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岁点头,死掉的秦恒被一并验尸。仵作说他是自杀的,朱长岁还是亲自查验,确定人是自杀,便确定此人谋杀蒲君的报酬已经到手,所以才毫无牵挂去死。喵又 “你去查查这个秦恒,看看他家里的情况。” “他家中已经无人。”寇推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幽暗的验尸房里,日光照进来,都驱散不了这里的阴寒。 寇推官从门外进来,屋里的几个差役都纷纷让开道,眼见一场争端要起来,谁也不想被波及。 朱火紧紧盯着寇推官,生怕他冲动之下对朱长岁做些什么。 寇推官似乎察觉到他的紧张,不在意的扫他一眼,可朱火觉得他眼底难掩厌恶。“朱少卿来的迟,该查的我们都查过了。若想知道什么,大可询问在下,大家都很忙,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重新调查。” 他语气淡淡的,可话语里的嫌弃厌恶不加掩饰。 朱长岁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不止是他,整个开封衙门,大约都不欢迎他的到来。朱长岁却并无胆怯,也无心虚,淡定道:“那就有劳寇推官,将所有卷宗给本官翻阅一二。” 他目不斜视,等着寇推官给卷宗。寇推官却不着急,质问朱长岁:“朱少卿确定要看?” “寇推官这话何意?” “也没什么,只是本案涉及到的账册,似乎与周家有所牵连。宋寺卿也是奇怪,竟然不让你避嫌,这是笃信朱少卿能大义灭亲么?” 朱火都听出嘲讽的意思了,朱长安的事情,看似他家官人没出面,可是背地里的事,寇推官如何看不出。 如今涉及周家,朱长岁再掺和进来,分明有包庇亲友的嫌疑。 说朱少卿大义灭亲,不是嘲讽是什么? 朱长岁知道,寇推官这话说的还算客气,若是个狠辣的,定然要当面指责他会假公济私,官官相护。 他面无表情道:“是不是,总要调查之后才清楚,寇推官若是有实证证明与周家有关,那本官这就回去请辞。” 寇推官却皮笑肉不笑上前一步,朱火也跟着紧张起来,准备情况不对立刻拉回自家官人。 “请辞?那就希望朱少卿说到做到。”说着,拿出一份卷宗递给朱长岁。 给了东西就走了,竟然不曾争吵? 还以为寇推官见到朱家人,定是要当面吐口水。 人一走,朱火松了一口气。朱长岁略微紧张的身板,也松弛下来。他打开卷宗,眉头微微一皱。 朱长岁着急离开,朱火不得不跟上去。就见朱长岁着急追上寇推官,质问他:“这上面的遗言是什么意思?” 原来卷宗上写着,蒲君死前藏了东西,狱卒清理牢房的时候发现的。蒲君似乎预料自己危险,于是留下遗书藏于牢房的石缝里。 缝隙里的布片写着,张博梁还藏有账册。 就这几个字,却足以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寇推官不咸不淡道:“字面上的意思,柳娘子盗取的账册是什么,下官不知,这张博梁藏的账册,下官也是不知。如今朱少卿来了,还望你早日查清原委,也好.....早日为陈姑洗清冤屈。毕竟朱少卿查案的本事,证据确凿的罪犯,都能让你救下不是?” 又拿朱长安的事暗讽他! 朱火想要理论,他家官人做了这件事,两头不讨好,到处不是人,这些人不去收拾朱长安,为难他家官人做什么。 朱长岁拦住他,寇推官冷哼一声离开。 朱火生气:“官人,就这么算了?” 朱长岁却笑起来。 “您笑什么?” “这遗书,只怕不是蒲君的。” “那能是谁?” 朱长岁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使劲捏了捏,道:“自然是给我下套之人。” 他的圈套如此明显,甚至不加掩饰,朱长岁内心越发阴沉,自己果然躲不掉。 朱火抓心挠肝,恨不得立刻知道官人怀疑的是谁。偏偏朱长岁很淡定,说要去张家。 张博梁的尸体总算被还回去,张家人发现尸体惨不忍睹,着急忙慌让人装棺敛葬。据说为了让惨死的张博梁不要成为厉鬼回来祸害家人,张夫人不得不花大价钱请来道士和尚做法事。 千挑万选一个黄道吉日下葬,朱长岁去张家的时候,张家人刚安葬了张博梁回来。 听见他登门拜访,张夫人麻衣都没脱。 “不知朱少卿来访,所谓何事?” 朱少卿谢过她的茶,询问起张博梁身前遗物来。 张夫人叹气:“不怕你笑话,那死鬼重要的东西从不放在家中,有钱都给外面的女人花用了。如今惨死,还要我掏嫁妆银子给他下葬。他留在家里的东西,只有一些破衣衫,没有值钱的物件。” 这是担心朱长岁来占便宜?朱火都听笑了,张氏为何这样想? 第七十五章 蛛丝马迹现真身,绝不放弃有私宅 朱长岁沉吟稍许,将蒲君的事告知于张夫人。 张夫人的眼神有所闪躲,朱长岁观察入微,心里顿时产生怀疑。 他也没有着急催问张氏,说要什么账册。而是不慌不忙告诉她:“你家官人因为此事丢命,如今蒲君也死了,偏他死前留下这句话,开封府衙门不是密不透风的地方。若是让背后凶手知道这件事,我想他们定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毕竟张博梁死后他的所有遗产,于情于理,都应该在张家人手中。 张夫人气急了,“这个王八羔子,活着的时候不让老娘好过,成日不着家,只累得老娘辛苦养大几个孩子,如今死了还给老娘留这样的烂摊子。” 张夫人不怕这些人趁着人死来占便宜,却害怕几个孩子遭遇无妄之灾。朱长岁淡定喝茶,任由张夫人坐在椅子上思量。 屋外的下人在收拾家中杂物,刚刚做过法事,地上甚至还残留着纸钱。 良久,张夫人咬牙道:“你说的什么账册,我当真没见过,但是有个人在那死鬼还在的时候,来家里说过账册的事。” “谁?” 张夫人回忆那天,张博梁难得回家一趟,张夫人不待见他,连身都懒得起,只在屋里躺着。 恰在此时,屋外来了一位客人,说要拜访张博梁。 张夫人原本也没有好奇,只是肚子饿了,起身去厨房,路过门口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我也不知那人是谁,只听那死鬼叫他白老弟,哦,对了,那人是个瞎子。” 张夫人的话让朱长岁顿了一下,朱火心里也生出疑惑来。他紧张看着自家官人,却见他家官人比他还着急。 又追问一句,“确定那人姓白,是个瞎子?” 张夫人十分肯定,“我匆匆见他一眼,当真是个俊俏的郎君,只可惜眼瞎了看不见,陪他一块来的,还有一个仆人,大约四五十岁年纪,我仿佛听见那姓白的男子叫他什么叔。” 过去那么久,确实不记得具体叫什么了。 朱长岁并没有立刻相信她的话,只是淡淡感激,言说若是想起其他线索,可以到大理寺去寻他。 想了想,还是让朱火把私宅的地址告知张夫人,让她去这个地址找人。 可张夫人早已打定主意赶紧搬家,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该死的王八羔子,真是死了也不让她安生,就不应该花那么多银子给他做法事,让他烂在义庄里,无人收敛,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出了张家,朱火就迫不及待询问:“官人,那姓白的可是有嫌疑,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朱长岁反问他:“你有证据吗?” 一句话将朱火问住,是,他能有什么证据,张夫人的话含糊不清,不过提起账册两个字而已。 若是拿此冲到白家去质问,姓白的回他一句,是庄子上的账册,他又能如何? 朱火觉得这事儿绝不会这样简单,这个姓白的必然有嫌疑。 但他同时又想不明白,一个瞎子在这其中又能起什么作用,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莫非,是为了报复他家官人? 朱火对当年白家没落的事十分好奇,朱长岁却没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 朱长岁骑着马儿走出去一段路,忽然又停下来,对朱火道:“你让人散消息出去,就说陈姑在牢狱之中关的久了,没人照料,身体不大好。” 朱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散播这样的消息,朱长岁还是不肯解释,朱火只能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办差。 另一头,何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发现姓蒲的有一处私宅,只是他才刚刚打探出消息,还来不及做什么,就发现有人在私宅周围鬼鬼祟祟盯着。 好巧不巧,其中有个人何东恰好认识,这是瓷器店一个跑腿的伙计。 何东觉得这事儿有猫腻,立刻跑去告诉胡军巡。 胡军巡再次惊叹于他的本事,“你是如何找到他的这处私宅的?又如何确定那就是蒲君的私宅?” 何东嗤笑一声,略带傲娇:“哥哥小瞧弟弟不是,弟弟虽不是斥候出身,可从前没钱的时候,也给人干过跑腿的伙计。跑腿的日子让弟弟我明白一个道理,上到勋贵人家,下到贩夫走卒,只要有点钱财,都深谙狡兔三窟的道理。” 何东在兵部这许久,虽然不招人待见,但是翻阅蒲君个人档案这一点,还是做得到的。 他发现蒲君的家人不在开封,名下也无私产。 可蒲君花销不小,天厩坊的人都知道,蒲君出手大方,请人吃饭都是几贯钱的席面,曾经还在百珍楼宴请旁人,出手就是上百贯钱。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开封没有私产? 何东旁敲侧击,询问蒲君最爱去何处,下衙后经常去哪些地方,从路边的小贩,到店铺的掌柜,一路找过去,还真就发现了蒲君的私宅。 胡军巡惊叹:“何老弟这份本事,不去大理寺可惜了。” 这持之以恒,不达目的不放弃的精神,难怪白墨存要选中他。有这样的人在,朱家想脱身都难。 何东暗自欢喜,继续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地方是找到了,可也不是他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胡军巡却不同,他的身份调查这件事,简直不要太简单。 胡军巡当即带了人去,只是却没有贸然闯进去。 他也注意到暗中盯着私宅的人,想了想,让手下的人按兵不动,一直等到深夜。 天黑之后,宅子里的灯亮了又很快熄灭,没一会儿,那些盯着宅子的人便翻墙而入。 屋子里没有传来声响,何东有些着急,“怎么还不进去?” 胡军巡让他等了等,吩咐手下的人前后包抄。他手下有个厉害的,轻松翻墙进去之后,三两下就将里面的锁给撬开。 胡军巡跟何东等人,也不用费心翻墙,大步走到宅子里去。 这里面静悄悄的,何东一个文人,都觉得安静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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