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女史目光柔软了下来,轻轻地拍了着她的后背,哄着她。 毕竟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孩子,即使后来经历了些磨难,性子坚强了些,但偶尔也还是需要被哄着,爱着的。 夏昭情绪稳定后就跟宁女史走出了马车,去外面晒晒太阳,透透气。 一出马车夏昭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站着的齐太子,他也正在透气,看见了她后似乎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向她走过来。 齐晟温和着声音问:“公主可好些了?” 吃过了东西夏昭现在也有了一些精神,神色淡淡地看着一副大好人姿态的齐太子,说:“托太子殿下的福,还没死呢。你说你们怎么不把迷药下得再重些,直接药死我,带着我的尸体去见齐帝岂不美哉?免得这一路上还要费心看顾着我。” 齐太子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被其痛骂的准备,如今仅仅是被讽刺几句他倒也能很好的接受,故而他面色不改,甚至还能面带微笑地说:“晟待公主如同胞妹,如何忍心见其死。这段时间,晟日夜所思,惟愿公主平安。” 在他们说话间,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齐晟警惕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周围的人也迅速集合列队,做好了防御攻击的准备。 不一会儿那队人马就来到了这里,夏昭好奇地看去,目测来的有两百人左右,各个都全副武装,看起来像是精锐部队。 齐晟看清了带队的人后震惊地僵直了身体,回过神后立刻整理了下衣服,不敢怠慢地快步走了过去。 “父皇。”齐晟对着带队之人低头行礼。 “嗯,吾儿辛苦了,公主在哪里?”身着轻甲的齐帝边问边用目光搜寻四周。 “公主在那里。”齐晟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马车,夏昭就站在那里,瘦条条的一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齐帝已经看见了她,翻身下马,大踏步地走向了夏昭。 齐帝居然亲自来了,是为了她吗?夏昭紧张地手心都开始冒汗。 宁女史扶着公主,目光戒备地打量着来人,这个在夏国人眼中残暴不仁的帝王,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面容刚毅,身姿英挺,走起路来虎步生风,威严赫赫,看来前段时间传他病了的事是假的了。 齐帝目光热切地看着眼前病弱枯瘦的小姑娘,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些故人的影子,可看来看去,还是斯人已逝,人间再无此颜色。 夏昭困惑看着神色哀痛,失魂落魄的齐帝,完全摸不清楚情况。 齐帝情不自禁地抬手摸向夏昭的脸,吓得夏昭赶忙后退避让,眼中满是惶然。 他吓到她了,她比她的母亲胆小。 齐帝叹息着收回手,然后努力做出和善的模样,对着她笑了笑,说:“是昭昭吧,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夏昭防备地看着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齐帝后退了小半步,尽量让自己笑得更亲切些,说:“小昭昭,我是你母亲的哥哥,你不要怕我,按照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夏昭反驳道:“胡言,我的母亲出生民间,怎么会是你的妹妹。” 宁女史眼神一动,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接触到的密报,那时安贵妃盛宠,又再次怀上了龙子,柴家怕她动摇柴皇后的地位,派了很多暗卫去调查来历不甚清楚的安贵妃,其中得到的一条情报是——安贵妃生于齐国,身份存疑。 柴家本打算拿此事大做文章,然而不等他们这边发作,宫里就先出了事,接着便是先帝对柴家的一系列打压。 “这就说来话长了。”齐帝笑了笑,眼里是长辈的慈爱,说:“小昭昭,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夏昭想着要不是他要见自己,她们早就去青州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了,何故遭这些罪呢,于是她幽怨地看着齐帝,阴阳怪气地说:“还好,目前还能喘气儿。” 说完这话她就因为体虚头晕,无力地垂下了头,微张着嘴努力呼吸了下。 “快别站着了,坐下缓缓。”齐帝说完就有人跑着送过来了两把小板凳,还细心地垫上了软垫。 齐帝看着病弱得随时都要晕过去的她,心疼的无以复加,老父亲般地说:“可怜的孩子,等回去了我一定要给你好好养养身体。” 夏昭坐下匀了匀气儿,听见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说:“我不知道你为何非要见我,但我是不会跟你去齐国的,非要带我走的话那就带走我的尸体吧。” 齐帝坐在她的对面,说:“小昭昭,我听说你在夏国过得不好,你的兄长仇恨你,折磨你,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受困一生,苦闷度日。” 夏昭不为所动,说:“那是我与皇兄之间事,不用你这个齐国人来管。” 齐帝有些头痛,继续劝说:“昭昭,不要那么排斥我,排斥齐国,你的母亲也是齐国人,你身上流着她的血,齐国也可以说是你的故国。” 夏昭上半身虚弱地靠着宁女史,脸上满是讽刺的笑意,说:“我的母亲可没说过她是齐国人,你如今乱说一通我也不会信。我生于夏国,长于夏国,享受着夏国皇室的尊荣,我死也不会背叛的。” “昭昭,我没有要你背叛夏国,我只是想让你快乐的活着,活在齐国,活在我的眼前。”齐帝像是在哄孩子一样轻声说着,跟传闻里的暴君形象相差太大。 这样的父皇太反常了,让站在一旁的齐太子都忍不住频频侧目,他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样慈父般的齐帝啊。 他忍不住猜测父皇与安贵妃当年的关系,这个夏昭不会是他的亲妹妹吧? ----
第56章 哄骗 ===== 齐帝都快把自己这辈子的耐心用完了,夏昭也没松口去齐国。到最后齐帝都有点恼了,但看她那副随时都要病死过去的样子又生生压下了火气。 唉,这孩子真是死脑筋啊,一点都不会变通,即使处于弱势也连句软和的话都懒得说,完全不像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是个狡猾的女人,在他面前装得百依百顺,乖巧可怜,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她,然后他就放心地送走了她,想让她做一把刺进夏国心脏的利刃,助他实现统一天下的伟业。 可他失算了,她所表现的爱意与忠诚都是她求生的手段,等她获得自由,拥有了安身立命的能力后就果断地背弃了他。 她背叛得太干脆了,他都怀疑她其实从未忠心过他,也从未心悦过他。 他爱过她,恨过她,可人如今已经死了,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遗憾,变成了悔恨,让他生出了执念来。 他总觉得都是他当年对她太坏了,辜负了她,所以她才不肯回到自己身边,虽然她死了,但她还有个女儿,他要把她的女儿带回来,好好地养在身边,以弥补当年的过错。 齐帝默然地看着眼前病弱的少女,她似乎非常易碎,却又有着不怕碎的倔强。这让他有些苦恼,最后他用诱哄的语气说:“你想去看看你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吗?我带你去看好不好,然后我再给你讲讲你母亲以前的故事。” “不用。”夏昭面无表情地停顿了下,不容辩驳地说:“我的母亲生于民间,绝不可能与你们齐国皇室有关系,你休要骗我,我也不会相信。” 齐帝了然地微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木雕小兔子递给她,说:“你放心,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你母亲年少时住过的地方,给你讲讲你母亲的往事,不会伤害你的。等你在齐国住一段时间,养好了身体,如果你还是想回去,我就会把你送回夏国好不好?” “跟我走吧,昭昭。” 夏昭不吭声,低头撇了一眼那个木雕小兔子,小兔子的雕刻并不精致,但因为被人常年把玩所有通体锃亮,要是问齐帝,他十之八九会说这是她母亲的东西。 左右是说不明白的,加之她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多说几句就觉得累,于是她干脆不再说话,收回目光后疲倦地靠在宁女史身上,微微抬头,眼睛半眯着去看头顶的阳光。 然后……她看见了鹰? 夏昭又眯着眼睛认真地看了看,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那确实是只鹰,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甲卫养的那只。 齐帝见她不说话也没有为难她,失落地叹了口气,动作小心地将那个木雕小兔子放在了她的膝上,然后起身走开了。 齐太子看了一眼坦然无畏地夏昭,然后快步跟上了齐帝。 走了有一段距离后,齐帝蹙眉问太子,说:“她病得重吗?” 齐太子如实说:“公主风寒虽重,但心疾更甚,是她自己不太想活了。” “唉,这孩子过得不容易。”齐帝说完就陷入了沉思。 齐太子也在心里叹气,是啊,好好一公主活得这么苦闷,还不如普通富户人家的孩子过得快乐自在。然后他心思一动,就开始犹豫要不要劝劝父皇,把公主放回去吧。 反正就算把公主带回去她也是活不成的,还不如做做好事,放她一条生路。 然而不等他想清楚要不要开口,齐帝就又说了句,“都是夏璟的错,他把昭昭关出了心病。孤绝不会让昭昭回去的,我要把她带回去,好好养着,这样她天上的母亲看见了才会安心。” 齐太子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得了,夏昭这条命算是悬了。 齐帝走后夏昭才低头看向了膝上的小兔子,伸手将它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下,最后还是将它收进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 吃过午饭,夏昭嫌马车里闷热,就在这车队周围转了转,散步透气,宁女史怕她晒着,还给她找了把伞撑着遮阳。 夏昭抬头看了看天空,那只鹰还在那里盘旋,宁女史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它。 夏昭低声问:“阿姊,你说那只鹰是不是?” 宁女史语气肯定地说:“是。” 其实她也不能完全肯定那只鹰就是甲卫养的那只,但如今这情况,宁赌错,不放过。 夏昭与宁女史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很坚定,她们决定赌这一把。 随后,夏昭观察了下这里的环境,这里方圆一里之内都地势平阔,草衰木稀没什么遮挡,就算甲卫带着人来救她,估计也远远地就会被发现。 白天肯定是不行的,那晚上呢? 夏昭眯了眯眼睛,看向夏国的方向,一里之外还是有树木山丘可遮挡的,如果甲卫他们真的来了,那他们晚上就会埋伏在那里,骑马过来的话也大概只需四分之一刻钟。 可逃跑是需要时间的,谁又能拖住齐军呢?不说前面是否还有接应的齐军,就目前聚在这里的齐军大概就有三百人,肉眼可见的都是精锐,其战斗力不容小觑。 也不知道父皇究竟留下了多少暗卫,能不能破这一局。 虽然赢得几率很小,但她决定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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