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语:“相逢何必曾相识?” “在理在理。” 裴颜之让了个位置,将沈笑语推到身后,一直喝闷酒的谢虞跟前,“谢虞这到了花楼喝酒是什么个道理?” “你瞧这 姑娘的容貌和身段,我觉得绝对不比沈笑语差,你便不要在一根树上吊死了,有的是逍遥快活的路子。” 明明昨天才说过再也不要见的,今天就又见到了。 谢虞不理会,裴颜之便掂了掂谢虞手里的酒壶,“醉了?” “你才喝了一半的酒而已,怎么就醉了呢?” 谢虞端起一杯新的酒壶,对口灌了起来,“滚开。” 裴颜之难得看谢虞这么沮丧,算是报了自己被打的仇,扬眉吐气:“沈笑语真是好样的,你也有今天?” 提起来沈笑语,谢虞便扫了一眼裴颜之。 目光落在跟前的歌姬身上,谢虞匆匆一眼便收回目光。 “谢虞你当真不识货,这可是我花了百两金,才请来的花渐浓姑娘。” “既如此,我欣赏。”裴颜之兴致冲冲的拿起胡琴,“渐浓姑娘可会子归?前几日,本想观赏这剑舞,却被几个泼妇打扰了。传闻这曾是塞北第一曲,我实在是好奇的紧。” 沈笑语不能不跳,锦衣卫搜寻到了裴颜之的房间,推开门看到几位公子哥,没有问礼,直接拉过沈笑语,就要来看她的脸。 “且慢。” 裴颜之:“拿开你的脏手,在干什么呢?别吓坏我家姑娘。” 锦衣卫认得出几个公子哥,与谢虞请安,“谢小公子,裴公子,今日街外有人袭官,涉及朝堂命案,还请公子们行个方便,让我们检查此名女子的容貌。” “朝堂命案?可是刑部那个?” 刑部的人死便死了,可偏偏让刑部、大理寺,没一个官吏好过的,连裴尚书也觉得十分晦气。 裴颜之脸色不快,“看吧看吧,看完赶紧滚。” “公子。”沈笑语轻轻唤了一声,拉住裴颜之的衣裳,“当真让奴家在众人面前露脸?” 花街有规矩,姑娘家的面纱下的真容,只有买下她的恩客能看。 裴颜之想起来这遭,拿出来厚厚一沓的银票,“诶,今日算本公子的。” “可渐浓不卖身。” 花渐浓是花楼的第一花魁,可从未让人见过真容。 裴颜之为了难,“倒也是,不能坏了规矩。” “可毕竟锦衣卫的鹰犬在这里。”裴颜之怕事啊,怎么能不怕锦衣卫呢? 沈笑语倒也不惧,她换下易容物,不过摘下面纱,倒时候吓坏了的,别是裴颜之而已。 “那公子可要瞧仔细了。”沈笑语接过银票,算是狠狠的坑了裴颜之一把。 裴颜之想来有些亏,只许一个锦衣卫来瞧沈笑语的面容,“出的可是我的银两,来一个人瞧,知道不是你们找的人便够了。” 罗千户听到这屋里闹起来了,便跟着走了进来,“原来是谢公子和裴公子。” 罗千户提醒几名手下道:“我们要寻的,不是花楼里的姑娘,而是闯进花楼的异客。” “谢小公子,裴公子,见谅。这两个新来的不懂事。” “算你们识相。” “碍事的人走了。”裴颜之不仅仅是画的一手好画,连胡人 的乐器也是样样精通,“方才被打扰了雅兴,姑娘请吧。” 不仅是裴颜之,旁的几个公子也瞧得认真,起哄道:“姑娘,请。” 子归这舞是剑舞,但同时也是塞北的民曲改编,沈笑语自小就看着塞北的姑娘跳,她自然是会的。 伴着裴颜之的胡琴声,沈笑语翩翩起舞,谢虞是屋里始终没有睁眼的那一个。 一舞作罢,裴颜之先响起掌声。 “姑娘这舞蹈跳的真好。” 旁边的谢虞,还是只喝着自己的闷酒,裴颜之不解,“酒品这般差,还喝个不停,连美人在跟前都不知欣赏,我怕那沈笑语当真是会下蛊。” 谢虞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裴颜之吓了一大跳,护着自己的鼻子“你又要打我了?” “没酒了。” 谢虞不过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沈笑语跟前,拿一壶新酒。 裴颜之:“姑娘还不给谢公子倒酒?” 沈笑语拿起来酒盏,“我与公子玩划拳怎样,输的喝一杯。” “你谁?” 谢虞抬头正对上沈笑语的眸子,看到这一双眼睛,他又忍了下去,“输了的喝三杯。” 裴颜之正清了桌子,准备一起行酒令,“这两个人玩多没意思?” 裴颜之被谢虞一眼瞪回去,“喝你们的酒。” “怎的这人,刚才对姑娘爱搭不理,现在都不许我们,多说一句了。” “想是谢公子发现,花渐浓姑娘长得美,舞又跳得好。”一人答道。 沈笑语:“公子已经连赢三 次了。” 谢虞这人的出拳,就像他的性子一样,极好揣摩,沈笑语喝了九杯酒,但是没有一点醉意。 🔒 第38章 奇怪的毒 谢虞哪里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的,“再来。” 沈笑语又连着让谢虞赢了三次。 往下,沈笑语让了谢虞十场。 谢虞:“你这是在骗我的酒喝吗?” “公子年纪小,当少饮酒,何况公子之前没喝过酒,又何必为情所困,作贱自己的身子呢?” 谢虞紧紧的盯着沈笑语的眼,“你到底是谁?只有一个人总说我年纪小,拿我当孩子。” “她却不知,我也可以顶天立地的站在她身旁。” 谢虞伸手就要来摘面纱,沈笑语一退,“公子,将我赎身可是要一千两黄金的,若是买今夜,我已经卖于裴公子了。” 裴颜之哪敢受着,说起来便觉得上次被谢虞打的地方疼。 裴颜之忙着挥手:“我的便是谢公子的,可别算上我了。” 谢虞站起身来,环住沈笑语的腰,便要将她往旁边的香闺里带,过了屏风,谢虞便松了手。 裴颜之十分不解,“这人一刻钟前,都深情的要死要生的,怎么转眼,便变成这样了。” “色令智昏。”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古人诚不欺我。”裴颜之想了会,忙摇头,竟替沈笑语不值当起来。 屏风后,谢虞:“姑娘好酒量,那是陈年的女儿红,数十杯下肚,姑娘竟然一点都醉?” “长在塞外,自小拿酒当水,习惯了。” 谢虞:“你很像一个人,她也长在塞外,但我甚少看见她饮酒。” “我与公子眼里的姑娘不是一个人。” 沈笑语 看着谢虞坐在太师椅上,香闺里没有点灯,看不太清楚谢虞的神情,只知道眼神不知道瞧着哪里。 “公子,酒醉了,可要吹吹风?” “嗯。” 沈笑语打开窗户,楼下正是厨房。 阳朝正站在厨房的长廊外,他手里拿着刚刚,被沈笑语丢在马厩里的易容物。 阳朝双手伸着,嘴型道:“姑娘,跳吧,我接着。” 两层楼的高度,沈笑语还没有跳下去,恐是阳朝就将人给卖了。 “公子,我去给你端一杯醒酒茶。” 太师椅上的谢虞闭上了眼,好像睡着了似的。 沈笑语离开后良久,谢虞的眼才睁开,他走到方才的窗户处,站在窗户边边,注视着窗下一男一女,结伴离开。 装瞎可是这天地间,独一份的糟心事。 “先生倒是有良心,还刻意来接我。” 阳朝:“你可是在嘲讽我刚才将你丢下了?” 沈笑语瞥了一眼四周,这院里的情形与当初没什么意外,“我不记得在扶柳院里,有什么东西,吹到了张凯的眼里。” “有也算没有,那日起风了,地上许多扬尘都会吹到人的眼里。” 扶柳院经过一夜的封锁后,就在公主的威迫下,解封了。 “案件你可有什么眉目?” 沈笑语:“先生在长安城运筹帷幄多年,进一次锦衣卫昭狱,应该不在话下吧?” 阳朝算是默认,他与沈笑语想到一起去了,今夜必须见到张凯的夫人。“今夜子时,锦衣卫有一场行动 ,清理蛮子街的地下暗城,应该正好是守卫的亏空之际。” 若锦衣卫想动手,早就动了,何必等到今天? “不过一个蛮子街而已,在如今之际,何必大半夜的倾巢出动?” 阳朝点头,“我觉得姑娘说的话有些道理,接下来这事要怎么办,就看姑娘的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锦衣卫在查蛮子街是真,大肆清理是假。 必须放出足够诱惑的消息,让锦衣卫的人心甘情愿的空巢。 能吸引锦衣卫的事情就那么几件,当初沈家军之事必然在其中,还有一事便是谋逆。 沈笑语,“那要借一借公子的名字一用了,不对,应该是北狄的名字用一用。” 话音刚落,沈笑语的肚子上抵着一把匕首,这是一把很细很细的弯刀,一般藏在鞋靴里,削铁如泥,一般只有北狄的贵族,才打造得起这样的匕首。 “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虽有地下暗桩,却从未告知过你我是北狄人。” 阳朝并不像常见的北狄人,连他们一族时代都与汉族通婚,所以容貌差距不大,连姓名都汉化了。 阳朝可是自小就养在长安城的世子。 “先生不必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应该关心你手下那些人,是否安分。” 沈笑语想起来上一辈子,见到的阳朝死状,也算是认识一场,给他提个醒。 阳朝动了杀心。 “先生现在杀我,不查张凯的死因了?” 沈笑语本来穿得便是歌姬的衣裳, 腰部露在外面,阳朝的匕首一逼上来,便已经划破了沈笑语的腹部,流出来鲜血。 “张凯死于北狄的一种艳花粉,传说这种花长在死人骨上面,若是普通服用并不会死,必须通过有伤口的皮肤,或者眼睛。想必先生对这花,比我更熟悉吧。” 张凯的死因,今日阳朝不过看了一眼尸身,就了然于心了。 “奇怪的是,那花粉掉在人的眼睛里,按理是会当即的显露出紫色的血管。可偏偏,没有……” “死后隔了一天,痕迹才露出来,那便证明除了艳花粉,还有一种毒。” 沈笑语从来都是,认真的在查张凯的死因。 阳朝:“沈姑娘你本是闺阁女子,何须来谋划这一遭?” 沈笑语:“北狄进军的时候,可有踏破我沈家军的尸身?” 当然有。 不可能没有。 “我与先生的仇,没有到清算的时候,先生大可放心。” 如今之际,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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