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着贵公子的七八个公子哥便是朝歌城中有名的二世祖,家中父兄顶起半边天,自己只顾吃喝玩乐,逍遥快活。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个二世祖便是如此。 “子徐兄今日带我们看美人,可别是假美人叫人失望啊!”公子甲起哄。 “我倒是好奇,什么样的美人能入得了子徐兄的眼。”公子乙好奇道。 “诸位公子,咱们认识这么些年,我周苛是什么人大家还不知晓么?那定然是绝世美人,才值当请诸位公子移步。”贵公子信誓旦旦,十分自信。 “诶?那不是沈世子么?”众公子中,有人眼尖见着了不远处行色匆匆的沈牧池。 “哎!小声些,这件事咱们还是不要叫上沈世子为妙。”贵公子紧忙制止要上前叫住沈牧池的好友。 好友虽不解却也没什么,一伙人继续跟着贵公子走。 没过多久,众公子从一小片松树林中走出来,眼前乍然出现一片巨大的湖,湖面结着冰,在日光下反射着光,衬着在冰面上旋转舞动的红衣人极为显眼。 方许宁踩着木脚,在冰面上滑出几步,回忆着从前做过的动作,伸展四肢,单脚立起旋转几圈,将腿放下时顺势往前滑动一截,身子往前探,袖袍拂起,整个人如飞鸟般轻盈。 她记着自己向容铃保证的,只在湖面上待了不到一刻钟便主动回到岸边。 稍显意外,岸边除了容铃,旁边还有乌泱泱一大群人。 自己每年跟着来冬狩,并不认识这些瞧着面生的公子哥,是以她并未在意径直走向容铃。 那边似乎在小声议论什么。 “美人……子徐兄你……不错啊……” 也不算小声,方许宁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 “殿下快将手炉抱着。”容铃快步过来替人披上方才解下来的大氅。 “冻得脸都红了,快些暖暖。” 容铃手上动作不停,替人换下木脚,又仔细检查大氅是否将人包严实了。 刚冰嬉尽兴的方许宁没觉着冷,她笑盈盈的,道:“又不是琉璃做的,哪用这样小心。” “你去你去……” “子徐兄上……” “要去你去……不要……” “……” 那边众位贵公子靠近了些,方许宁听着声音也大了些。 现下方许宁心情颇好,主动走上前问道:“各位公子可是有事?” 面前的公子哥们立刻噤声,你推推我,我撞撞你,一个个脸上涨得通红,没有一个人开口。 嗯?这是做什么? 方许宁不解。 这些人虽是生面孔,却能从上上面瞧出一些熟悉的感觉,应是从前跟着冬狩的公子的胞弟亲戚。方许宁只当是他们是跟着父兄过来同自己一样随意逛逛。 正当她要再开口询问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宁儿。” 方许宁当即回头,正是沈牧池。 “你怎的过来了?可是来寻我的?”方许宁小跑两步,又在沈牧池突然凌厉起来的视线一盯,放慢脚步稳稳走过去。 瞧着十分听话乖巧,心底却腹诽,父皇还没这么管过本公主呢。 见人巧笑嫣然着过来,沈牧池的嘴角也弯起一丝弧度:“不放心你,左右没什么事,便想陪你走走。” 他走上前握住方许宁的手,确认不算太凉才五指滑入她的指缝,紧紧扣住。 方许宁还是第一回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被人牵着,胸腔里只听到“嘭嘭”的心跳声,没注意到沈牧池在牵上她的手后,眼中温度骤然降下来,如这被冻住的湖面一样,凉凉扫过后边望眼欲穿的众公子哥,令他们浑身一哆嗦,定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子徐兄,你怎么不说那是乐安公主?”公子甲恼怒道。 “该说不说,子徐兄真乃吾辈之楷模,那可是公主,不声不响就拉着咱们过来,万一得罪可就麻烦了。”公子乙后怕不已。 “但照本公子看,若是公主方才不在,咱们恐怕要被沈世子收拾了。”这是方才准备叫上沈牧池一道的公子丙。 “何以见得?”众公子凑上去问。 公子丙四处瞧了瞧,确定四周只有他们相熟的几个人后才低声道:“家兄与沈世子从前一同进宫做皇子伴读,同我说过,靖安侯世子沈牧池此人睚眦必报,毫不讲情面,叫我莫要惹他……” 若是换个人说,众位公子定然不会放在心上,但这公子丙不同,他家世代出将军,曾祖,祖父,父亲,都是上过战场一步步积累军功搏的爵位,他兄长自不必说,自小在军营中长大,硬茬一个。 就连他都叫弟弟莫要招惹人家,那便说明这靖安侯世子的确是个见了要绕道走得存在。 “早听闻沈世子护公主护得厉害,还好方才咱么没对公主做什么轻浮孟浪的举动,否则……”有位公子说着打了个哆嗦,心有戚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后怕极了,为自己现在的全须全尾庆幸。 却有一道不同于他们后怕的语气的声音喃喃道:“乐安公主真不似人间凡人,乃九天神女也……” 众公子为之绝倒,暗自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默哀半盏茶。 天寒地冻的,他们都是在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在这空旷的湖泊边站了半晌也觉着这风吹着实在动人,又吆喝着回去。 刚才对着乐安公主范痴的公子正是身着绛紫色大氅的贵公子周子徐,他跟着好友们一起离去,只是他的神魂却跟着公主离开身体,怕被沈世子一记掌风劈成两半,只好留在了湖泊边,被吹来的风冻得僵硬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方许宁不晓得在她离开后,湖边多了一摊粉碎的神魂,他被沈牧池缠上,再分不出一丝心神关注其他事。 “我从不知晓宁儿还会冰嬉。” 这话看似是简单的询问,但沈牧池平日却不会这样软着调子同她讲话。 方许宁深谙一个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好些年没练过,方才我都以为要忘了。”方许宁试探着回答。 互表心意后,方许宁知晓自己不能一味要沈牧池为她退让,自己也要体谅沈牧池,这样两人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才能长久。 虽然沈牧池并不怎么将情绪表露出来,但公主却不全然是个迟钝的人,多少能察觉出一些不对劲上的地方。 “我不喜欢他们方才看你的眼神。”沈牧池好半晌没开口,他本不想说,但他想让方许宁明白他的想法。 若是可以,他想将人藏起来,藏在一个不透光的,黑暗的小房子里,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当这个念头要控制不住时,他又悬崖勒马,将这见不得光的想法强行卡在临界点上。 他不愿伤害她,不愿在在方许宁脸上看到一点害怕、惊恐和慌乱的情绪。 说到底还是喜欢胜过了独占欲。 所以他向人表达清楚,他不喜欢他们那样毫不避讳、遮掩的看她。 方许宁怔愣,不太理解:“但我也没法子叫他们全闭上眼,不准看我罢。” 公主殿下是不全然是一个迟钝的人,但她也绝不是一个能察觉到夫君吃味儿原因的人。 她愣了片刻又将视线转回到沈牧池身上,只见身侧的人闭着双眸,眉头隐隐皱起。 显然方才讲的话不太合适。 难道不让人看不行,得挖掉旁的人的眼珠子? 公主殿下打了个冷战,心中的小人快要将头摇掉下来。 苦恼的公主实在不会哄人,她想了想,一瞬间福至心灵。 方许宁拉住沈牧池的衣袖,小幅度晃了晃,软着调子道:“可我不看他们,我只看你……” 肉麻兮兮的话,方许宁嗫嚅着讲完,耳尖上那一抹红直往脖颈更深处蔓延。 这招自损八千的软话直捣敌人黄龙,破敌八万。 沈牧池虽还未开口,但面色柔和许多,眼中仿若冻住的冰雪开始消融。 “我带了芙蓉酥,可要尝些?”沈牧池知晓她面皮薄,主动撇开话题。 果然,方许宁眼眸亮起:“从哪儿来的?出城前你还去了酥宝斋?” 那时没见着人离开,怎多了芙蓉酥? “先垫垫肚子,待会儿回营地了再用膳。”这些芙蓉酥是他昨夜做的,知道方许宁喜欢,一早便学会了做法,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做给人吃罢了。 但他没和人说,觉着和她说了是在邀功,这样不好。总归只要她喜欢便足已够了。 “他们家换了糕点师傅么?口感更酥脆香甜了……”方许宁不觉得味道变化有问题,反倒赞同酥宝斋掌柜的识人善用,能找到手艺比原先那位师傅更好的人来。 “呵……”实在没忍住,沈牧池短促的笑声从嘴角溢出。 他的殿下,一直这样天真可爱便好了。
第60章 红玛瑙弓 两人在雪地里随意逛着,容铃在沈牧池寻过来的后被方许宁不动声色的“赶”走了。 二人有意往离营地远的地方走,逐渐的,四周变得静谧,除了踩雪声,只剩下身旁人清浅的呼吸。 天地间地似乎只剩下他们。 方才沈牧池怕拉着她的手让风顺着大氅的缝隙里钻进去,便让人好好抱着手炉,但毕竟过了这么久,手炉中的银丝碳已经燃尽,只剩里面的碳灰散发着余温。 “不若还是拉着手罢……”方许宁开口。 “手炉里没炭火了?”沈牧池听到的瞬间便想的是这个,他对方许宁的事向来上心。 “怪我没注意,咱么现在往回走。” 说着便主动拉起方许宁的手,两手捂住好一阵揉搓。 其实方许宁没怎么觉着冷,身着厚重的大氅,裹得严严实实,便是没有手炉也不会怎么样,她那样说是有私心的。 她私心里想同人亲近些。 两人掉头往反方向回去,虽然脚下步子加快,但也使得风灌进来的越快,走了还没多久方许宁便一个喷嚏。 这声“阿啾”就像统领三军的号角,沈牧池当即停下,看见方许宁和自己牵着的那只手从大氅里伸出来,连着原本封得严实的大氅分开一大条缝,冷风直往里面灌,把厚重的大氅吹得鼓动起来。 沈牧池懊恼,自己只记着要给人暖手了,忘了顾及其他的。 他略一沉思,突然走至方许宁身前,背对着她弯下腰。 “上来。”是少有的命令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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