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鸢这才看清来人面庞,惊呼了一声:“太子!” 鬼面人狠厉一笑:“好啊,又来一个送死的!” 话语间,他手中的利器再次朝褚萧刺了过去…… 然而褚萧再睁眼时,赵临鸢的身躯已倒在了他的怀中,那把本该插在他心口的剑,此刻竟插入了赵临鸢的左肩上。 “公主!”褚萧立刻抱住跌落在他怀中赵临鸢,厉声大叫。 这时,一队人马突然闯入,为首之人抬起手中的兵刃指向鬼面人,“不想死的话,给本王滚!” 鬼面人有些意外:“赵云,你疯了?竟敢拿剑指我!” 下一刻,赵云身后的弓箭手拉弓上膛,带着火光的箭头齐刷刷直指那鬼面人。 鬼面人用一双不可置信的眼怒视对方,重重点了几下头,“好好好,赵云,你给我等着!” 鬼面人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随后身形一闪,跃出了大帐。 赵云看向赵临鸢,瞧见她本就苍白的脸已渐渐渗出冷汗,正用一双哀漠的眸子望着他。 “二哥,是你要杀我吗?” “鸢鸢……” 赵云眼眶中的水泽流下,缓缓摇着头,似否认道:“二哥怎么会要杀你呢?” 可越说,他的身子便越无力,踉跄着,欲朝赵临鸢走去,却被褚萧似淬了毒的目光狠狠逼退。 褚萧一把抱起赵临鸢,将无措的赵云掠在身后,临去前留给他最后一句话:“此事最好和你没有关系,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下场。” * 褚萧抱着赵临鸢离开赵云队伍的包围圈,一路有血迹留下,无人敢拦,回到相朝这方的营帐后,他才火急火燎地唤来军医,为赵临鸢治伤。 幸得刀口不深,且未伤及要害,处理起来不算棘手。 可褚萧站在营帐外,却是前所未有的不理智,任由翻涌的热意肆意包裹住他的全身。 微凉的夜风斜斜吹入草原,轻轻拂在他的身上,勉强安抚他的失神。 那个从来便不可一世的太子,此刻竟隔着幔帐,痴痴望着那个为他受伤的女子。 帐帷遮挡在目,他什么也看不见。 可他脑中记忆翻涌,又似看见了所有。 那女子明眸似水,气若幽兰,只方寸之间,却遥遥不可近。 何止风动,更是心动。 褚萧再难掩住内心的翻涌,身形一动,便来回踱步,焦灼了许久。 营帐内的军医迟迟未有动静,他便像头狮子一般急不可耐,冲里头大喊道:“你到底行不行的?不行滚出来,让我进去!” 军医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出营帐,回禀太子道:“公主伤情不重,老臣已包扎完毕,但病人还需好好休息,太子……” “休什么休。”褚萧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将老军医一只欲阻拦他的手掠在了身后。 营帐内,赵临鸢正拉起自己左肩的衣襟,抬眸时竟看到褚萧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她怔了一下,随即斥声道:“你这是干什么?给我出去!” 褚萧恍若未闻,急忙奔到她的床沿道:“让我看看,你的伤重不重?” 赵临鸢当即便甩开了他的手,“放肆!” 可也是这一甩,她才看到褚萧臂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想到那是为了救她才惹来的伤,她只好褪去方才的疾言厉色,换了一副柔软些的面色对他说道:“太子该去找军医才是。” 褚萧却不肯走,只温和地说:“我无碍,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他随意扯下布条给自己扎了扎,完事后依旧守在赵临鸢的床边,两个人彼此对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临鸢瞧见褚萧似在憋着什么话,憋了好久好久,直到天色初亮,他还是没说出口。 她很累,却不好赶他,最后只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褚萧长长久久地望着她,又过了许久,方缓缓开口道:“公……” 他停顿一下,忽然改口,“鸢儿,你为何要舍命救我?” 赵临鸢一怔。 她何时舍命救他了? 莫不是替他挡的那一刀? 这…… 赵临鸢沉默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第17章 17.凤囚凰:仰仗权势又对抗权势。 赵临鸢并无舍命救褚萧之意,哪怕她在紧要的关头替他挡下那一刀,也不过是情急之下的本能相助,即使受伤,也只是因为情势紧急在所难免,而非因为他。 更何况,在鬼面人的尖刀刺向她的时候,褚萧也曾以身挡在她的面前,有来有往,互不相欠,她并不认为其中有任何可以让对方误解的地方。 可她却没料到,褚萧竟是如此想她。 对此,赵临鸢只好解释道:“太子,身在敌营,我们本就该共同进退,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如此,我们从前的不愉快便一笔勾销了吧。” 褚萧连忙摇头,“不,我救你,不只是在帮你,而是我心中念你,真心护你……”他正说着,竟一把握住了赵临鸢的手,“所以,你救我,也是因为你真心护我,心中有我,对不对?” 赵临鸢:“我……你?!” 她欲否认,可褚萧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是自己继续说了下去。 “鸢儿你知道吗,我从未敢想,这个世上会有人真心待我、真心护我……一直以来,父皇重我,并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能镇守江山的君王;岳皇后护我,并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养子,只是因为他盼着我成为有能力护岳姬遥一生的夫君……你们总以为有很多人敬我、重我、护我,可事实上,并没有谁当真在意我。” …… 苍茫的月色渐渐隐去,换上了白日里的红晕和光芒。 那一晚,他们在营帐中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有褚萧的心事,也有关于他的闲话。 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只是很想和她说说话tຊ。 于是,赵临鸢便知道了很多关于相朝的事: 比如,昭明帝自小最看重的其实不是褚萧,而是褚离歌,可后来为何立了褚萧为太子,是因为昭明帝看出了他的能力不输褚离歌,但他是庶出之身,从前不受重视,无法走入众人的视线中,得亏了皇后娘娘对他的信任与举荐。 再比如,褚萧与褚离歌为何都看不上褚瑟,为何多次陷他于险境之中。事实上,褚萧只是纯纯看不上褚瑟,欲将自己幼时所受过的欺凌,加注在一个和他从前一样无从抵抗的弱者身上,以寻心中快感罢了。可褚离歌不同,他是真正用心地在对付褚瑟。 还比如,岳皇后为何如此溺爱姬遥郡主,那岳姬遥又为何会喜欢自己…… 还有,褚离歌虽然与他的王妃相敬如冰,但他们二人其实并无感情,甚至,褚离歌还有一个自小便爱慕着的姑娘…… 因为此前荒唐的梦境,赵临鸢一直认定褚萧是一个冷血残暴的人,她也是此刻才知道,他其实不是那样的人。 他并非一开始便是太子,他幼时也曾备受欺凌,是因着姬遥郡主心悦于他,他才得以走入皇后的视线,从而走入陛下的视线,最终走入朝堂的视线。 而在褚萧的心中,赵临鸢本是一个被养在王宫,不知宫阙之外天多高地多阔的公主,是一个如岳姬遥一样脾气极差、娇生惯养的皇室女。可在见到她的那一晚,他才知她武艺之高强远在自己之上,甚者,她观天下、上朝堂、知民心,是一个真正可立在君王身侧的皇族,她和岳姬遥一点也不一样。 从前,褚萧以为天下的姑娘都和岳姬遥那般骄纵且短浅,认为她们生来的价值便是给了男人扶摇直上的机会,却从不知女子之中还有赵临鸢这般的活法,可以为了男人上战场,可以仰仗权势,却又与权势叫板。 也是在赵临鸢冲出来挡在他面前,为他受伤的那一刻,褚萧才明白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对她复杂的情愫。 他第一次如此坚定地盼望着,赵临鸢能是他的太子妃。 可她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太子妃啊…… “鸢儿。” 想到这里,褚萧忽然握住她的手,“待此番劫难过去,我便向父皇请旨赐婚,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赵临鸢却仓皇地甩开了他的手,因为甩得太急,竟有些狼狈,“太子误会了,待此番劫难过去,我只会是三殿下的王妃。” 褚萧更急了,“你在胡说什么?你与褚瑟本就不该有姻亲,这不过是我与你之间荒唐的误会罢了!” “太子自重!”赵临鸢坚定地拒绝他,“陛下旨意已下,圣令难违,更何况,这本就是我自己选的路。” 这条路会通往何方,赵临鸢不知。但她心中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应该这么做。 因为她相信褚瑟。 更因为她心中早有察觉,她对褚瑟不一样的情愫。 * 前线意外频出,先有粮草被烧,后有赵临鸢与褚萧遇刺,一桩桩一件件事,都是针对相朝的军队而来,可下手的却不是殆夷国的人,更似有暗敌深藏在其中。 种种消息传入皇宫,引发朝堂上下激烈的讨论,有人认为此乃殆夷国声东击西之策,有人却认为这是有第三方势力卷入其中,意图从中牟利。 说法不一,争论不止。 便是在这样的时候,褚瑟大伤初愈,走上殿来。 昭明帝正式将褚瑟封为萧王,入主承欢宫,并将这一场战争的布置交到了他的手中,由他负责与前线对接。 朝堂中属于褚萧和褚离歌的两方势力皆对昭明帝的这个决定不满,但因着褚瑟救驾有功,且此刻冲在前线的是他的准王妃赵临鸢,故群臣虽有异议,但终究不敢公然反对些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褚瑟便冷静部署一切,兵马调动、粮草补给、百姓安抚、炮火配置……一切事由,皆在他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天夜里,他突然对侍奉在其身侧,那个看似温婉柔弱的女子淡淡一笑,说道:“扶欢啊,你说与赵云勾结、意图行刺赵临鸢的那个人,他当真是想取赵临鸢的性命,还是想取本王的性命?” 听了这话,扶欢倒茶的手一抖,茶洒了两滴。 是啊,勾结赵云,安排刺杀,这一桩桩一件件,又岂是朝夕之间便可完成之事?可赵临鸢与褚萧出征殆夷国,是赵临鸢突然请旨和褚萧突然随战的结果,根本不会有人提前部署对他们的刺杀。 若这隐在暗处的第三方势力原本想要杀的人不是他们,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一开始便被指定出征,而后却因着西椋宫意外走水,而留在皇宫的褚瑟了。 扶欢是否想到了这一层? 褚瑟看着他,还在等着她的答言。 “三殿下……” 扶欢缓缓回过身,将茶壶轻轻放在案上后,对上褚瑟一双温柔看向自己的眼,她直视过去,面色似坦然,坚定道:“扶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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