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这里,桑子渊心中已经对接下来的谋划有了新的思路。 方万雄是整件事最好的突破口,他官拜刑部尚书,是大理寺的顶头上司,与祁漠炎正好有过节。而他这个人私底下也正好爱好名利,只要投其所好,让他反水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只要从方万雄处能调出一些卷宗,掌握祁漠炎的罪证就能易如反掌。 而郭籍这个人,桑子渊打算同步调查。 方万雄如今年已花甲,但是雄风不减当年,益州城满江楼的头牌馨儿是他经常光顾的花魁。 他到满江楼其实无非也就是喝喝酒消遣消遣,也经常找馨儿吐露心扉,将自己这些时日遇到的憋屈不吐不快。馨儿在大把的银票和珠宝首饰的攻击下,也能够守口如瓶… 但,当她面对更为丰富的银票和珠宝首饰之时,却没忍住全招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方万雄有什么喜好,喜欢什么时候来,一般喜欢和哪些人结伴,经常聚在一起聊些什么话题,家里几口人,关系如何,甚至连他行房事时的特殊癖好都脱口而出。 桑子渊仅仅花了二百两银票,就轻松撬开了她的嘴,也从她口中再次确认,这个方万雄确实经常在朝堂上受祁漠炎的气没处发泄,就喜欢来这里找她倾诉,然后将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发泄在她的一方小天地里。 桑子渊红着脸听她讲完,总算是干咳着告辞离开。 身后,馨儿欣喜地摸着银票笑的合不拢嘴。暗自嘀咕着:“哎,真是遇到一千个有钱人,也比不上遇到一个出手大方阔绰的。” 当晚,桑子渊便带着一队人马夜探尚书府,把方万雄吓得差点丢掉了三魂七魄,惊恐万分之中,方万雄禁不住桑子渊的威逼利诱,正犹豫着要不要配合他之时,方万雄年仅十二岁的小儿子却从门外走进来,正好给了桑子渊一个威胁方万雄的筹码。 见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落入桑子渊之手,方万雄不再挣扎,当即答应乖乖地交出桑子渊想要的卷宗。 走出尚书府,桑子渊长呼了一口气。几日以来,他费劲心力筹谋布局,明里暗下在各个可能的官员中走访,拉拢一些忠义之臣。眼下,只需要架空一些祁漠炎维护派权臣的力量,就能釜底抽薪,断了祁漠炎的后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此刻正带着陈元和赵信的兵马赶赴覃州的祁漠炎怎么也没有想到,桑子渊竟然不动声色间,早已堵住了他力量的源泉,等他再归朝的那日,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作泡影。 而他也必将为他曾经所做的那些恶,付出应有的代价。 ----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柳湖雨 ======= 阿鸢离京几天之后,南齐使臣方才出发返回。任务完成的还算圆满,归途中的他也感觉异常轻松而愉快。 可是,这种愉快却注定难以持续,很快,天空乌云密布,鸦鸟成群聚集又散开,散开又聚集,让暴风雨前本就阴暗的天气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使臣团的马匹有些莫名的慌乱,马前蹄在飞沙走石中逆着原本的方向,时而向左,时而向右。 刚开始没人觉得不对劲,时间一久,连人群也开始惶恐。虽然雨前这些飞禽走兽或多或少会有些躁动。但也不至于像眼前这样,仿若末日一般陷入无边无际的恐慌当中。 使臣团意识到这仿佛是某种不好的征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映,便已有一阵箭雨袭来,惨叫声瞬间包裹了整个苍穹之下。 车厢当中的使臣见状,吓得浑身直哆嗦,蜷缩在角落里双臂抱着头,呜咽着不敢抬头。 不多时,箭雨停了,使臣团的人也在地上倒了一片,血流成河。箭如刺猬般插满了车厢周身,而那使臣因为蜷缩的位置正好躲过了插进来的箭,竟然幸运地留下了一条命。 大雨倾盆而下,很快将地面的血迹洗刷干净,浸入泥土中润了草芽。中箭而亡的南齐使臣团也再也没有了一丝人的气息,康庄大道上,霎时寂如地狱。 放箭者仍旧躲在暗处,观察半晌,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车厢不经意晃动了一小下,又陷入死一般的静。放箭者终于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时间过去了不知多少时刻,一直到了当天深夜,外面除了雨声风声,已经彻底没了动静。那南齐使臣才颤抖着身子,先试探性地掀开车帘一角,偷偷观望了一阵,确认了车厢外没有活人身影,这才惊慌地跳下马车,仓皇而逃。 急急忙忙中,他脚下踢到了一个已经僵硬的尸体,直挺挺地扑倒在地,正好落在一摊泥水里。他吓得六神无主,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正要接着逃跑,却鬼使神差般瞥了一眼那人身上的箭。 这箭……为何如此眼熟? 他的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大半,突然驻足俯下身,目光朝着那箭身刻着的一个字望过去。 字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而使臣眼中的震惊也越来越甚。 “傅珹歌?!” * 覃州柳湖,是西蜀最大的一个湖泊,位置毗邻南齐,在边境之上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秋日,北来的雁群一点缀,更为柳湖添了不少活力。 夕阳渐落,柳湖一线水天相接,一片橙红倒映水面,更显出一股悲壮的美。 柳湖亭就在柳湖岸边,被今日绝美风光包围着。傅珹歌坐在亭中的石凳上,一遍喝茶一遍盯着面前的鱼竿。旁边的石阶下,停着一艘乌篷船。 诗里写不出具体相约的期限,为了不错过和阿鸢的相约,即便他根本没有把握,他也雷打不动地每日都到这里等着。 夕阳无限好,却日日重复,在傅珹歌眼里成为一日日的牵绊。今昔又是黄昏,使臣也已经前往益州多日,傅珹歌心底也渐渐生出了些寒意和慌乱。 难道,真的要等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吗? 残阳落下,湖面也开始暗黑朦胧,有些许薄雾腾升而起,把柳湖罩得更加不像人间光景。 今日,她也一定不会再来了吧。 傅珹歌起身,望着远处已经逐渐看不清的湖平面,心也好似被薄雾笼罩了一般,连他自己都不知身在何处,又该去往何方。 突然,一个洁白如雪的身影,像一道刺眼的光,在他的身侧一闪而至,突然行至他前方,举起那鱼竿慌忙收着鱼线。 与此同时,随着鱼线被逐渐收短,水面涟漪微漾,“噼啪”两声拍打水面之后,一条鲫鱼被拉上岸。 傅珹歌看呆了,他见她一边收线,一边笑的灿若芙蓉,心间的忍不住悸动不已,行动却又往往迟了那么半拍。 “钓鱼之人怎可分心?”阿鸢收起鱼,往他旁边的鱼篓扔去,笑着道:“鱼上钩了都没有看到?!” 她的笑,就像是一朵红梅在墨黑的山水画上逐渐漾开,忽然让整个黑夜都有了颜色。 傅珹歌愣怔着,沉默着,眼眶唰地便红了。 她还是来了! 她终于来了! 这么些时日的分别,想念,期盼,等候,在这一刻,仿若化作一缕春风,将他心间的寒凉一寸一寸暖化。 阿鸢细柔如蚕丝般的目光在这昏暗的光线中和他久违的思念缠绕在一起,他再也难以抑制自己,一把躲过她手里的鱼竿,不顾一切狠命扔向柳湖中,牵过她柔弱无骨的嫩手,轻柔一转身,脚步却坚决快速地下了石阶,踏上船板,上了那乌篷船。 解开栓船的绳子,脚用力一蹬,那乌篷船便很自觉地远离岸边,朝着柳湖中心缓缓前行。 乌篷船遮了帘子,在这漆黑的夜中只能隐隐看到两个交织的身影。 船才行了小段,船里两个对视的目光,眸中火光四射,两个久别的灵魂,如久旱的田野,急需一场甘霖的拯救和滋润。 什么狗屁的克己复礼? 这一刻的傅珹歌已经不想再考虑任何,只狠命将她揉入自己怀中,炽烈的吻如狂暴之雨侵入柔润的泥土,霸道又温柔地攻入那丝丝缝隙中,和最深处的细软柔柔得贴合、缠绕。 帘上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从最初的厚,慢慢变薄,如同晚春蜕了壳的蚕那般,脱去了沉重的束缚,只剩下最原始的形和色。 此刻偌大的柳湖顷刻间变成了一间春日花房,那薄雾就是花房中的帘帐,而乌篷船俨然成了这一夜情深意切的归宿。 静夜中暴雨如注,潮水翻腾,湖水拍打在岸边石缝中,时而进,时而出,激起一曲交响。这交响与缠绵旖旎的风声交叠着怒号,时而狂放,时而娇柔,将这一浪又一浪的波涛推向更远更深处,最后撞到那湖底开了的贝壳体内,撞向那晶莹的一粒珍珠。 疾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刺,那原本就左摇右晃的乌篷船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哗啦”一声终于倾覆,翻倒在湖面上。 湖面终于风平浪静,仿佛刚刚那一刻的激烈只是一场梦。 水中,阿鸢洁白的身影用力划动着,一阵胡乱抓扯。口中的氧气快要耗尽时,她终于抓住了一股温暖,接着他被一团更大的温暖包裹住,费劲最后的力气才游出了水面。 …… 又是静悄悄的一夜。 直到天边鱼肚白升起,黎明这才替代了黑暗,柳湖上又是群雁飞翔,不少大雁还落在乌篷船上,“呱呱”一阵乱叫,不知是在嘲笑什么。 傅珹歌在柔弱的光线中缓缓睁开眼,而阿鸢纯洁无瑕的脸此刻就在他的咫尺之间。她枕着他的手臂,此刻睡得正酣。 回忆起昨夜的缠绵旖旎,傅珹歌心中一暖,把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她终于属于他了! 阿鸢被丝丝凉意惊醒,睁开眼时正对上他的眼,想起一夜热烈,她更是羞涩难当,赶紧把头往前埋进了傅珹歌的怀中。 傅珹歌不怀好意地一笑:“阿鸢,我好不容易熄灭了火,你是想给我重新点燃么?” 阿鸢闻言更羞,“你…你冲动了些。” 傅珹歌从狭小的船身中一翻而起,捧起她的脸颊又是炽烈一吻,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进一步的动作,柔声在她眼前轻柔道:“即便是冲动,也是因为你。你让我冲动,让我疯狂。你让我无法自拔…阿鸢,我爱你!” 阿鸢没有说话,却主动环起过他的脖子,主动将自己的唇送到他面前,任由他有一次攫取。直到两人都心满意足了,她才依偎在他怀中,声音略带娇嗔:“我又怎么让你冲动怎么让你疯狂了?” 傅珹歌抱紧了怀里的她:“你知道吗?每一次吻你,我都会克制一次自己的冲动,这么来来回回这么多次,我怎么能不疯狂?过去你心里藏着别人,如今你又要嫁给萧北南。你让我如何不疯狂?你就像树根一样深深扎进我心里,却又总是让我若即若离,让我患得患失。阿鸢,你让我如何不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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