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当即喜道:“大师,这药膏真好用, 果然没那么疼了。” 守一法师笑笑:“山上不比山下,容易磕磕碰碰,这是我从别处寻到的方子,制作成的药膏,山下没得卖。沈施主若觉得好用,就留下用吧。” 沈青黛也不客气,喜滋滋地收了药膏, 拿起凑近一闻:“味道也极好。” 施净听沈青黛说好,伸长脖子去瞧, 无比遗憾自己没有受伤,不能拿走一瓶。 赵令询确认沈青黛无大碍,才同守一法师告别。 守一法师客气道:“天色不早了,各位施主路上当心。” 沈青黛听后,立即点头:“大师说得对,此去孤风岭,是要当心。” 守一法师一听孤风岭,脸色稍变:“你们说,要去孤风岭?” 赵令询听守一法师如此问,便觉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便问:“大师,也知道孤风岭的传说?” 守一法师叹口气道:“当年郑家之事,我也算是当事人。” 赵令询眸色一亮:“莫非当年出事之时大师也在现场?” 守一法师点头道:“没错。六年前,我还是一名游僧。那日,我去乐清镇化缘,路过孤风岭,正见他们往大道方向赶。因天色阴沉,我们只打了个照面,就各自匆匆离去。约摸行了一里地,方到一个拐口,我便听到一阵惨叫声传来。我猜测他们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便匆匆往回赶,等我赶回一看,那伙贼人已经拉着一些值钱的物件跑回北方山林,很快就没了踪影。而郑家七口,已经全都倒在血泊之中。一地的鲜血,染红了半条路啊,那种血腥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守一法师紧闭着双眼,不忍回忆。 赵令询眸色幽深:“全部都死了吗?” 守一法师垂下眼眸:“都死了,尸身还是我同大师兄埋的。” 沈青黛有些吃惊,郑家的尸骨竟是守一法师收殓的。 守一法师接着道:“我看到满地是血,吓坏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人活着,便往大道上跑,想去求救。等我跑到大道上,正见空明住持的车马从城内返回。我便拦住车马,乞求他们救人。住持慈悲,当即便一同前往。可惜啊,赶到的时候,郑家七口已经断气了。” “之后,我们便报了官。顺天府的人查来查去,也没能找到凶犯,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我们虽心有不甘,但到底也帮不上忙。可怜郑家全家遭难,又卖了镇上的土地,没地方可以掩埋,一直放在义庄也不是办法,大师兄就提议将他们埋在孤风岭。于是,我便同大师兄一起,埋葬了郑氏一家。” 听守一法师所述,凶手杀了郑氏一家,好像确是为了钱财。 沈青黛突然问:“大师兄是谁?” “大师兄是住持的大弟子。大约六年前,也就是埋了郑家七口之后,他不知何故,突然就离开了。” 守一法师说罢,抬眼扫了一眼屋内:“这个屋子,原本是大师兄的住处,这么多年,屋子里的东西,我几乎未动过,就是等到有朝一日,大师兄能够回来。” 沈青黛同赵令询相互对视一眼。 这个大师兄,将郑氏一家埋在孤风岭后,无缘无故消失了,行为着实反常。 守一法师喃喃道:“那个药膏制作方法,便是大师兄给我的,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 赵令询同沈青黛安慰一番,看天色已晚,不敢多做停留,起身告辞。 出了山门,走下石阶,赵令询便拿剑砍断路边的一株树枝,拖到马车上,勉强遮挡住车底的圆洞。 施净对着沈青黛露出一张哭脸:“你是不知道,来的时候,为了追上赵令询,马车跑得飞了一般,好几次我都快被颠下去了。” 沈青黛忍不住笑道:“真是难为你了。” 两个贼人在赵令询眼皮子底下绑走沈青黛,赵令询再也无法放心,提前让捕快骑了他的马回去,他则同沈青黛一起乘车而行。 沈青黛一上马车,忍不住捂起鼻子,一股腐蚀的气味瞬间蔓延开来。 施净也跟着捂住鼻子:“什么味,这么大?” 赵令询淡声道:“黑市上有一种药水,以绿矾油为主要原料,加以其他材料,腐蚀性极强,他们应该是拿它来切割车底了。此药水经过改良,可以做到初时无味,半个时辰后,味道才显露。” 沈青黛掀开车帘,味道才稍稍有些消散。 再次回到车内,赵令询同施净在侧,沈青黛才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沈青黛才恍觉颈上有些刺痛,忍不住去摸脖子。 赵令询见状,才意识到,他之前过于慌张她的伤势,却忘了取下她脖子上的绣花针。 赵令询伸手,内力聚集在掌心,在沈青黛肩上轻轻一拍,绣花针便被逼了出来。 沈青黛吓了一跳,愣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施净见赵令询神色放松,浑然不似先前那般可怕,又开始挑刺:“怎么你替他取针的时候动作这么轻?我记得,你帮我取针的时候,脖子都给我捏碎了。” 赵令询举手道:“你再多嘴,我现在就把你脖子捏碎。” 施净翻着白眼不再理他。 沈青黛笑着看他们打闹,半晌才开口道:“你们有没觉得,那两人死得有些奇怪?” 施净想了想:“我检查过了,就是一剑贯穿心口而死,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赵令询转眸对上沈青黛:“你是说,他们死得太巧了。” 他们离开木屋,找到沈青黛并返回,前后不过两刻。凶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人,并迅速逃离,若不是提前知晓他们暴露灭口,就是碰巧回到据点。 沈青黛道:“对,就是太巧了。当时现场除我之外,共有三人,那个老大,说是回去复命。正常来说,他短时间内,不可能返回的。” 施净听她一分析,吓得双手一抖,糕点差点落地:“你是说,那个在暗处的凶手,一直躲在我们身边?” 沈青黛颔首:“我怀疑,从我被绑到木屋,我们便一直在凶手的视线范围内,所以他才能处处占得先机。” 赵令询沉思了片刻:“守一大师提到的那个大师兄,你们怎么看?” 施净听到这个,一下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糕点:“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沈青黛与赵令询齐齐望向施净。 施净压低声音道:“我怀疑,背后之人,就是这个大师兄。你想,他在寺中多年,对寺院周边最为熟悉,他要藏起来,别人自然找不到。” 沈青黛见他如此认真便道:“动机呢?他一直受教于空明大师,好好的首席大弟子不做,藏起来杀人?” 施净歪头想了想:“动机啊。守一大师说过,当初就是这个大师兄提议,埋葬的郑氏一家七口。或许,他是在酝酿一个什么大阴谋。” 沈青黛笑笑:“咱们是查案子,不是编故事。” 赵令询瞥了他一眼:“你的想法,的确很大胆,下次别再想了。” 几人玩笑罢,沈青黛正色道:“上次咱们去乐清镇,来往匆忙,我怕漏掉一些重要的线索,又令府内侍卫去了一趟乐清镇,详查当年郑家搬迁前之事,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早在出发去孤风岭之前,沈青黛对这起案子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还不确定凶手。今日一番波折,凶手虽花样百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却也留下了线索,加快了他的暴露。只是,她现在还需要确凿的证据。而那些证据,就在孤风岭。 马车缓缓前行,沈青黛只希望天黑之前,能赶到孤风岭。 “吁,吁……” 车夫猛地停下了马车。 赵令询猛地抬起双眸:“下车,跟在我身后。” 三人跳下马车,只见前往孤风岭的岔路口,站着十几个手持长刀的刺客。寒刀闪着冷光,刺客眼神中透露着冰冷的杀意。 施净低呼:“留行门,又是留行门。” 沈青黛眉头拧起,为什么留行门会突然出现? 若是一般刺客,赵令询一人足以制服,可现在来的,却是留行门的人。 来人太多,身边两人又都不会功夫,赵令询不敢大意,忙把两人拉到马车后。 “若有防身的东西,赶紧拿出来,要随时准备着。” 两人慌乱点头,各自从袖中拿出早准备好的迷药和石灰粉。 赵令询方交待好,刺客们便一拥而上。 赵令询拔出长剑,目带寒意,对着冲上来的人便是一顿厮杀。他出手极狠,不消片刻,最先冲上来的四人已被击杀。 剩下的刺客见他顷刻间便杀了四名高手,不敢犹豫,齐齐挥刀砍来。 赵令询到底心忧沈青黛与施净,不敢离开他们太远,左击又挡,试图击退刺客。 刺客们看出他的顾虑,便转头攻击施净与沈青黛,来让他分心。 施净同沈青黛看出他们的目的,相□□头示意,快速分列两侧,对着冲上来的刺客一扬,一阵惨叫,成功击退了几人。 沈青黛见击退了敌人,心下欢喜,当即又拿出石灰粉,随时准备抛洒出去。 突然,沈青黛膝盖处一阵刺痛,猛地跪下,手中的石灰粉散了一地。 一种凉彻骨缝的寒意,轰然袭遍全身。 沈青黛缓缓抬头,斜前方的刺客正冷冷地盯着她。她认得那双眼睛,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彩霞漫天,晚风吹起她的衣摆,就像那日鹿角山一样。 她被迫跑到鹿角山,被逼退到悬崖边。 她看到赵令询一袭红衣奔来,他大叫着她的名字,神色慌张。 她瞬间充满希望,以为自己马上能得救。 突然膝盖上一阵刺痛,她恍惚抬头,正对上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 原来,当初想杀她的,不止是嫡姐和嫡母,还有留行门。
第53章 千红一窟15 沈青黛被这个发现震惊得呆在原地, 竟没有留意到砍过来的寒刀。 赵令询奋力挣脱包围,纵身跃到沈青黛身边,举剑挡住砍下的刀。他见沈青黛神色不对, 一时心忧,冷不丁被后面冲出的杀手砍中肩膀。 赵令询腾出另一只手, 紧紧握住砍在肩上的尖刀,生生掰成两半。 施净见状, 慌张地跑到两人身边, 举着迷药到处撒。很快, 最后一点粉末也被他挥霍殆尽。 方才还在缠斗的刺客, 迅速收回利刃, 招呼剩余杀手迅速聚拢,将三人围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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