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的他面虽朝地,背对着祁漠炎,却对他的脚步动作尽在掌握。 待他举着短刀一步步逼近前方之时,他也终于找准时机,用力将手掌往地面一撑,躲过祁漠炎刺过来的刀,让他扑了个空。 祁漠炎没想过他会反抗,他满心以为他现在带着脚镣,手脚都被束缚,即便是出手也不可能使得出力气。 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原本锁在他脚上的脚镣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的干草堆里。 “方万雄!!!”祁漠炎愤怒呼喊着刑部尚书,“怎么回事?!” 方万雄立在门口看着他,却并没有回应他的怒吼,直截了当地锁了铁牢大门,让祁漠炎和傅珹歌两人直面彼此。 祁漠炎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直接傻了眼。 “方万雄?!”他再度喊他,却见方万雄二话不说往后退了一退,让出一条道,而接着走上前来的人,却让他面目一惊,从头到尾,寒凉如霜。 ----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别离 ======= 桑子渊为何会出现在刑部大牢,想来此事应该不言而喻。看方万雄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他也猜到了今日这场景,多少阿鸢是知情的。 傅珹歌回头瞥了眼已经被锁牢的牢房大门,转了转手腕看着正从地上冷笑着站起来的祁漠炎:“你不是对我从来不服么?今日给你这个机会,咱们一对一单挑,对彼此不必留情。若我赢了,点到为止,若你赢了,我的命就是你的!” “哈哈哈…”祁漠炎暗自笑了一阵,“傅珹歌,你究竟用了什么魔力?为什么她们,他们…”他指着牢房门外的几人:“都围着你转?” 傅珹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伸出了拳头对准他:“打赢了再问!” 于是,两人赤手空拳相搏,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祁漠炎几番起身,又数度被打倒。战场相逢排兵布阵,他是傅珹歌手下败将,如今单打独斗,他更加不是傅珹歌的对手。 不多时,他就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挣扎和反抗,只能闭着眼等着傅珹歌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然而,等了良久,傅珹歌却始终没有上前,反倒是被方万雄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管不得自己身上的痛苦,翻起身来跑到牢房门口,紧贴着铁栅栏问:“为什么不杀了我?” 傅珹歌回头看着他道:“我说了,我赢了点到为止。我不会杀你!” 祁漠炎苦笑:“你在怜悯我?” “不!”傅珹歌目光冷冽道:“我只是跟阿鸢商量了一下,要打你一顿替桑榆镇百姓,替西蜀王,替我们南齐的使臣出口气。至于审判你,是西蜀刑部的事。” 说到刑部,祁漠炎的目光又转向了方万雄:“你又是为何?” 方万雄摇了摇头:“漠炎啊,你就是自始至终太目中无人,野心勃勃。我也是迫不得已想要替替天行道罢了。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不要怪我。” 听到此处,祁漠炎终于忍不住,唇角不断流血,还哈哈狂笑不止。进来之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等待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好!很好!好得很!”祁漠炎连叹了三声,声音忽而就有些大:“阿鸢呢?我要见阿鸢,阿鸢在哪里?” 话音刚落,桑子渊便“啧啧”叹着往前。看着如今祁漠炎这副伤痕累累,还死活硬撑着的模样,他真感到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祁漠炎,你作恶多端,打着爱的名义,却屡屡做着伤害阿鸢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资格想要见阿鸢?待着吧你!” 说罢,他没有理会被关进牢中的祁漠炎,转身拉了傅珹歌便走。方万雄白了眼祁漠炎,心中升起一阵快·感,继而也笑着走出了大牢。 祁漠炎跌坐在地。 这一刻,他心中的雪岭再次崩塌,寒意如滚滚雪浪,一波一波涌下山头,冲击着他的内心。 “阿鸢,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红肿的狐狸眼忽而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祁漠炎呆滞的目光一直平视着前方,昏暗潮湿的地牢前方,若隐若现仿佛出现了阿鸢的脸。 那张还是温婉笑着面对他的脸。 闪过他们儿时的模样,那时的单纯,天真,那时的纯粹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慢慢变了! 或许是祁漠炎接受不了西蜀王同意阿鸢前往南齐和亲,数度劝说未果,在狂乱烦躁之下毅然选择起兵逼宫之时…… 或许是在他篡权后追至悬崖边,亲自看到阿鸢被自己逼迫至跳崖之时…… 或许是在他好不容易得知她的生讯,到了桑榆镇见到她,她的心却早已属于另外一个人之时…… 祁漠炎悔恨自己,如若当初自己没有行将踏错,没有走出那一步,那他们也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出了刑部大牢,桑子渊先是好生称赞了方万雄一番,打发了他先行离开。又带着傅珹歌前往浴池洗漱了一番,洗去污秽尘埃,他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 桑子渊带着他来到紫菱宫门口,转身细声叮嘱他:“阿珹,答应我,无论你以后做什么决定,记得一定不要辜负阿鸢对你的心意。” 傅珹歌认真地看着桑子渊,点点头道:“即便你不提醒我,我依旧会这么做。谢谢你,桑子渊。” 桑子渊听罢,这才欣然扬了扬下巴:“去吧!阿鸢在等着你!” 月白色的袖袍往后一甩,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吱呀”一声合上。桑子渊摇着头暗自苦笑了一阵,便转身毅然离开。 紫菱宫一向是阿鸢的寝宫,即便是入夜,也有不少宫女内侍伺候。可是今日,左右早已被摒退,傅珹歌一步步踏入寝殿内,远远便看到阿鸢坐在梳妆台前梳理自己的长发。 她穿着一身轻装,白衣素裙,白皙的脸上略施脂粉,显得淡雅明净。模糊的铜镜里,映着她此时微微有些泛红的脸,看的傅珹歌呆呆地定住了脚步,在她身后一丈距离内。 阿鸢没有回头,从铜镜里看了看他的脸,轻声问他:“都办好了?” “嗯!”傅珹歌点头道:“我没有下狠手,只是教训了一下他。之后要如何处置,阿鸢你自己决定便是。” “我……”阿鸢嗫嚅着:“我也不知!虽然当时下这个决定我很坚决,可如今,却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罢了……” 顿了顿,又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犯的还是谋逆和屠镇的滔天罪行。即便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我……我也没办法饶恕他!” 她的声音浅浅绵绵,傅珹歌听得出来她语音中的难过。他沉默了半晌,步履缓缓地走到她身后,将手搭在她的双肩,从铜镜中与她目光对视。 阿鸢回转手腕,覆上了他的手,两人便这样默默无言半天,直到傅珹歌再度开口对她温声道:“阿鸢,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你无须为他烦忧。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阿鸢闻声回眸望着他,昂起的下巴将胸前的锁骨拉出一条绝妙的弧线,让此刻俯身看着他的傅珹歌忍不住内心又是一阵莫名躁动。 “阿珹!”她握着他的手:“你想清楚了么?果真要这么做么?如果你这番回去,有任何变数你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 傅珹歌盯着她的星眸,那双发着亮光的眼睛,就如同夜明珠一样璀璨,此刻映在他的双瞳里,就像是火折子一般,很轻易就点燃了心中那把火。 紫菱宫静谧暧昧,这夜色又像陈酿的美酒散发着醇香,直直勾着他的魂魄。 他道了句“无碍”,头一低唇便将她的樱桃含住。他自由地吮吸、攫取,他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清香和甘甜。 阿鸢动情地嘤咛声,好似一种神奇的药水,催动着傅珹歌不断深陷在她的温柔乡,他肆意忘情地轻抚她,拥她紧贴己身,他想用自己的温度暖化她此刻发凉的身与心。 有了柳湖上的初尝,如今的他们都更加的熟稔和享受。阿鸢微闭着双眼,被他从凳子上拉起,两对碎小的脚步慢慢挪向那张柔软的床。 屋外一片宁静,芭蕉时不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音,正好掩盖了那一声声起伏的潮涨涛歌、风啸鹿鸣。 傅珹歌醉倒在阿鸢的温柔里缠绵悱恻难以自拔。他吻着她,拥着她,让两人尽可能交融在一起,难舍难分。 这一夜美好而漫长,星光渐暗,云雾遮月,风声倏而停下。被衿中,她枕着他的手臂问:“接下来我要如何助你?” 傅珹歌声息稍喘,睁眼看了看她,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送我回去,交换朱项阳,拒绝和亲!” 阿鸢凝眉:“可是,如此一来交战不可避免。” “是!”傅珹歌笃定道:“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我定不会让这场战乱持续太久。你务必让桑子渊上前线,我会随时跟他沟通战术。” “你的意思是?” “没错!若我不答应萧北南,我就没办法救出我的父母。但是答应他,我又担心伤害两国百姓。可若是桑子渊在前线,他会懂我的策略部署,我们相互配合,应该可以瞒过萧北南的视线。如此一来,我会让西蜀轻松赢下南齐!” 阿鸢想了想,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担忧。“可万一没有成功,那你……” 傅珹歌一口吻住她的唇,成功地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他不是没有想过后果,但既然他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他早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更无畏接下来要面对的血雨腥风。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他轻轻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一吻,深情地看着她问道:“阿鸢,若是事成,你可愿嫁我为妻?” 阿鸢想也没想,就着这个动作和方向往他怀里一钻,娇羞地点了点头。 傅珹歌兴奋地问:“那……阿鸢喜欢什么样的聘礼?” “你!”阿鸢声音细柔如丝,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的目光,纤手轻抚着他的下颌,道:“我只要你平安归来,到我身边!” 而后,两人不再多说一句话,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让他们不舍得浪费,尽情享受着彼此,拥有着彼此。 * 祁漠炎的伏法,也宣告了他在西蜀短暂实际控制的终结,同时也是阿鸢真正掌权的开端。 为了这一日,她和桑子渊计划了很久,筹谋了很远,拿到祁漠炎维护派的名单便是第一步。 祁漠炎落马之后,桑子渊一不做二不休,联合方万雄、左明知等人,在那些食荒凉,做高官,还在梦想着更多荣华的维护派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以快刀斩乱麻的速度将那些毒瘤一一铲除。 至此,西蜀朝堂总算是归于风清云朗。 然而,不破不立。大肆清朗行动之后,必然意味着大多数职位的空缺。那些悬在半空中的糖衣炮弹即便是缥缈,也足以像毒药般腐蚀剩余官僚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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