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边动静,崔管事谨慎的捧起来宣纸,一脸悲痛,“可惜夫人写得这般好的字……” 沈笑语:“不过脏了宣纸,换一张即可。” “佛经抄写怎可出错……” 听见崔管事的喃喃自语,沈笑语换了一张新的宣纸。 这次崔管事便小心在一旁侍奉,生怕沈笑语又出差错。 崔管事研墨动作老练,像个读书人。 “崔管事是老祖宗的娘家人?”沈笑语问。 “虽同是一个崔,但我家中分支早已落败,不过有几亩良田的农户而已,当不得老祖宗的娘家人。” 沈笑语:“即便落败,那也是清河崔氏,为何在谢家做一个小小管事?” 世家落败也不可能为奴。 沈笑语目光如炬,直接和崔管事戳破,“在三晋之时,六哥说:谢虞并非是谢家子嗣。” “胡说!小公子怎会不是谢家人,若不是谢家人,老祖宗为何这般爱护小公子?” 沈笑语:“想来是我多虑了,小公子定然是谢家人,小公子与谢夫人眉眼这般相似……” 说起来谢夫人,崔管 事眼神回避。 沈笑语:“可若是亲生母子,那为何会幼年时不亲热,反倒是大些了才好起来?” “都说这外甥多像舅,其实姑母也一样的……” 🔒 第204章 夜会 “夫人便不要再问起了,小公子就是谢家的小公子,再不是别的。” 崔管事不愿意细说,沈笑语也再未逼问下去。 夜里,隋嬷嬷便先来了祠堂,“夫人,春寒料峭,夫人身子弱,可别抄坏了眼睛。” “都说佛经九十一卷,来生可入极乐世界。可这何为极乐世界?佛却不曾告知我们。”沈笑语半夜下来,已经抄写完了二十七卷佛经。 隋嬷嬷:“每人好的极乐世界都不一样,白夫人要的极乐,只是姑娘安康。” 沈笑语将佛经挂在墙头,任由佛经扫过脸,掀起来冰凉的风,微凉却侵入骨髓。 沈笑语:“是啊,若有来生享受,又何必困于今生的困顿。” 隋嬷嬷没有听懂沈笑语的意思,只是靠近沈笑语,在她的耳边小声低语道:“如今姑娘是新帝新封的赵国夫人,别说在谢府,在长安城里,都没人能困得住姑娘。” 这话,景赋也曾说过。 他们皆怕沈笑语折在这男女情爱之上。 沈笑语已经不记得初遇谢虞时,是什么天气,他是怎样的模样。 他们之间,谢虞记得的,远比她多。 “嬷嬷不必担心,笑语晓得的。” 沈笑语:“近来嬷嬷呆在谢府,可曾听到谢家有什么事?” “自从谢家这小公子夭折后,谢家的名声就紧了许多,许多家中的老奴也都被放了出去,归了老乡。” “但此次奔丧,除去在外述职的几位公子未曾归来,旁的谢家子嗣 ,连外嫁的女儿都回来了。” “只是待的日子不久,不过三日便各自归家。” 按照长安城的规矩,若奔丧,当以七日为期,而非三日。 嬷嬷:“这些归家的谢家子嗣,无一不例外,皆进了谢家书房。” 沈笑语鼻尖满是墨香,她扶正风吹歪的佛经,道:“这些兄长阿姐,不像是回来奔丧的,而是回来听家中长辈告诫的。” 这头沈笑语方才与隋嬷嬷说完话,柳账房便带着一个,穿着家丁衣裳,低着头的人进来了。 这不正是沈笑语的族中二哥。 见到沈笑语,沈商卿才将脑袋抬起来,他警惕的环顾四周,察觉墙角有一抹白色的衣裙,是丧服的衣角。 沈商卿:“有人在跟踪?” 沈笑语早就猜到是谁,她没有将人叫出来的意思,只是压低声音道:“祠堂里高僧诵经声音不停,她是听不清楚我们商谈的。” 沈商卿担心,“可愈是这样,便给了人无限的遐想……” 沈笑语沉吟片刻,刻意对着刚才的方向,莞尔一笑,仿若是对着沈商卿笑的。 沈笑语容貌本就出色,身材体量纤细有力,光是瞧着背影便是个美人。 更别说如今嫁做妇人,又经历那般多的事,看起来年轻的脸上,别有一番风韵。 沈商卿一瞬看呆了去,回过神来笑道:“难怪长安城中有人说,三妹妹是个祸国殃民的,如今看来着实有这般资本。” “你倒是在笑我了?” “不敢。” 沈商卿来是与沈笑语说正事的,却不见沈笑语主动开口,只好道:“不知三妹寻我来,所为何事?” “你人来了。” 沈商卿想起来监视他们的人,明白了沈笑语的算盘。 寻个外男来,不过是坐实罪名。 而沈商卿这个表面上的外男,实际上的族兄,事成之后,沈笑语也好撇清罪名。 沈笑语不打算留在谢家了。 “三妹打算何时离开?” “三日,我在谢家还得弄清一些事情。” 更别说,谢六被她以匪徒的罪名带回来,如今还没送进刑部大牢里。 这般,沈商卿就得夜探祠堂三夜了。 沈商卿感觉后背发凉,像是有人盯着自己似的。 实在无奈,沈商卿对着谢虞灵牌的方向,拜了三拜,“都是阿杏做主,不要来寻我。” “二哥害怕鬼神之说?” 沈商卿不语,随后摇头,“你觉得谢虞当真死了?” “谢虞此人年轻气盛,做事看似毫无章法,直接又鲁莽。但却惜命,也舍不得……他那身皮囊。” 谁叫沈笑语不喜欢谢虞身上有伤呢。 在场的人都知道,谢虞惜的不是命,而是沈笑语。 他怎会丢下沈笑语一人呢? 沈笑语说起来,却有些恼了,“谢虞死了。” 至于还活着的人是谁,谢家的那个小公子,定然是死了的。 沈商卿想起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如今景世子要娶妻了,说是岭南侯见如今大昭新君立,正是好时候,想要沾沾喜气。” “闫娇? ” 沈笑语倒是有几分意外,上次闫娇在国寺出丑,名声都已经败坏,若以景词之前那见不得半点错的性子,是绝不可能给她机会的。 如今赵姣已经入宫…… 赵姣、闫娇、景词……花街,岭南? 这些东西之间,定然有勾结,景词到底想做什么? 沈笑语细细想来,“三哥可能听过北狄的艳花粉?” 沈商卿走南闯北,最爱猎奇,自然是知道的。 当初扶柳院的张凯,便是死在艳花粉之下。 沈笑语如今想起来岭南的闫家,才想起来,谢虞书房中写着奇人异事的话本子中,曾有一个小故事,说是艳花粉起初是长在岭南的。 艳花粉毕竟是长在死人堆里,除去见过的,大都只当做这是传闻。 “我未曾真的见过艳花粉,虽说是长在死人堆上,但却也看天时地利,并非轻易可以养出来的。” 沈笑语,“这艳花粉是长在死人骨上的,与很多日常的东西混在一起,都有毒,就像三月的柳絮。” 如今又到了柳絮飘扬的季节了。 沈笑语越过层层的高墙,仿佛看到街道上飘扬的柳絮。 被沈笑语提及,沈商卿道:“我曾听过一个说法,这岭南的艳花粉,其实就是岭南的红桂草,被商贩卖到了北狄而已。” “不过红桂草离开岭南的崇山峻岭,便不生长。” “直到商贩暴毙,携红桂草下葬,几月后,从棺材里长出来这‘红桂草’,众人才知道这‘红桂草’也 可以从尸体里长出来。” “只是这‘红桂草’花色会比岭南的更加艳丽,也不结果,原本那些药效也丢了,只留下毒性。” “于是便也不算红桂草了,这才有了艳花这名。” 沈商卿:“三妹可是想到什么了?” 🔒 第205章 ‘奸夫’ 沈笑语与沈商卿思索一二,这岭南的闫家,恐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商卿先开口道:“可要盯紧闫兆祥?” “岭南侯府世代都守着禁山,与其问盯紧这一直在家中,忍辱负重的小侯爷,反倒不如去看着那容易露出马脚之人。” 闫兆祥和闫氏定是知晓的,却不一定开口,闫娇就不一样了,她的性子忍不住。 说起来闫娇,“想来这未来的世子妃,大概是在长安城过得不如意的。” 沈笑语的目光打量在沈商卿身上,沈商卿和沈笑语虽不是亲的,但也同宗同族,这容貌上也不差,更别说他顶着这先生的名。 “你瞧得我后背发凉。” 沈笑语:“不过是让二哥牺牲色相罢了。” 嘘寒问暖,打开女子的嘴,极为合适。 沈商卿无奈,“三妹此招,可是要伤了女子的心了。” 沈笑语,“紧要关头,不拘小节。” 这事沈商卿盘算一二,倒也不是不可行,毕竟他也曾是蜀地的沈家公子,烟花巷里的姑娘们,几个不为他涂脂抹粉的。 沈商卿前脚迈出祠堂,后脚竹扫帚便拍在了沈商卿的脸上,是谢盏。 谢盏穿得虽然不是孝服了,但还是素着衣裳,脑袋上白簪挽发,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打死你这个不清白的。” 谢盏打得红了脸,沈商卿一头雾水,忙缩在了沈笑语的身后,“救命!” 沈商卿如今可算名义上的‘奸夫’,这顿打挨得扎扎实实,手上 都是紫色的印子。 谢盏气红了眼,愤愤不平的看向沈笑语,似是在无言质问,她怎可谢虞新丧,便敢叫‘情夫’踏入谢家祠堂,还在谢虞的灵牌前。 沈笑语微微张口,若想瞒过所有人,自然是不能和谢盏解释的。 沈笑语:“还请八姐行个方便。” 沈笑语愈求情,谢盏打得愈凶,打得沈商卿连跳脚。 祠堂外脚步声愈发接近,还没见场面,便知道声势浩大。 来的人不少,还有不少家丁拿着棍子,做着要将沈笑语的‘奸夫’,活活打死的计划。 沈商卿急得在屋里乱转,恨不得打开钉死的棺材板,躺进去。 “三……阿杏,救我。” 沈笑语勾了勾嘴角,这屋里还真就那个地方,可以躲。 谢盏:“跟我来。” 谢盏连拖带拽的拖着沈商卿,沈商卿又有点怀疑,谢盏是不是要背着人,将他给解决了,抱着柱子不愿意去。 沈笑语走到谢盏跟前,“多谢八姐。” “我不是你八姐,赵国夫人。” 沈商卿被谢盏藏了起来。 “我不是为了你!” 门外来的人不少,甚至首辅大人都亲自来了。 谢首辅身边跟着个中年男子,不甚显年纪,但容貌和谢六、谢七有五六分相似,一看便知此人便是谢家,久闻其名却不见其人的谢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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