,走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左右是在家中便叫春缇拿来药油,在凉亭内脱了鞋袜叫春缇给自己擦药油。 春风拂面,湖中水荡起涟漪,粉白百迭裙绽若莲花,孟禾鸢惬意的仰起头便对上了颜韶筠冷漠的含情目。 她笑意一滞:“……” 怎么回事,她怕是看错了,又眨了眨眼睛,正好看着她父亲与颜韶筠站在一处,轻轻地握拳咳嗽,还不住的眼神示意她。 她如梦初醒,顿时把裸在外头的脚缩了起来,却正好错过了颜韶筠意味深长的、晦暗的眼神。 她扶着春缇站起身:“爹……颜大人。” 似是为了解释颜韶筠为何出现,孟逸寒背着手肃然道:“颜大人是为公事而来,你赶紧回自己院子里去,注意些影响。” 孟禾鸢低声应了声是。 却被颜韶筠叫住了:“在下有一养子,因着无人照看,又怕生便带了过来,养子与孟姑娘所熟,可否同孟姑娘玩上一会儿?”颜韶筠侧目询问孟逸寒。 孟逸寒刚要说你的孩子凭什么叫我家女儿来照看,就见孟禾鸢转身纠结的说:“那……行吧。” 孟逸寒:“……” 廷哥儿又胖了些,孟禾鸢揉捏着他的小脸蛋,廷哥儿乖巧任她揉捏,口中已经能清晰地吐露单字,叫的最多的就是娘,孟禾鸢试图纠正他,想了想便说:“你叫姐姐。” 廷哥儿还是叫娘,她教了几次廷哥儿还是不改,她泄气了,随口道:“还不如叫我奶奶呢。” 廷哥儿下一瞬开口:“奶奶。” 孟禾鸢:“……” 合着只是不愿意叫姐姐,她怀疑廷哥儿被颜韶筠教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这个称呼虽然把她叫老了,但是从本质上不必再与颜韶筠扯到一块儿,还能从辈分上压制,也是不错的。 她便逗弄的小团子又叫了几声。 廷哥儿扬起圆乎乎白嫩的小脸,吧唧一口亲在了孟禾鸢脸颊处,柔软的小身子倚进她怀中,伸开小拳头,把一朵皱巴巴的小花放在了她的手中,孟禾鸢受宠若惊,她瞧着这花出了神儿,若她的孩子还活着,现在也该是同廷哥儿一样在她的怀中撒娇卖乖。 午间,廷哥儿揪着布老虎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春缇正好回来了,孟禾鸢学着泡茶顺口问:“他们还未议完事吗?” 春缇苦笑又叹气:“议完了,只是不巧,贺兰公子上了门,说要见姑娘,颜大人闻言便不走了,三人眼下正在前厅里头拼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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