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我们东家有什么事要过问呀?”任玉荷一手支着下巴,往她身旁凑近了些,那语气颇为不正经, 卫明姝显然是习以为常。 她们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任医正常常带着任玉荷去卫家看诊,她小时候也没见过什么外人,乍一见和自己同龄的小姑娘,欢喜得撒不开手。 任医正因着曾经在宫中,嘴也是个严的,也从未将自己体弱的毛病说与外面。 后来两人长大后商量着在繁华的东巷开间药铺,任玉荷学着管账,做这药铺的老板娘。 而她便做了店铺背后的东家,时常扮作从城外来的药姑,用化名为药铺采买些药材,每月十五还会来这药铺施义诊。 卫明姝虽闲时常来这药铺坐坐,却不常像今日般过问生意上的琐事。 “听我阿耶说,西境新来了一批商队。最近咱们药铺可有来做买卖的生面孔?” 任玉荷仔细回想了一下,抿了抿嘴,“嗯......西境来的没有,倒是有一队从岭南来的商队。” “岭南?” “嗯,听说是岭南最大的商队,好像在江南一带也很有名,来京城看生意,似是有在这边长期做买卖的打算。” 岭南最大的商队,那是...... 卫明姝正想到什么,便听到任玉荷道:“对了,来的那人也才刚走,说来这人可是同你家有些关系,好像是你嫂嫂的表亲?” 卫明姝恍然大悟,看向那道门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她觉得刚才那人似曾相识,原来是阮家那幺子。 他们小时候见过。 那时她才十二岁,阮家公子比她还小一岁,因着家里生意的缘故,来这京城住了小半年。 如今大家都长开了,倒是认不出了...... “对了,师父他老人家去哪里了?” “我能去哪儿?”任医正从内间走出来,细细看去,那潦草的胡须上还挂了一些药沫。 “您又去磨药了吧。”卫明姝曲指用指节轻点着下巴。 任医正看到这个动作,拍了拍自己的胡须:“怎么又搞到胡子上了......” “阿耶,你可来的真巧。” 任医正梗着脖子反驳道:“什么叫巧,你说话那么大声,我不想知道这丫头来了也难。” “......” “你又跑哪儿去了,脸色那么差?”,任医正抓起卫明姝手腕,探了探脉象,又嫌弃地一把推开,指指点点道:“还是老样子,你这丫头,就是不听劝!你要是能耐下性子在家再养几年,估计这病早能养好了。” 卫明姝低头轻笑,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耸了耸肩,“没办法,闲不住。” 坐在对面的兰芝点了点头,颇为嗔怪道:“任大夫说的当真有理,小姐也当注意些,大冷天还坐在窗边......” “你看,咱们兰芝多懂事。”任医正附和:“平日多劝劝你家小姐,听点话。” “我哪里劝得动啊!” 任玉荷看了看卫明姝:“阿珠平时就喜欢坐在这儿看景,我也觉得坐这儿挺好,多加件衣裳不就得了。” 说罢,兰芝已经到了卫明姝身后,真的给她裹了件衣裳...... 卫明姝喝了口茶,没有言语。 她确实喜欢坐在窗边,能看到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 多好。 “也就你整日里跟着她胡闹,我看就该给你们俩找个厉害的郎君天天管着才好。” “我才不呢...阿珠也不会同意的,是吧。” ...... 因着大雨,来这药铺的人甚少,四人便一直在药铺品茶斗嘴,等待着大雨停歇。 卫明姝难得如此清闲。 — 另一边的皇宫内,有人却是在给自己找事做。 空旷的勤政殿内,一砖一瓦尽显威严。天子身着明晃晃的龙袍坐于桌前批阅着奏折,有内侍在一旁奉茶磨墨, 沈轩身着玄衣负手立于大殿。 “你所说之事,朕已知晓,明日便下令彻查此事。” “末将谢过陛下。” 沈轩眉头却仍没有舒展。 他此趟回京,除却应天子召回,归京述职,还有一件事要查。 北境战事初平,为防北凉余孽,却仍是戒备森严,那时他也得空去看察北境民生,协助百姓重建边城。 大黎商贸发达,北境凉州安定,也渐有商队前往。 起初只是怕商队混入北凉之人,后来却发现几支商队另有古怪。 那些商队运送的是印有官府印记的官粮。 大黎每年都会收官粮,交由各地县府粮仓存储,于收成不好时用于救济,而大黎的官粮,明令禁止用于买卖,官粮的米袋上,都会标有官府印记。 后来他扣下了一支商队,仔细盘问才知,那粮食应来自长安,只是几经转卖,竟不知是源于何人之手。 这事既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便少不得要管管。 此事交予别人他不放心,他本想亲自查,却不曾想天子没让他接手。 “你呀,倒也改改这操心的毛病。”惠帝停笔,抬眼看向他,“此次回京,便别总想着公事了,这事就交由刑部去处理,你就安心在京城休养,顺便想想自己的亲事。” 见沈轩还想说什么,惠帝低头批阅起了奏折没有再理会,不着痕迹地提起另一件事,“宣远可有心仪的姑娘?” 沈轩没有回答,脑海中却立刻浮现出一个身影,那身影或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样,拉着他的手拭去眼泪,或手持长弓,身着红衣,光彩夺目。 只再瞧了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了。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内侍走入大殿:“陛下,库房管事来,说是已经挑好了几把好的弓箭,送来请陛下过目。” 惠帝似是已等了多时,他放下奏折,着人让人将那几张弓抬了进来,绕过宽大的紫檀桌案,走到沈轩身边,“朕本想等太子回来挑挑,刚好你在,便想着不用等他回来了,你比他懂得多些,帮朕选一把。” 沈轩不语,微微皱眉。 他今日来,本是来谈论正事的。 惠帝没有注意到他面上的那抹不喜,拿起一把弓端详着,“这卫明姝倒也是会讨要,这库房好的弓可没多少。” 沈轩刚准备找个由头离开,听闻此言,眼神微动,“陛下的意思是,这弓是要赠与卫姑娘?” 作者有话说: 沈轩:“陛下,正事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卫家小姑娘要一把弓。” 沈轩:“我选到明天都可以”
第4章 相遇 ◎沈将军可是要买给哪家姑娘?◎ 惠帝还在欣赏着那把弓箭,并没有听清,“嗯?” “这弓可是要赠与春猎那日的卫姑娘?”沈轩耐着性子完完整整重复了一遍。 惠帝没想到沈轩记性会那么好,“正是。” 不过仔细一想,那日春猎就卫明姝一个姑娘上场,记得倒也正常。 总不能喜欢那卫姑娘,那卫家姑娘和太子可是同辈人。 沈轩听后,竟真走上前,开始仔细察看那些呈上来的弓箭。 拿起一张紫竹弓掂了掂,用力将那弓弦拉满,“这其中可有重一些的弓?” 内侍和库房总管面面相觑。 库房张总管欲言又止,面露难色“有倒是有,只是......” 那卫姑娘虽是学了副骑射的好本事,却是瘦瘦小小的,这沈将军一只手使点劲,估计都能把那细嫩胳膊掐断了,如何能按照北境大将军的标准来挑选? 惠帝也提醒道:“这卫明姝是个姑娘家,送重弓应是不太合适。” 沈轩摇头,一本正经答道:“卫姑娘应是习武之人,轻弓虽省力,却也是不好掌控力度,更是易折,常年练箭之人用重弓会更顺手些。” 惠帝恍然大悟,感叹道:“还是你懂这些啊。” 内侍悄悄试了试眼色,轻咳了一声。 张总管也再不敢多说,斟酌了一番,领着人走到一张弓前,“这把是檀木九星弓,要比寻常的弓重些,沈将军请看,这把如何?” 沈轩又试了试,“可还有更重些的?” “......回将军,没有了。” 又试了试,仍有些不太满意,“那就这把吧。” 这弓虽是比他战场上用的弓轻了许多,不过若只是平日狩猎,也足够用了。 圣上倒也提醒了他,这弓既是送给姑娘,轻些也是无妨,他阿娘用的弓好像也比其他人的弓轻一些。 “你改日找个时间,托人把弓送到安平侯府上去。”惠帝向内侍吩咐着。 沈轩忽然想到什么,没缘由地接话道:“陛下,末将今日恰要去安平侯府拜访,不若由末将顺路带去?” 他姑母说回京当去别人家走动走动。 是该走动走动,择日不如撞日。 “哦?”惠帝挑眉,奇怪地打量沈轩两眼。 仍是一副从容的样子,叫人看不出端倪,沈轩继续解释道:“家父早些年与安平侯有些交情,在边关时常提起,末将便想着回京后替家父拜访一下。” 走出宫门时,沈轩手中便是多了个白玉匣子,随从早已牵马在宫门口等着。 南实扫了眼白玉匣道:“世子爷,陛下这是又赏了些什么东西?” “这倒不是给我的。”此刻已近酉时,沈轩抬头,一抹红日半掩在未散的乌云中,竟不知是黎明还是黄昏,“咱们去安平侯府。” —————— 卫明姝在药铺坐了一个下午,静静坐在窗边,看着身穿华贵锦衣的行人来往匆匆,偶尔和身旁打算盘的任玉荷搭几句话。 “这雨总算是停了。”任玉荷捧着账本,收起算盘向内间走去。 “是啊,那我先回去了。”卫明姝站起来道:“岭南来的那批商人何时还会再来?” “应当是十五那日,我和他们商量着先送一批药材过来查验,你应当是能见到的。” 卫家的马车早已停在了药材铺门口,马车驶过街道,路过一家糕点铺子。 “停车。”卫明姝掀开帘子,向兰芝说道:“想吃枣糕了。” 因着从小气血不足,阿娘便让她吃红枣,起初不甚喜欢,后来还是阿耶从这家糕点铺带回来了枣糕给她尝,恰巧合了胃口,后来便也接受了红枣的味道。 她其实不爱吃糕点,只是出于习惯,每每路过铺子,也不买其他的,只让人买枣糕去。 待到兰芝下了马车,卫明姝放下车帘,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不曾察觉有人恰巧看到了卫家的马车,正驾马朝这边而来。 车夫道:“小姐,外面沈家世子找您。” “谁?” 待在幽闭的马车中,本已有些犯困,一时没有听清。 谁会来找她呢?还是在这大街上拦车? “沈家小将军,刚回京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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