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引着两人坐在寝殿内的椅子上,淑妃抱着五皇子,指向卫明姝道:“那个是表姊,叫阿姊。” 五皇子张口,咿咿呀呀说了一串,也没说明白。 太后却是呵呵地笑着,眼角都笑出了些褶皱,目光落在卫明姝身上,“你们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明姝是不是也该有动静了?” 卫明姝愣了愣,似是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落在自己身上,只听淑妃也应和道:“是呀,明姝身上也该有些动静了,早些给沈家添个后要紧。”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转头向男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事怨我。”沈轩接道:“我们还年轻,想着出去到处走走,便刻意避开日子。” 太后闻言,训斥了两句,“你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们家就你一个,明姝今年也十八了,是时候准备着了。” 沈轩趁人不注意,覆上卫明姝手背,似是安抚,见太后还打算继续往下说,转而问道:“圣上龙体如何?” 往年大年初一,宫中都会设有宴席,邀朝中要臣来宫中庆贺,今年却是因着圣上身子抱恙,取消了宫宴。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 淑妃面露难色,道:“早些时候,圣上便叫了太医过去,太医只说是年前操劳过度,叫好好调理,当无大碍。昨日宫中家宴,我见着圣上的面色还是不太好,下了宫宴便回长生殿歇下了,什么消息也没传出。” 她一个后妃,自是不敢在圣上龙体欠安时去打探。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太后留了两人用午膳。 正值日上中天,两人辞别太后,走出宫门,冬日的暖阳洒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上,金光灿烂,更显华贵雄伟。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张祥宽找到两人,行礼作揖,带了句话,“沈将军,圣上召见。” 两人面面相觑,沈轩向身旁引路的宫人吩咐,让找些暖炉,带卫明姝去御花园坐会儿,便一个人随张祥宽前往紫宸殿。 到了紫宸殿门口,张祥宽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只见殿门打开,陈昭仪从殿内走出,想必是刚才侍奉左右。 沈轩走进大殿,只见天子正坐在龙椅上,那脸上确实显着疲态,却仍旧端坐着,尽显帝王威严。 “赐座。” 张祥宽引着沈轩坐在殿内一把椅子上,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待到殿内没人,惠帝才说道:“听你父亲说,过些时日要将林氏罪妇送回沈家?” 沈轩听到“罪妇”二字皱了皱眉,却是如实答道:“正是。” “此次你便跟随一同南下吧,帮朕查件事。” “陛下尽管吩咐。” “渝州有匪徒作乱,你从宜阳府调兵,将这批匪徒剿了。” 沈轩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大黎施行府兵制,将领出征前须朝廷颁发铜鱼符和敕书方才能调动府兵。 十二卫虽只是遥领府兵,平日不负责训练招募府兵,所管辖的折冲府却也有明确划分。 这宜阳府好似不归他管。 沈轩看了眼惠帝神色,还是应答道:“末将接旨。” 惠帝打量着他,“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陛下旨意,末将莫敢不从。” 惠帝手指轻点桌子,轻笑道:“你倒是沉稳了不少。”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块东西,放在桌上,“这个你拿去。” 沈轩抬头,看清桌子上的东西,怔在原地。 那是半块虎符?
第93章 上路 ◎“明珠随我同去可好?”◎ 沈轩站定, 不明惠帝此举何意 得帝令可领一方兵,得虎符者可令天下兵。 若只是让他去渝州剿匪, 惠帝绝不会将虎符交给他。 沈爱卿可是不敢接?” 沈轩上前, 接过虎符,领旨谢恩,“末将必不负所托。” 惠帝低眼, 话音顿了顿,“爱卿请起。” 沈轩起身,惠帝继续道:“这虎符不仅可以号令府兵,亦可调令北衙禁军, 爱卿可知朕为何意?” “末将明白。”沈轩接道:“国事繁重,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淡淡扫过殿外模糊的影子,蘸了蘸笔墨, 开始说起家常, “沈夫人的病可养好了?” “回陛下, 一切都好。” “那便好, 卫家这些年不容易,你好好待她。” 沈轩不由想起卫明姝那晚对他说的话,看了眼正在批折子的帝王, “陛下放心,末将娶了她,就必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那便好,你回去吧。” 沈轩径直走出殿门,迎面撞上在外立候的王贵妃。寒风刺骨, 这位贵妃只披着薄绒帔子, 身穿对襟曳地长裙, 端庄直立于门口, “劳烦张总管现在进去通报一声吧。” 张祥宽仍旧面无表情,冷声说道:“娘娘,陛下说了,谁也不见。” 王贵妃瞥了一眼刚出殿门的沈轩。 两方关系素来不和,便是迎面撞见,沈轩也没有同这位贵妃打招呼 王贵妃收回目光,“张总管尽管去通报便是,出了事本宫担着。” —————— 离开紫宸殿后,沈轩随宫人去往御花园一处凉亭,接卫明姝回家。 因着卫明姝畏寒,羲和堂的地龙比往年烧得早些。两人的卧房内地龙烧得比别处更旺,屋内放着两个铜炉,烧上银炭,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就连窗缝内偶尔钻进的凉气也能被瞬间捂热。 沈轩待在这样的暖房内,只能靠穿着夏日的薄衣度日,茶水也要提前放在外面凉好再喝,晚上睡觉时,被子也都裹在卫明姝的身上。 后来卫明姝发现,直说喝凉茶对身体不好不好,让兰芝又从库房拿来一套茶具,专门用来盛放凉水。 屏风后,卫明姝正递给沈轩一套薄衣,看他穿衣的动作和额上的薄汗,抿了抿唇,“要不搬出去一个铜炉吧。” 沈轩边系衣带边道:“那你冷了怎么办?” “我不冷,让兰芝撤下去一个吧。” 沈轩也不再同她推让,“也好。” 卫明姝又瞥了一眼床上厚厚的棉被,“要不要再给你拿一床被子?” 他晚上盖被子总嫌热,不盖似又嫌冷,每天晚上贴着她睡也不是个办法...... 沈轩穿衣服的手顿了顿,断然拒绝,“这怎么能行!” 卫明姝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欲言又止,不再继续往下说,坐在桌边倒了杯热茶, 待那人换好衣服,坐在身侧,卫明姝拎起旁边那白玉壶,给他倒了杯凉水,“郎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轩一愣,“你怎么知道?” “刚才郎君在马车上一句话也不说,就猜到了。”卫明姝继续问道:“可是圣上说了什么?” 沈轩也不再同她兜圈子,掏出那块虎符。 卫明姝深吸一口气,“圣上怎么把虎符给你了。” “圣上让我带着人同姑母一同南下,顺道去渝州剿匪,还将这虎符交予我。”沈轩收手握住那虎符,“我想圣上应当是想借此掩人耳目,不想让人觉得是刻意为之。” 卫明姝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可是圣上...身子不好了?” 圣上久久没放沈轩回北境,本是为着准备西境的战事,如今却派他南下,当也是有不得已。 “不知。”沈轩道:“或许只是有备无患而已。” 圣上将他调出京,当是为了留个后手,接应宫中太子,以防储位有变,朝野动荡。 防着谁,他大概清楚。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身子不好了......” 卫明姝眼神有些恍惚,她虽是对当今龙椅上这位无甚好感,可也知道,惠帝在位这几年,推新政,利万民,算得上一位好皇帝, 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圣上若有个三长两短,朝堂混乱,西蕃那边不知会有什么动作 可圣上为什么一定要调他南下?留在京畿不更是妥当? 卫明姝仍若有所思。 沈轩见状微叹,握住她的手,“你也别想太多,这件事如今也只是猜测,即便圣上真的时日不多,我也定能帮太子稳住朝堂。” “嗯。”卫明姝点了点头,问道:“那郎君何时出发?” “等年后吧。”沈轩望着她道:“明珠随我同去可好?” 卫明姝眨了眨眼,只听沈轩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咱们一起把姑母送回去,去临安老家转转,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可......” “没什么可是的。”沈轩打断她,正了正神色,“若真如圣上所想,你待在这里,我不放心。” —————— 元宵过后,两人便启程前往临安。淮河以北的运河还未开化,便只能走陆路,到淮河以南改换水路。 跟着一起南下的还有沈家二房的大夫人余氏,是去临安老家探亲,也好顺道照顾沈秋妤。 沈秋妤的伤才好,行程也不能太快,沈轩便令徐立调一队精锐悄无声息地从山路快马先行,先去渝州候命,自己领着其余人沿官道而行。 此次出行从简,便也没带太多奴仆,跟着卫明姝随行的只有兰芝和追影。 宽大的马车内铺着厚厚的毯子,脚下搁着一只暖炉,卫明姝手中抱着汤婆子,身上披着一层绒毯,昏昏沉沉。 他们出发已两日有余。 京郊的官道常有商贾往来,修得平整,可过了京畿官道便不再平坦,与其说是官道,不如说是稍微宽敞些的山路,崎岖颠簸。 这是卫明姝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沈轩临走前告诉她,路上当能看到许多景致,不会让她烦闷。 起初她也是满怀期待,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东看西看,这才过了两日,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只觉得胸闷难受。 兰芝在一旁替她轻揉太阳穴,“小姐要是闷,不如像追影一样,出去透透气。” 卫明姝有气无力地随着马车颠簸,摇了摇头,“可外面冷......” 话音刚落,马车便忽地停下,帘子被人掀起,马车内透过些光亮,沈轩钻进马车,“明珠可要下去?” 卫明姝掀开一只眼皮,盖紧身上的毯子,往马车壁缩了缩,“不去。” 沈轩见她神色恹恹的模样,抿了抿唇,将人抱下了马车。 卫明姝猛地被人从温暖的马车内拽了出来,颇为不满,蹬了两下,“你手都是凉的,要不还是同我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沈轩不为所动,“你听话,下来透透气,精神才能好些。” 周围仍是延绵不绝的山脉,不远处的树林内,跟随沈轩行进的军中将士围坐在一起,看着大将军抱着自家夫人旁若无人地路过他们,见怪不怪。 长史彭越同中郎将王廉坐在一起,回头看两眼大将军,“啧”了一声,悄声道:“从前还以为咱们大将军不近女色,如今有了夫人,都不同咱们坐在一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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