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官吏显然不知道屋里人的身份,丢给她一个令牌,“明日也可,不过明日你要早些来。” “去哪里?” 沈笑语方才转身,便感觉到脖子上架着重物,冰冷的刀刃渗透进衣襟,屋外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但脚步整齐划一。 “锦衣卫奉旨查案。” 在场的官员尽数跪地,自从圣人借用前朝锦衣卫查案以来,整个大昭,凡是锦衣卫出没的地方,都闻风丧胆。 沈笑语跪在人群中,她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在男官吏中,显得不起眼些。 “凡跪地非官吏者,尽数起身离开。” 沈笑语混在人群中,正准备离开,只听方才里屋内有男子声音响起。 “那个留下。” 没有人停顿。 沈笑语自然是不可能留下的,甚至还加快了两步。 一太监快步走了出来,“主子叫你留下,怎的耳朵没听见,长着做什么的?” “叫的是我?” “指的就是你,没有一点眼力。” 屋内的男子迈步走了出来,沈笑语自然的低着头,光是瞧着男子掐金丝的靴子,和腰 间的佩玉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燕王。 燕王手里还窝着茶盏,品茶不过闻了茶香,入不了眼便放下了。 “你在这里作甚?” 太监:“主子问你话呢,怎不回答?” 🔒 第23章 燕王 沈笑语硬着头皮,只能坐定自己丫鬟的身份,想着能否混过去,“小的是南方来长安城寻亲的,想着办了户籍,才能找到事做。” “哦?”燕王挑眉,显然没有网开一面的打算。 “你原先的户籍文书在何处?” 不远处跪着的官吏早已经冷汗直流,买卖户籍虽然不是什么明面上的生意,但私下却也盛行。 上面的人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下面的人只管敛财办事,如今在锦衣卫跟前,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官吏擦掉额头上的汗滴,心一横将所有罪名都加在了沈笑语的身上,“没……她只是个逃奴。” 沈笑语被锦衣卫压倒在地,没有将此事认下。 燕王:“抬起头来。” 沈笑语脑袋被太监架起来,燕王将方才的茶杯递给沈笑语,“这茶是岭南去岁进贡的普洱,说是上好的贡品,但毕竟是南蛮人的东西,本王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赏你了。” 茶水被灌进嘴里,燕王附耳在沈笑语身旁,“本王秉公办案,沈小姐应该不怪罪吧?” 果然被他认出来了,还被他记仇了。 茶渍浸湿了沈笑语的前襟,燕王又压低声音道:“沈姑娘自从上次池塘落水后,当真一次都没出过景国公府,如今总算让我逮到你的错处了,买卖户籍可是大事!” 燕王上次被沈笑语拂了面子后,左等右等,不仅没等来沈笑语认错,而是在那之后压根就没见到过沈笑语。 沈笑 语本就不喜欢,参加长安城的各个宴会,即便参加了她也就是个被人当做谈资的,“起初本就是殿下到的国公府。” 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燕王不悦,吩咐道:“来人,你去转告景世子,景国公府沈笑语买卖户籍,押入大牢。” “殿下何至于如此恼我?” 燕王看着沈笑语那动脑筋的模样,静候着她张嘴。“我与殿下做个交易如何?” “殿下查案在户部自然查不出什么,这里每日见不得光的买卖这么多,聪明的人怎么会将把柄放在眼前呢?” 燕王:“那你说说我在查什么?” “先将人喊回来。”燕王挥挥手,刚才被差遣出去的官差就从门口回来了,根本就没去国公府告状。 看着沈笑语微怒的眼光,燕王:“你从哪里得知我查案的?” 燕王和国公府向来是一条蚂蚱上的人,景赋便是燕王的左膀右臂,能让景赋将皇商案丢下返回长安城的,只能是燕王的事。 说来前世燕王真正得势最终登上皇位,还是隋王生母身陷巫蛊一案。 “太子和隋王殿下之间的事,让殿下去查,不是让殿下当活靶子,两边都挨揍吗?” 太监尖叫一声,“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这么不知避讳,我们殿下是什么人,岂敢诋毁殿下?” 燕王抬起来沈笑语的头,食指轻轻的碰在额头的伤口上,额头伤口虽然已经好了,用力摁下去还是会有疼痛。 凑的近,燕王便闻到 了沈笑语身上的血腥味,伤口破裂了。“你真的是一点都不讨喜。” 燕王伸手,锦衣卫自然的将佩剑放在了他的手里,“谁告诉你的?景赋还是景词。” 猜,沈笑语的身份是不可能猜到的,可偏偏现在的景赋,自己都没接触到这事。 “景词。” 世人只知景赋和燕王走得近,景词是太子伴读,却少有人知,燕王真正的第一幕僚是景词。 🔒 第24章 昭狱 燕王停顿了一瞬,拇指抚着他的玉扳指,道:“押入大牢。” “你不守信用。” “我何时答应过你要放了你,怪就怪你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 沈笑语不仅被抓了,还被押入锦衣卫的昭狱。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墙,也能听到审讯室里的哀嚎声。 “听到了吗?那是隋王的娘舅。” 燕王指着沈笑语旁边牢房里,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几个女子道,“那些是宫中的医女。” 随行的锦衣卫已经给沈笑语写好了认罪文书,只等她的手指印盖上去。 “沈笑语,你如今还要与我合作吗?”认罪文书已经抵到沈笑语跟前,锦衣卫捏住沈笑语的拇指,戳破了个血窟窿,血滴在了纸上,还差半指的距离就认罪画押了。 “看来这昭狱真是殿下的地盘。” 在户部怀疑左右有耳,直接将人带到了昭狱里面,不审讯直接认罪。 “对狡猾的人用狡猾的方法。” 燕王指挥手下搬来一把太师椅,坐在沈笑语跟前,挥挥手,让锦衣卫松开桎梏沈笑语的手,“说吧,什么合作?” “我与殿下说个故事。” “兵败那年八月,我父亲与塞外蛮族本已达成和平协议。但塞外部族突然毁约,联合北狄和西戎各部族一道攻城。这些殿下可知?” 牢房里闷热,燕王的属下便给他搬来了一箱冰,还寻了把扇子给他扇风。“沈姑娘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应该说些本殿下感兴趣的事情。 ” “那几年冬日冰霜长,枯季久,塞外的八月便已经寒霜,塞北干涸了许多湖泊,马匹也不肥硕,塞北许多部落都撑不下去,饿死人都是常事。他们根本就没有底气再战,但还是割地给北狄和西戎,只求借兵借粮,甚至在此之后拖累了国运,分散成了各个小部落。” “你爹做了何事,将北蛮气成这样?” 沈笑语站起身来,推开身旁的锦衣卫,拂掉稻草,“殿下,关内不足百里,便是玉城王的驻军。” “这事可不是我沈家做的。” 偷走阿岁并卖掉的,是玉城王的人,不管是谁的命令,左右他经的手,账算在他身上不冤。 燕王将扇扇子的的侍女遣走,把扇风的活塞给了沈笑语,“给本殿下扇风。” 沈笑语不紧不慢,小时候塞北夏日热,奶奶总是会将自己抱在膝上扇风,如此扇得燕王十分舒坦。 “玉程王不是太子的舅爷吗?”燕王余光看着沈笑语,“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不愧是你的三妹。” 待到燕王话说完,景赋才从暗处走出来,燕王:“你在塞北这么些年都没查清楚的事,反倒让你三妹妹给查清楚了。” “属下愚钝,还请殿下责罚。”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不必这么客套。” 景赋自小便是燕王的伴读。 “今日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燕王心情不错,夺嫡这盘大棋,总算是找到了对方致命的错误,剩下的徐徐图之即可。 “ 殿下,还有一事。” “说。” “当年皇后薨毕,唐院正一府实乃有冤情。” 燕王闻言反倒是笑了,“这天下有冤情的人数不胜数,难道你没有冤情?” 🔒 第25章 亲手喂你如何? 燕王看着眼前弯腰的少女,起初他觉得沈笑语有意思,喜欢的便是塞北女的豪爽,也是她不屑于宅院斗争的豁达,但现在的沈笑语一副历尽沧桑,步步为营,实在让他觉得反感。 “本殿下刚觉得你有了一些意思,现在觉得你所求的太多了。” 沈笑语识趣的不再争取,现在的她还不足以让燕王和他做交易,索性拿过认罪的文书,当着众人的面撕碎,“殿下可想过,我既不是罪犯又不是逃奴,买卖户籍作甚?” “大昭律法规定,一个没有户籍的外户,缴纳完银钱便可以获得户籍。” 沈笑语可以直接去里正给两姐妹办户籍,她多走这一遭,为的便是唐家当年的案子是否还有案底,要去私下查一查。 看燕王这般避讳唐院正的事情,自然之前的人事情做的干净,小满和夏至没有翻案的可能,同样她们的罪证也早已经消失。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多面的,有利便有弊。 看着沈笑语又变得跟个斗鸡一样,浑身燃满了志气,燕王又改变了想法,笑了起来,“狡猾的狐狸。” “如果你有必胜的把握,本殿下倒是愿意顺水送这个人情。” “景赋你这三妹妹有些意思。” “这地方实在是太闷了。”燕王自己拿过扇子扇风,“走了。” 景赋一直在看着沈笑语指尖的伤口,燕王走后,瞪了一眼刚才划破她指尖的锦衣卫,“严刑逼供,自己去领罚。” 锦 衣卫冤枉啊!这摆明了是燕王的授意啊,怎么锅都是他一个人的。 沈笑语朝着路过的锦衣卫挥了挥手,她是不会帮他求情的。 “怎么胆子这么大,竟敢买卖官府的户籍?” 沈笑语:“户部买卖户籍,不都在你们锦衣卫的默许范畴之内吗?如何我就买不得了?” 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拿出来了银钱,根本就没有假的文书,不存在造假之事。 景赋紧锁的眉头,很是不悦,似乎是要质问她为何做这些事情。 沈笑语静静地等着景赋将自己骂一顿,“怎么还不张嘴?” 景赋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给沈笑语的手指系好,再递给她一瓶金疮药,“受了家法便好好在家修养,不要到处乱跑。” 这事都已经传到景赋耳朵里了。 “金疮药一日三次,好得快。” 沈笑语看着这手帕上的杜鹃花,没有接药,“你与赵家姑娘的事,打算瞒景词到什么时候?” 杜鹃花是赵姑娘最喜欢的花,常常绣在帕子上,看来景赋已经与赵姑娘相认了,这事与前世也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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