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在无妄愤怒的目光扫过来前,默默移开眼睛。 仙门众人的到来让她压力骤减,如果有他们帮忙,谢浔白让她做的事情,一定可以更快完成。 昭昭握紧流云剑,仙门弟子从她身侧掠出,乱七八糟的法阵光芒里里,她双手捧起流云。 仙门弟子声势惊人,南灼在一瞬的愕然后,轻蔑地勾唇。 他虽得不到魔神的传承,但几经轮回后,所获魔神力量已与原身合而为一,足以碾灭这群蝼蚁。 魔息随他心念而动,凝聚成万千魔兵迎上仙门众人的法阵与剑招,南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厮杀,唇角的笑冷漠又残忍。 更远一些的地方,孔龄襄环胸看着厉渊:“方才昭昭与他对抗时那般吃力,你为何不让我出手?” 厉渊耸肩:“仙门来了,我们就那样出场,多寒酸。” 孔龄襄疑惑地眯起眼:“你脑子有病?” “仙门人多势众,我们可只有两个人。”厉渊大言不惭,“被比下去了怎么办?” “你冥界的鬼呢?” “你妖族的妖呢?” 孔龄襄一噎:……“我可不像你,没了排场就跟没了娘一样!” 她挥手撤掉结界,孔雀真身的灵压在无涯海上蔓延。南灼敲着魔剑剑柄的手指一滞,孔龄襄的攻击已到跟前。 厉渊捂着额头轻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冥界入口的方向,嘟囔了句什么,祭出魍魉剑紧随其后。 昭昭轻松了口气。 仙门众人将缠绕在南灼身周的魔息分散开来,而孔龄襄和厉渊的出现,为她牵制了南灼。 昭昭唤了声“凤凰”,识海中,小凤凰铆足了劲往流云剑上吹了口气,凰火从昭昭的手焚至流云剑剑身。 流云剑灵的哀嚎在昭昭识海中响起,昭昭狠了狠心,将神光与白泽灵息一道灌注到剑身中,拔除那块魔剑碎片携带的魔息。 随着最后一缕凰火熄灭,南灼似有所察地在厉渊和孔龄襄的夹击中抬眼望向这边,他手中的魔剑剑势微弱了一瞬,被孔龄襄找到的空门,一掌拍了下去,魔剑发出一声惨烈的嘶鸣。 昭昭将宛若白玉的流云剑竖在身前,抬手结印。 海风呼啸,玄武遗骸隐有呜咽长鸣,古拙复杂的阵诀在昭昭翻飞的手指间逐渐成型。 南灼感知到那股可怖的气息后,勃然变色,用肉|身挡下孔龄襄和厉渊的全力一击,鲜血喷洒魔剑上,他拼力朝昭昭掷出一剑,沿途劈开无数魔兵,将他们的魔息裹挟在内,以千钧之势逼向昭昭。 阵诀行到一半,昭昭不能动。 她只能稍稍偏移身躯,让魔剑避开要害。 在魔剑抵达前,一曲肃杀箫音冲破魔兵阻碍,在昭昭十丈外筑起结界,容韶卿从魔兵的围杀中闪出身形,他腾空而起,为昭昭寻求生机,却让自己的要害暴露出来,更多魔兵虎视眈眈地扑向他。 他眯了眯眼,下一瞬,两道剑光从左右两侧杀到,为他驱散魔兵的袭击。 陆衡与段玉螺对视一眼,默契地将容韶卿护在身后。 然而容韶卿终究实力有限,他布下的结界只在魔剑下僵持了三息,便被一举攻破。 与此同时,祁越泽的玄水剑也到了。上善若水,他从前并不喜欢这条灵脉,在自封雷灵脉的那十年,他也鲜少用这把玄水剑,而如今,它却比落雷更合适。 魔剑的杀意陷在水中,昭昭加快了结印的速度。 祁师兄身上有伤,玄水剑护她全凭灵脉属性,待魔剑收敛更多魔息,她必死无疑。 如昭昭所料,玄水剑没有坚持很久,在阵诀收尾之时,魔剑破空。黏腻恶心的魔息与她近在咫尺,她的手指颤抖起来。 下一瞬,鲜血喷溅在昭昭脸上。 魔剑贯穿少年右侧肩胛,银饰叮当散落,他眉间显现出金乌的印记,灼灼日光荡平魔剑的剑势与杀意。 昭昭仰脸看着他,结印的手指滞住,钟辞用没有染血的左手扶了扶她的手指。 昭昭的眼泪“唰”地滚下来。 她颤抖着嗓音:“诸天神魔,万古昭昭……” 九天之上,似有开辟浊世神圣的力量受她召唤,仙界天门重重打开,金光流泻而下,拂散万里浓云。 【作者有话说】 白泽先祖:给我的宝贝乖孙留下一个前摇超长的必杀绝技~~
第73章 大结局 ◎我是不是可以颐养天年了◎ 灵脉一点点枯竭下去, 昭昭含泪看着恢复明亮的天穹,神思恍惚间,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一些, 她从来不敢细思的事情。 仙、凡、冥三界自开天地时便存世,仙人俯瞰凡界苍生, 冥界掌管万物轮回, 凡界万族各有所长,偏安一隅。三界间有着厚厚的壁垒,就如同她和谢浔白以凡人之躯冥界,需要燃魂灯为引。 而今她以白泽一族的秘术天道之力, 打开九重天的层层天门,需要用白泽灵脉作为代价。 传承记忆里,“军师”一般存在的白泽先祖就是这样逝世的。 这就是三界的秩序, 是横亘在每个生灵前的鸿沟。南灼苦熬多年换不来晋升,数千神兽被祭给魔神秘境,而她,也要因为秩序, 身死道消。 流云剑脱力离手。 自九天而来的神光比谢浔白一分再分的灵蕴更加强大,不过须臾便将张牙舞爪的魔息涤荡干净。 南灼自当也是神光洗涤的目标, 早已被魔息浸透的身躯每一寸都不被三界所容, 他痛苦地哀嚎, 终还是厉渊看不下眼, 用魍魉剑洞穿了他的身躯。 迎着孔龄襄审视的目光, 厉渊耸肩, “让他好好死, 去了冥界, 自有公道。” 天清日晏, 昭昭艰难地抬起手抹了把脸,她看向身侧的钟辞:“你……” 她想问问他“伤还好吗”,却又觉得未免太过冷漠。她想过,兴许会是自己硬接下这一剑,亦或者是昔日交好的仙门弟子为她挡下这一剑,不想竟会是钟辞。 和她仅有几面之缘的钟辞。 少年没有看她,他将左手伸到后背,握住那柄魔息即将消散的长剑,慢慢将它从肩胛处拔出。 他眉间金乌的印记越发灼目,昭昭愣愣地看着他——她确信,他不是金乌,他身上没有金乌的灵脉。 已有魔息顺着钟辞的右臂蔓延,他毫不犹豫地一剑斩断,剧痛让他的面容微微扭曲,他忍不住“呵”地冷笑了一声。 师尊说他是金乌转世,生来带着旸谷的气息,最适宜修魔道。魔修随心而为,进益比正道快许多,但越到后面,风险便越高,无数先辈为了境界作过太多的孽,每逢突破便要面临走火入魔的危机。 师尊说,他有金乌灵息作为支撑,可以在魔修一道走得更远,去尝试魔道术法更多的可能。 他修行多年,受尽这枚灵印的庇佑,顺风又顺水,而眼下,他有些懊恼他竟不是金乌了。 ——他若是金乌,眼下便不会如此狼狈,也不会被白泽用泫然欲泣的愧疚眼神看着。 钟辞有些烦躁。 断手离体便被神光焚烧殆尽,金乌灵息虽能荡平魔息,但要耗费不少功夫,自九天而来的神息六亲不认,他若再晚片刻,下场不会比南灼好到哪里去,断臂自保是最好的选择。 一只手而已,无甚可惜的。 但眼前这只灵脉枯竭的白泽似乎并不这么想,她嗫嚅着落泪,分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却还是固执地看着他,苦恼地皱起眉头,思索能为他做些什么。 钟辞觉得荒唐,他杀人无数,刑讯无数,不乏懦弱的人在他脚下哭着求生和求死,唯独白昭昭两次哭泣,触到他心底。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天道会在她面前生出爱|欲。 没有人不会心软。 钟辞不再看她,他将魔剑抛入海中,捂着用金乌灵息止住血的伤处扬长而去。 南灼已死,藏青山不再受他摆布,这里全是仙门的人,他实在没必要留下来。 他与昭昭擦肩而过,昭昭回望着他的背影,心弦微松后,眩晕随之而来,她身形微微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向海底坠去。 “昭昭!” 好像有很多人唤她,可她很累很累,先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玄武遗骸上绽放出一朵金色的莲花,虚无中,有人轻叹了口气,搅动微风割断连接在花瓣上的傀儡丝,谢浔白“看”向藏青山的方向,久久伫立。 他的身躯已归于天地,从九天带来的天道之力在与魔神秘境对抗时已尽数耗尽,他的神念只能依附在玄武的遗骸上,等待昭昭践诺。 南灼的尸体就在他身旁,他死不瞑目,魍魉剑的剑气将他的元神钉在肉身中,令他无法逃遁。 昭昭坠海,没人顾得上这边,谢浔白看着随水远去的傀儡丝,慢慢道:“将傀儡丝藏在折磨昭昭的魔息中,引我救她时放置在我的神魂上,不得不说,你很厉害。” 封暝研究傀儡秘卷数年不得善果,南灼拿到傀儡秘卷也才不过几日,便摸到了关窍。 许久,南灼的元神方回应道:“不是我,是巫繁,他才是善于此道的天才。” 巫繁身负重伤,在魔息的控制下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任由他摆布。 在青州时,他便怀疑谢浔白是天道,凤凰产子的那片山林外,有枯叶生长又腐败的气息。他秉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将傀儡丝藏入魔息,利用昭昭送入他体内,杀他于无形。 如今想来,那片枯叶是谢浔白给他的警告罢。 只可惜,当时他没有反应过来,对谢逊白痛下杀手。 南灼看着那朵金莲,蓦然笑起来:“谢浔白,你是不是不知道,傀儡丝连接的另一端,是我的神魂。” 他带着恶意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哈!你竟然在想这个。” 谢浔白语气平静:“万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如今能被你得知,是我想让你死得甘心一些。” “魔神是我的心魔,所以在诞生之初,仙界没有人动他,甚至放任他去往凡界。” 谢浔白嗓音娓娓,他想起那段迷茫又混沌的时日,他日日俯瞰苍生,比南灼更清楚宿命的苦痛,他看着那些卑渺若蝼蚁的人一遍遍撼动既定的命轨,开始问自己,天道真的该存在么? 自毁的情绪达到顶峰时,催生出了魔神。 魔神秘境里没有传承,只有他想将三界重新揉成混沌的心魔。 从某些角度来说,南灼是对的,天道操纵了太多人生,扼杀了无尽可能。 他该将手从命轨中抽回来了。 谢浔白看向被仙门众人救回来的昭昭,金莲花瓣微微一动。 “是时候了。” 九天之上,天道轮|盘黯淡无光,八方帝君端坐在它下方,慢慢咳出一口血。 过了很久,方有人开口:“他选了这样的结局。”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2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