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泄气地揉了揉脑袋:“我们要进村看看吗?” 谢浔白垂眸看她,她顿悟:“几日前仅仅只是‘借宿’的妖,要么刻意掩藏行踪,要么无意于这个村庄,应该不会有什么线索,何况村民日日走动,这只妖留下的痕迹恐怕早就被消灭了。” 小白泽打了个哈欠,垂下脑袋,看起来泄气极了。 谢浔白眸光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抬眼看向黄泥路的另一侧,他蹙眉:“有人来了。” 昭昭精神一振。 来的是五六个结伴的散修。 昭昭很确定那是散修,他们身上涌动的灵气各不相同,从远处飞来落地后收起的法器也形态各异。 真是奇怪。 散修向来独行,对陌生的散修防备心极重,鲜少结伴。散修结伴,要么是有利可图,要么是情况危急。 昭昭的背脊紧绷起来,下意识便想躲。 但已经有散修看过来了。 谢浔白压低声音道:“不要在他们面前用流云和天衍术法,一会他们问起,我们便自称散修,是师兄妹。” 昭昭眨了眨眼。 率先发现他们的散修转头与同伴说了些什么,于是五六道视线唰唰地扫过来,不算短的距离里,气氛剑拔弩张。 散修警惕地走近来,站在他们十步以外,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元婴开口道:“何方道友?” 昭昭不清楚谢浔白的计划,索性佯作害怕地往谢浔白身后躲了躲。 反正她是一个开光初期的小姑娘,只要不硬碰硬,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谢浔白赞赏地弯了弯唇,再抬眼看向散修时,眼中覆上一层警惕:“你们又是谁?我和师妹路过此地,打算歇个脚而已。” 领头的散修上下打量了他们一圈,确定他们只是开光后,讥嘲地笑出声:“开光期的黄毛小子也学着大人出来历练,也不怕被妖怪活吞了!” 此话一出,他身旁的散修皆放松下来,一个狗腿子马上接话:“大哥说得极是,但小孩子嘛,吃点亏也没什么。我看着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身后那女娃娃生得那般玉雪可爱,我们……” 他眼底放出不怀好意的光。 昭昭耳力惊人,气得揪住谢浔白腰侧的衣服狠狠碾了碾。 谢浔白侧眸看了她一眼,偏身将她挡得更严实一些。 狗腿子的话显然引起为首那人的兴趣,他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谢浔白和只露出半张脸的昭昭。 谢浔白动了动手指,青色的流光开始在指尖闪烁。 在他动手之前,站在他们队伍最后的黄衣女人冷淡地抬起脚,一脚揣在狗腿子的屁股上,那人摔了一个趔趄,当众出丑的他回过神来后怒目而视,却又在看到女人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后,不争气地软成了怂蛋。 女人嗤笑了一声,眼风从谢浔白脸上掠到昭昭身上,微微一顿后,她环胸慢条斯理地走到为首那人身前:“如果你还是那么爱找事,我就先把你办了。” 女人语气极淡,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昭昭却愣是听出弥漫的杀气。 这是真刀实枪在修仙界杀出一条生路的散修。 她很强。 果然,随着她话音落下,随行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各自挪开目光,压根不敢造次。为首那人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强压下不甘与恐惧,乖乖地低头退开一步。 女人无趣地“嘁”了一声,她走到谢浔白跟前,扬眉看了他一眼,抬起手。 就在昭昭以为谢浔白会被这个看起来很飒的姐姐调|戏时,女人的手径直探到谢浔白身后,将昭昭揪了出来。 好快! 昭昭顿时懵在当场。 下巴被女人捏在手中,虽然女人没有使劲,也没有释放敌意和杀气,但昭昭还是不争气地腿软了。 谢浔白沉了沉眉:“放开她!” 女人置若罔闻,她看着昭昭微微泛红的眼角,片刻后,她松开昭昭,饶有兴致地开口道:“小姑娘,拜我为师如何?” ……啥? 昭昭捂着下巴警惕地后退两步,但女人眼底兴致浓烈,大有今日就将拜师酒喝了的架势。 昭昭小声道:“姐姐,我有师父。” “你喊我什么?”女人一愣,而后大笑起来:“姐姐?小姑娘,你可真可爱,我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都已经一百岁了。” 昭昭震惊! 谢浔白眼神微闪,忽然明悟了什么。确认昭昭不会吃亏后,他便垂下眼睫,任由昭昭发挥。 昭昭瞅他要做甩手掌柜,心底莫名踏实了些,她大着胆子看向女人:“那、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孔,名龄襄,你可以叫我——”女人思索了一下,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孔阿姨?奶奶也行。” 昭昭一顿,看着眼前这个身子曼妙绝色倾城的女人,低声抗议:“好难听哦。” 孔龄襄又笑起来。 昭昭咬了咬唇,试探着问道:“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可、可以带我和师兄一程吗?我们的飞行法器坏了……” “你们要去哪里?” “我、我们……”昭昭眼睛一转,急中生智,“我们要去安城。” 那是毗邻宣州的一座小城。 孔龄襄遗憾道:“看起来我们不太顺路。” 昭昭只好道:“那、那带我们离开宣州也好嘛,姐姐,拜托啦!” “我们只在宣州,等事情办完,就地解散。” “为、为什么呀?” “因为……” 孔龄襄尚未说完,便被身后同行的散修焦急地打断:“前辈!” 昭昭眨了眨眼。 孔龄襄掐了掐她的脸,头也不回:“没什么不能说的,宣州妖祸,前几日修仙界有一道流言,说宣阳教那牛鼻子的宝物封妖镜流落宣州,里面很有可能存放着前妖皇的妖骨与精血。所以我们来碰碰运气。” 竟是妖皇骨血! 昭昭心底一惊。 难怪妖族蜂拥而至,难怪天衍和鸿元两大仙门都吃了亏,难怪散修结伴而行。 顶着后头那些散修充满敌意的眼神,昭昭眨了眨眼,目露神往:“听说妖皇是很厉害的大妖,我还没见过呢,姐姐,你可以带我和师兄去见见世面吗?” 孔龄襄笑了一声:“会死人的哦。” “我、我不怕!” 孔龄襄闻言,一把揽过昭昭的肩,带着她树林走去:“胆子挺大。那明日天一亮,便随我进城吧。” 这是成功混入的意思? 昭昭怔了怔,而后从孔龄襄的臂弯里得意地朝谢浔白抛了个眼风。 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谢浔白笑了笑。 * 夜色浓郁,昭昭靠在谢浔白身边,一下一下地点脑袋。火堆的光映照在她脸上,垂落的长睫在她眼下落下暗影。 睡着了。 昭昭的脑袋无知无觉地外在谢浔白的肩上,而后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滑到臂弯,在他的手臂上寻了个舒服位置,安稳地睡过去了。 少女呼吸绵长,谢浔白的身躯却不自觉地僵了僵。他小心地虚托着昭昭的脑袋,手掌不经意触碰到她的发髻——有些乱了,柔软的长发让掌心微痒。 他猝然摊开手掌,远离昭昭的脑袋,又尽力不让目光落在她沉睡的侧脸。 他似乎已经逾矩太多了,再亲密一些,就不合适了。 谢浔白将心底翻腾的杂念压下去,目色无澜地看向火堆旁聚集的散修。 其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似乎感知到谢浔白的目光,他抬眼看过来,而后脸上挂起风流的笑意,朝这边走来。 他说:“道友好福气,竟有这么可爱的师妹,是青梅竹马么?” 【作者有话说】 谢浔白:信不信我削你?(要杀人) 今天也是昭昭被宠爱的一天,谢浔白随便。 今晚见~
第45章 纠结 ◎对白泽心怀不轨◎ 昭昭不安分地皱了皱鼻子, 似乎嫌吵,把脑袋往谢浔白的怀里埋了埋。 年轻的白衣公子目光落在昭昭脸上,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令师妹芳龄几何?可有道侣?” 谢浔白抬眼冷淡地看着他。 白衣公子露出一个求饶的笑:“何必如此护短, 令师妹玉雪可爱,在下自见她第一眼心头便如有鹿乱撞, 小兄弟可否引荐一二?” 谢浔白拢起摊开的手掌, 昭昭柔软的发顶重归他掌下。他托起昭昭的脑袋轻轻放置在膝头,少女顺从地在他冰凉软滑的法衣上蹭了蹭,睡得更安心了些。 谢浔白将宽大的袍袖覆在昭昭脸上,遮蔽白衣公子探寻的视线后, 方道:“若有心,你大可自己问她。” 白衣公子面上笑意一滞,他合起折扇, 无奈道:“怕是会唐突了佳人。” “阁下如今便很唐突。”谢浔白毫不客气地说道,“搅扰他人安歇不是君子所为。” 白衣公子微怔,漂亮面庞上的神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蓝玦。”远远看着白衣公子吃瘪的孔龄襄唤了他一声,招手示意他回去。 蓝玦低咒了一声, 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散修当中。 他走以后,谢浔白僵着肩背呆坐了良久, 方松开藏在袖中紧攥的手, 他吐出一口恶气, 蹙眉闭了闭眼。 失态了。 白泽乃祥瑞灵兽, 天生便受三界万族的青睐, 有人对昭昭心生亲近再正常不过, 但他却开始厌恶那些落在她身上充满算计和贪婪的目光。 适才蓝玦说话时, 他竟有一瞬间生出把那张漂亮脸蛋剥下来的可怕冲动。 他用袖子遮住昭昭时, 心底想的竟不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她歇息”, 而是——他的白泽,凭什么被这群污秽的蠢人觊觎。 谢浔白松下肩膀,缓缓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他想起在无涯海秘境里,昭昭握住他的手,他因贪恋她掌心的温软,而绝口不提无需如此也可以在法阵中穿行。 彼时他以为是这副肉|体凡胎受封暝疯狂的爱意影响,心底横生贪欲。 那而今又该如何解释呢? 他该承认,他就是对白泽……心怀不轨了。 谢浔白自暴自弃地苦笑起来。 长袖下少女呼吸平缓,丝毫没有察觉他心底万蚁啃噬般的纠结,而他的手背上,蔓延出可怖的黑紫纹路。 他不该如此。 他是天道,是悬挂在冰冷九天上那亘古不变的法则。天道若有了情爱,三界当如何?众生又当如何? 头顶飘飘摇摇落下一片枯叶,泛黄的叶片在触碰到他的手背时灼然焕发出生机,却又很快萎败下去。 谢浔白厌恶地蹙了蹙眉,腾起一小簇苍云焰烧掉这枚叶子。 苍青色的火焰攀附着他的肌|肤,试图将从他这具皮囊下透出的黑气焚烧殆尽。 谢浔白看手臂上苍青与浓黑两股争夺地盘的势力,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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