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兄,往后不管怎样,乐安都站在你这边,皇兄不是一个人。”方许宁拉着人快步走着,她要多和皇兄说说话,不让人再想那些磨人情绪的事。 可等了良久也没听到回复,她转头看过去:“皇兄?” 后边被她拉着的人红着眼,下颚挂着晶莹的泪珠,掉下去后很快续上新的,接连不断,像连成一串的琉璃珠。 方许宁停下脚步,手忙脚乱的翻出帕子,想给人擦眼泪,又怕他要强拒绝后不再跟着她走,犹犹豫豫的样子有些惹人好笑。 不过方玥雅也确实笑了出来,不是勾着唇微小,是裂开嘴,眉眼都弯起来的笑,方许宁还从未见过二皇兄这样笑。 生得漂亮的人笑起来也是漂亮的,他眼眶微红,又带着泪,更是犹如古画中的美人落泪图。 他主动拿过方许宁手上的帕子,将眼泪拭去,道:“这样就说好了,以后不管到了什么地步,乐安都要站在皇兄这边。” 方许宁见他终于从那阵低沉的情绪中走出来,一直吊在胸口的闷气终于呼出来,连连点头:“自然跟着皇兄!” “走罢,去院子里,陪乐安散散。”这会儿功夫,方玥雅已经收拾好自己,变成他在前拉着方许宁。 外边沈牧池和容铃还在厅堂里等着,方许宁摆摆手,示意自己出去一阵,让他们等一等自己。 方玥雅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对于妹妹会与沈牧池成婚这件事,他一直不看好并且真切的希望办不成婚礼,赐婚前,他不止一次向父皇反应,沈家世子并非乐安的良配,但最终以一句“这是乐安所求”打败。 “哼!”依旧没有一句好话,从沈牧池面前掠过。 一如往常,沈牧池点头表示敬意。 “沈牧池可有欺负你?”到了庭院,方玥雅问道。 “啊?”方许宁不晓得为何突然会说起沈牧池,但还是答:“没有,侯府上下都待我极好,他若是欺负我,侯夫人第一个收拾他。” 方玥雅笑了一声:“那便好。” 两人绕着丽景轩走了几圈,方许宁一直同方玥雅说着自己在先前去踏青时路上见到的人文景观,与朝歌城如何不一样,不让他分神去想惠贵人的事。 “乐安从福州带了好些茶砖,记得皇兄爱喝茶,过会儿我叫人去取,都送给皇兄。”方许宁突然想到。 “多谢乐安。”绕着丽景轩走了几圈,方玥雅已不再执着于惠贵人离世,恢复了往常清冷的模样,浅淡的眼眸,抿起的薄唇,好像方才红着眼无声流泪的人从未存在过。 “好了,他还在等你,回去罢。”方玥雅主动道。 “回哪里?”方许宁心下一惊。 不会是要回丽景轩罢?好容易劝好了,若是再回去见了那些旧物勾起往事再叫人神伤了该怎么办? “乐安还气闷着,皇兄再陪我走走罢。”她捂住胸口,作难受模样。 “不用担心,我已无事。”方玥雅摇头。 方许宁狐疑,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当真?皇兄莫要骗我。” “没骗你……”方玥雅无奈。 “好罢,那咱们一起回去罢。”方许宁还是有些不放心,却答应了。 等到再次回到丽景轩,里边已经多了不少人,太子、三皇子、皇后还有几个后妃已经到了,都是住在附近不远的嫔妃。 “二哥。”三皇子第一个看见门外一道进来的两个人,立马冲上去。 “二哥我们都在找你。” “母后万安,见过温嫔娘娘、慎贵人。”方玥雅恭敬行礼。 “好孩子,免礼。”皇后上前扶住他:“惠贵人一事或有蹊跷,本宫会给你和陛下一个交代的……” “这些日子注意身子,我已吩咐御膳房,做好了膳食送到你宫里。” “儿臣谢过母后。”方玥雅再次躬身行礼,他对皇后向来尊敬有加。 方才一进来方许宁便挪回沈牧池身边,见着这不大的厅堂挤着这么些人,她戳戳身边的人低声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沈牧池怔愣:“我并不了解惠贵人,也未见到尸首,怎好随意猜测。” 方许宁咂舌:“只是问问,不必这样严谨的世子殿下……” “在宫中的话,不太像是被人谋害。”沈牧池沉默良久道。 方许宁点头:“我觉着也是。” “惠贵人在宫中想来和善,从不与人结仇,也不争宠,就连丽景轩的大门都极少踏出,实在想象不到谁会对她下手。” “诶你做什么去?”方许宁正想着,身侧的人不知何时已快要走出厅堂了,疑惑地低声唤他。 沈牧池回头,不便大声回复,只得做口型:“惠贵人。” 惠贵人? 惠贵人此时已经不在了,去哪里寻第二个惠贵人? 不对,他说的是那个在后边躺着的那个惠贵人。 “等等我!”方许宁也向他做口型。 两人趁无人注意,偷偷从厅堂溜出来往后院走。 “猜测始终做不得数,我去后边确认一下,宁儿跟出来做什么?”沈牧池觉着女儿家总会忌讳这些,若说是去看尸体便不会跟来了。 方许宁其实有些不敢去,但怎么说惠贵人是同她交好的人,她不至于也不该觉着害怕。 “本公主是觉着要查清这件事,不能叫惠贵人蒙冤,万一是被奸人所害呢!”方许宁嘴硬。 沈牧池没讲话,但他已经做好只要方许宁出现一点害怕的预兆就赶紧捂住她的眼睛抱着人立马出来的准备了。 许是前边来了几位贵人,后院并没有人在,他们很快便到了停放着惠贵人遗体的房间。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接近屋顶的地方开着一道小窗有光照射进来,一张木质小榻放在正中间,白布盖在上面,底下隐约能见着一个人的轮廓。 沈牧池缓步走向中间那张小榻,身后一个浅蓝色人影紧紧贴着前面的人,两只手恨不能将那后背上的衣裳揪出两个洞来,但面上的神情还算淡定,完全无法与她手上的动作结合起来。 “宁儿再不松一松,我这衣裳就要撑不住了……”随着他逐渐靠近小榻,肩背处的衣料揪得俞紧,不得不出声提醒。 方许宁被点名,这才觉察到手上的力道大得离谱,忙放开,又心虚的替人抚一抚。 “哗——”沈牧扬手将白布掀开,下面惠贵人的面容露了出来。同时背后的人慌忙将头收回去,躲回他的后背,等了一会儿,又试探着探出头来。 “可还能待得住?”他看不清身后人的神情,便问一句。 “能的,你快些。”尸首似乎已经被人简单处理过,除了面色有些发白,与活人无太多异常,方许宁还算淡定。 确定她的确不太害怕后,沈牧池才仔细查看起来。 因着是宫中贵人,他不便检查太过,草草看过后带着方许宁出去。 “怎么样?可有发现?可是被人所害?”方许宁没看出个所以然,便问他。 “手臂,脖颈处都未找到淤痕,初步排除与人发生冲突的谋杀……”沈牧池道。 “既然不是被人害的,那为何要自尽?”方许宁皱眉思索。 沈牧池摇头:“许多缘由罢……” 他也讲不清。 “有人来了,快些走。”沈牧池耳尖一动,听到侧边拐角有人要来,带着方许宁从就近的拐角离开。 从后院出来,厅堂里已没了人,皇后和那两个嫔妃本就不用在这处久留,至于三个皇子,也没见着人影。 “咱们也回去罢,过会儿就要到陈院首要来请脉的时辰了。”沈牧池领着她在丽景轩殿门口见到了正寻他们的容铃。 “殿下,世子实在让人好找。”容铃急得面红耳赤,额角还带着一层细汗。 方许宁不好同她说自己跟着沈牧池去后边看惠贵人的尸体,只得打着哈哈绕过去。 后面怎样处理惠贵人的事,方许宁没再得到消息,只是宫中膳食连着两日都改成了素食,不准奏乐,直到第三日,又恢复往日制度。 方许宁知晓,这便是对惠贵人后事的交代。 有时候,方许宁觉着这皇宫挺无情的,一个嫔妃死了,两天的素食便打发了,过后也无人问起,无人在意,好像从未出现在这宫里过一样。 “怎么了?”见人手中的书许久未翻页,沈牧池靠过去问她。 方许宁将手中的手手扣在身侧,看向面前的男人,突然凑上去环抱住他,她的头埋在沈牧池的胸膛前,双臂收紧,将身体完全靠上去,是个全然依赖的姿势。 “怎么了宁儿?”沈牧池错愕,他摸不清突如其来的举动是怎么回事。 但他本能回抱住怀中的人,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怀中的脑袋没抬起来,却轻轻摇了摇,沉闷的声音传来:“没什么。” 沈牧池能猜到或许是关于惠贵人这件事,但方许宁不想提,他也没开口,只默默抱着人希望能让她觉着暖些。 - 在宫中,时间好像一下子变得慢了下来,在这四方之地,每日看着一样的天和高墙,分不清今日与昨日有什么分别,好像被关在时间里。 还是今晨下雪,方许宁才恍然,已经进宫两月有余了。 “我的身子养的怎么样了?”这日陈院首请完脉,方许宁问出早便想问的问题。 陈院首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而后才开口:“殿下这几日注意饮食,药也按时按量吃,稍有好转,还请殿下保持。” 说得好听,不还是没讲到点上,她的身子他自己清楚,这么些时日以来,她为觉着有丝毫好转,每日依旧睡的时辰多,醒着的时辰少,只是没再恶化罢了。 “容铃,送送院首。”方许宁知晓他会同她说实话,也不强求。 自从惠贵人出事后,那个幕后之人再未有过动作,宫中几位在名单上的嫔妃她也一一拜访,皆不像是与幕后之人有关联的。 “怎么会这么难……”方许宁趴在桌案上,极是疲惫。 “殿下,要到每年一回的冬狩了。”容铃回来就看到方许宁趴在桌案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可是太闷了,在见识过外边的广阔天地后很难再适应在宫里的日子。在靖安侯府待过一段时日的容铃都觉着烦闷不已,何况方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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