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鸢私以为贺兰珣不过是见色起意,一副皮囊罢了,这世上比她皮囊好看的多了去了,又有几人是真心的。 回去的路上,贺兰珣一路无话,孟禾鸢却撩开车帘,暗自观察周遭,一路上扛着长枪,巡逻的侍卫数不胜数,也不知道颜韶筠是如何混进去来的,不过叫他一个京城千尊万贵的颜大人充当一个守门侍卫确实是有些屈才了,孟禾鸢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马车将将进入北戎营帐,便被粗沉的叫喊拦在了路中间,许久未见的“扎合”意味深长的冲着贺兰珣道:“这是去了何处?” 贺兰珣支着腿嫌恶的看了眼扎合,淡声:“没什么,倒是你好几日不见,去哪儿寻欢作乐了。” 扎合哈哈大笑:“实在是美人卧榻,缠得我脱不开身啊。”,车帘隐隐浮动,车内窈窕身影若有似无,扎合眼眸深沉的望了过去,贺兰珣伸手一扯,顺时挡的严严实实的,“扎合大人,仔细着些你的眼睛。”,贺兰珣眯了眯眼眸,警告他。 马车绕过他身边,扎合摸了摸自己腮边的胡子,哼笑了一声,又大摇大摆的在北戎营帐周遭绕了一圈儿,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闲着无聊便开始翻看,想着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结果找到了什么皮鞭、缅铃,颜韶筠厌恶的扔了开,这扎合瞧着人模人样,但这些日子听侍卫背地里说总这扎合总是喜欢玩儿一些新的花样,为人很是糜烂,阿鸢那日的药便是他下的。 奸细以除,他也算完成了任务,颜韶筠掏出怀中催他尽快拿到呼延迟同太后互通的密信,用火折子点燃,消失殆尽。 营帐外侍卫前来通报:“大人,王爷有请。” 颜韶筠压下嗓子:“知道了。” 他按了按胡子便往主帐而去了,北戎左贤王呼延迟骄奢淫靡,却是个人物,王庭内乱,他已一己之力脱颖而出,颜韶筠不敢掉以轻心。 “王爷。”,颜韶筠弯腰行礼,呼延迟斜斜倚靠在上首,衣袍松垮的披在肩上,帐内酒水混杂着香气,贺兰珣一脸淡漠的睨了他一眼。 呼延迟支着脑袋:“扎合来了,快,坐。”,颜韶筠依言坐在了他右侧,同贺兰珣相对。 “贺兰都同本王说了,虽说你行事放肆,但你们二人一守一攻,搭档干活儿事半功倍,至于其他的,并不妨事,来,你瞧。”,呼延迟伸手一指,后面帘帐内下来了两位女子,赤足细腰,肤色雪白。 贺兰珣识趣的别过脸去,扎合瞟了一眼,呼延迟一挑眉:“这二人赏你了,带回去好好叫他们伺候。” 北戎达官贵人互赠美人实乃常事,更有甚者互享一名美人,毫无下限,生活作风可谓糜烂至极。 颜韶筠压下厌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无耻下流的“好色之徒”,他嘿嘿一笑,“多谢王爷。” 呼延迟满意他的上道,转头故意问贺兰珣:“贺兰,不如我也送你两个?” 贺兰珣垂头:“多谢王爷美意,还是算了。” “也是,你同我们到不是一路人。”,呼延迟的话语里若隐若现的含着一丝阴阳怪气,贺兰珣当作没听见,呼延迟自讨无趣,转而又对“扎合”说,“明晚的宴会记得来参加,有好东西。”,他笑得不怀好意,颜韶筠直觉大约不会什么好事,他忍着嫌恶应声:“是。” 回到帐内时,左贤王派来的那两位女子已经跪在了床榻上,媚眼如丝,勾魂夺魄,颜韶筠有些无言,这北戎人行事风格叫他无法接受,“你们下去吧,今夜不必伺候了。”,他淡声道。 这二人闻言笑意一僵,面面相觑,他们早就做好了伺候别人的准备,若是今晚完不成任务,左贤王如何会放过他们。 颜韶筠故作冷漠:“今夜我没有兴致,天知地知,你 知我知,明日莫要多嘴便可保你们一命。” 随即转身出了营帐。 …… 孟禾鸢酣睡间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视线,睁开眼时对上了一张高鼻深目的俊脸,赫然是那个欲行不轨的胡商,她瞪大了眼眸,条件反射的憋了力气就要大喊,却被捂住了嘴。 颜韶筠竖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中,随即在孟禾鸢惊惧的神色里,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面目。 “是我,别怕。”,他松开了孟禾鸢的嘴,孟禾鸢震惊的摸了把他的假面,嘴中却说:“你怎的又变了皮子。” 她还以为他还在这儿守门呢,下午故意提高了声音同哑奴讲话,指桑骂槐,这般想来,有些羞赧。 颜韶筠不客气的把人揽过来,轻嗅着身上的幽香:“总是在守门,又没法子带你出去。” 孟禾鸢嫌恶一扔:“那你还是莫要在我眼前晃了,我怕迁怒你。” 颜韶筠察觉到了什么,沉声:“怎么,他欺负你了?”,孟禾鸢不想同他说这些事,更觉得没有必要诉苦,同一个总是欺负她的人说另外的想欺负她的人或事,有些可笑。 “没什么,当初便是他把我迷晕来着。”,她把放在她腰间作乱的手拿了开来。 “这厮已经死了。”颜韶筠漫不经心道。 孟禾鸢闻言诧异,迎上她的视线,颜韶筠又说:“我杀的。”,言语间隐隐邀功,孟禾鸢却觉出了不对劲,“如今既你已经能随意进出了,为何还离不得北戎。” 颜韶筠呼吸一窒,“……自然是有我的打算。”,孟禾鸢却被骗出了疑心,跪起了身:“什么打算?”,颜韶筠顾左而言他:“你这是在关心我?” 孟禾鸢蹙眉,声音冷淡:“没有,我只是想快些回家罢了。”,她垂着头恹恹,柔软的腰身被颜韶筠强揽在怀中,颜韶筠软了声音哄她:“莫怕,快了,我近些日子在寻找北戎与太后的密信,待寻了就离开,你左右待在这儿我不放心,不若,去我的帐子里?” “不要。”,孟禾鸢干脆拒绝,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这招儿已经用过了,待在这儿颜韶筠反倒不敢太过分,若是去了他帐子里,那便是羊入虎口了。 “好吧。”,他佯装遗憾,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乐此不疲。 孟禾鸢在他探身过来的瞬间闻到了一股香粉味儿,但也没多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药涂了吗?”,颜韶筠突然问,孟禾鸢一时没能明白:“什么?我没受伤。”,随即却对上了他意味深长的视线,霎时明白了过来,她默默滑到被子里,蒙上了头。 “让我瞧瞧。”,他略一使坏,当真伸手去掀,孟禾鸢惊愕的支了身子,脸涨的通红:“这……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不对劲,实在不对,二人的关系分明是一刀两断的状态,怎么上升到这儿了。 “怕什么,早就不知看过多少次了,乖,还是要上些药。”,说着他要去拿药瓶。 情急下,孟禾鸢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颜韶筠似笑非笑:“你可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她轻轻地咬住了下唇,不情不愿的在颜韶筠火热的注视下,揭开了药瓶,食指轻轻挖了一块膏脂,犹犹豫豫抬头:“你转过去啊。” 颜韶筠嗤笑,得,转过去便转过去,他施施然转过了身眉眼漫不经心的耷拉下来,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很细微,但在无人出声的屋内,混杂着喘气声儿,分外明显。 “好了吗?”,他哑声问。 “唔。”,她急急的擦了手后应了声。 颜韶筠等不及了便转回了身,恰巧看到了孟禾鸢紧张兮兮、惊慌失措的小模样,觉得她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爱,便忍不住把人搂过来亲。 亲着亲着变了味儿,他翻身把人压下去,重新拥入怀中的感觉足以比拟世上任何美好,颜韶筠一下子上头了,自那日解药过后便再没有过了。 孟禾鸢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手抵在坚实的胸膛上,眼眸湿润,像淋了雨的娇花,在风吹雨打下被蹂躏、摧残。 “别,你别这样。”孟禾鸢趁着他吻别处的时机,耐着性子劝他,颜韶筠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忍了忍还是停了下来,带着暗哑的嗓音轻微喘气:“怎么了?嗯?” 孟禾鸢好声好气的同他商量:“如今你我这关系,尚未明确,你便总是这样不顾及我的心意行事,我如何能对你放心。” 颜韶筠反问:“我何时不顾及你的心意了?” 孟禾鸢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现在就是。” 颜韶筠盯了她半响,复而笑了,支起身子在她耳廓处低声:“阿鸢,莫要和我耍心眼,对你,我不会放手。” 孟禾鸢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气势这般迫人,拉高了被子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闷闷的“哦”了一声。 然后,然后她便和颜韶筠闹脾气了,冷着一张脸怎么也不理颜韶筠,颜韶筠是知道她脾气有些娇纵过头了,低声哂笑,继续闹她,孟禾鸢背过身去,用被子蒙住脸,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闹得厉害了,伸脚一踹,还下了狠劲儿,颜韶筠险些被她踹床底下去。 他气笑了,故意冷漠:“看来是我对你娇纵过头了。”,孟禾鸢终于从被子里冒出那张冷脸,“那便请颜大人赶紧离开,夜闯香闺这种事儿,有违颜大人的身份。” 恰好哑奴进来了,啊啊几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对着颜韶筠摆手势,颜韶筠转头对孟禾鸢说:“呼延迟叫我去主帐,我得先离开了。” 孟禾鸢冷着脸不应声,颜韶筠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便离开了。 哑奴瞧人走了,欲言又止,随即对孟禾鸢疯狂打手势:王爷给这位大人送了两位美人,让晚上伺候他,王爷的赏赐不可拒绝,扎合大人以前作风糜烂,姑娘,大人会不会为了装的更像…… 孟禾鸢却平静了下来:“哦。”,难怪身上的脂粉味儿那般浓,原是从暖金帐内刚出来,她就知道,见色起意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朝三暮四才是本能,孟禾鸢起身同哑奴说:“我想沐浴。” 哑奴不大明白这都要睡了怎的还要沐浴,但还是去提浴桶和水给她准备了。 颜韶筠还是低估了呼延迟无耻的下限,虽说情况和哑奴猜的大差不差,但是叫他来是有更重要的事儿,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离谱。
第55章 颜韶筠进了主帐,隐隐飘来一股香粉混杂着酒水的味儿,令人作呕,他屏息凝神,牵起豪爽笑意:“臣见过王爷,不知夜晚良时,王爷召臣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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