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鸢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桑槿终于憋不住了,目光乱瞟着对桑子渊道:“他回洞府住几天,过几日回来!嗯,就是这样。” 她也不知道这个理由是否足以说服桑子渊,紧张地私下直搓手。 不料桑子渊听完,却忽而爽朗一笑,调侃道:“这阿珹怎么像个小媳妇,还兴回娘家呢?!” 这要是换了过往,阿鸢和桑槿听完一定会加以附和,再不济也不会像如今一般,沉闷着脸。 桑子渊瞬间明白了,两人定是产生了隔阂。 他当即没再继续问下去,这才拾起今日前来的目的,对阿鸢道:“忘了告诉你们,桑小田的案子结了。” “这么快么?”阿鸢果然忘记了刚刚的黯然,连忙问:“关键人证物证都没问题?” 桑子渊骄傲道:“那还用说吗?桑小田的智商,说起来还不如桑雪纯呢。胆子又小,稍微对她一恐吓,她便全招了。” 桑槿很高兴,上前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果然不愧是你啊,子渊,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连破两起案子。” 阿鸢也心满意足地点头。 不过,她们俩倒是开心了,桑子渊却又变得落寞起来。 桑槿不解问他缘由,他这才告诉两人,来桑榆县原本只是为破县令之案,如今到了该回桑州的时候。 他面上还残有微笑,但心间其实已经冷若寒冬。 他不舍,但他说不出口。 桑槿的神情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三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织锦赛圆满的欢乐,离别的愁绪,一时间天差地别,落差横生,让她们短暂时间经历喜悲。 很长时间后,阿鸢开口问:“以后还会回桑榆镇么?” 桑子渊想了想,“新任县令很快便会上任,我公事上应当是很少有机会会回来……” 话音到此,其余两人脸色都沉了下去。桑子渊却忽而又扬眉一笑道:“不过,若是为了看望朋友,我倒是乐此不疲!” “嗐!”桑槿长呼一口气,抱怨道:“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三人便各自笑了片刻。 回县衙前,阿鸢送桑子渊到门口,目送着桑子渊朝马车而去。她憋了良久,终是没忍住叫住了他。 桑子渊驻足,见阿鸢朝他走来,赶紧迎了上去。 “阿芊,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阿鸢又沉默些许时候,支吾着开口问:“外头最近战事如何?” 饶是没有料到阿鸢会问此问题,桑子渊一时有些愣神。 沉默半晌后,这才开口回道:“原来阿芊还会关心西蜀国事?听说祁丞相杀光叛军后一直把持朝政,对南齐发兵,也是他一手操纵。至于目前,战事上还是一直比较吃紧。西蜀国力和南齐本就不能匹敌,加上其余几国暗里也想合纵,所以西蜀并讨不到好处。” 阿鸢一听,拳头紧紧握起。而面容上,她又极力掩盖自己的不安,继续笑道:“那,若是有何消息,麻烦子渊及时书信告知一下。” “这个当然没问题!”桑子渊爽快答应,之后便上了马车。 桑子渊离开后,桑槿才慢慢从后面走出,脸上潸然泪成两行。 阿鸢问:“平日里送子渊离开你不都很积极么,今日为何反而躲了起来?” 桑槿眼眶又是一红,望着已经消失在远处的马车声音,喃喃道:“以前只是送他离开桑坪村,今日却要送他离开桑榆县。阿鸢,为何我跟你一样,如此难过?” 说到此处,两人又互相揽过对方,将头靠在了一起。 车辙深深浅浅往远方延伸,天边云卷云舒被风吹聚吹散。 天暮鸟归巢,黄昏人还家。可是如今的阿鸢,却远在千里之外,遥望着京城方向的烟云。 自己流落到桑榆镇,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日子了,若不是桑子渊,她都分不清楚外面年华几何,变化几何。 可如今知道了,却不知为何更为神伤。 祁漠炎,他还在坚守么?坚守少年时的那个承诺,坚守着她曾经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和人生也要守护的这片江山? 天忽而下起骤雨,桑槿脸上被雨水打湿,连忙从阿鸢怀里起身,拉起她的手赶忙往屋里跑。 “先别管那么多了,日子过好要紧!” ----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遇水患 == 不知不觉过了好些天,傅珹歌一直未曾归来。 阿鸢每日都会有那么几次,闲踱至柴扉门口望着清沅江方向,脚步在院墙内外踏进踏出。 乌云笼在桑榆之顶,暗沉而压抑。夏雨连日连夜,未曾间断。 桑槿养的蚕已经半大,开始出现透明状,对桑叶的需求也逐渐变多起来。加之积累了一月有余的反常春雨,桑田里的积水已经到了无法下脚的地步。 桑槿每日冒着骤雨出门,却好几次空手而归。蚕虫眼看又要饿死一批,她愁的整宿整宿没办法入眠。 可怕的是,整个桑榆县皆是这种状态。如果任由雨水继续积压,不仅养蚕成问题,就连桑榆镇的百姓都要跟着遭殃。 眼看着清沅江水一日日漫过过往的临界线,朝着桑榆镇倾轧而来,整个桑榆镇都陷入了恐慌中。 新任县令刚刚走马,就要面临着比以往更加残酷的天灾。 土坯里,阿鸢望着不复往日生机的蚕虫,毅然道:“桑槿,跟我去趟桑田!” 白日雨虽未停,但相比夜晚小了不少。两人脚踏着泥泞,裙摆染了污渍,却顾而不及。 来到桑田之时,已有不少撑着油布伞、穿着蓑衣的村民屹立于田边,望着桑田啧啧摇头叹息。 “如此以往,怎能了得?” “是啊!桑树若救不了,蚕虫也必不能活啊。那今年何以来的蚕丝织锦?” 见阿鸢两人走来,有熟识的阿叔阿婶开始从人群里走到她们面前,蹙眉焦灼地问她们:“羽芊姑娘,桑槿姑娘,这雨连绵已足足两月有余,现在看来一两天也难以停歇。大伙儿的桑田都被淹没了,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们可有何应对之策?” 桑槿木然看了看连成一片,同命相连的桑田,没奈何地摇了摇头。 阿鸢则抬头看了眼头顶,乌云已有短暂的退散之势。加之雨已见小,不少村民手里的伞也都收了起来。 桑田中,积水漫灌,较矮的桑树看着看着就要被完全淹没入水。 近处是田,旁边是山,唯有一个方向是朝着清沅江支流的桑南河。 阿鸢妙想突发,计上心来。她走近村长,问:“村长可愿相信阿芊?” 村长不知所以,回眸四下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不敢说愿,自己心间却不容说不愿。 “你有何想法,不妨先说出来大伙儿听听。若是可行,咱们自然是对羽芊姑娘感激不尽,即便不可行,也没关系。” 阿鸢又回头看了看桑田,心底沉思俄顷,道:“我刚刚细细看了看,桑田里之所以积水,是因为桑榆县本就西高东西,两边高于正中,而咱们的桑田也是处在中心低洼处。如此以来,一旦积水便很难四处流出,越是处在中央的桑树,越是容易被水湮没。若是我们能将地势整体抬高一些,这个问题应该能迎刃而解!” “抬高?”立马便有人质疑道:“你说的倒是容易!抬高可需要不少泥土,咱们从何得来?难不成,要从山里挖?” 阿鸢道:“不必!这桑田里不就有泥土?” 村民们一听,都摇着头表示不解。村长也皱着眉道:“羽芊姑娘,你能提出自己的建议,我们感激不尽。只不过,这水患不是儿戏,咱们应当正经待之。” 一旁的桑槿虽然没有听懂阿鸢说的这个方法究竟是什么,但她好歹是听懂了这个村长话里对阿鸢轻蔑。 她勃然变色道:“村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谁儿戏呢?你们要是正经,倒是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啊!” 这话一出,如同学堂里不愿被先生点名那般,很多人都默默转过脸,或是低下了头。就连村长本人也面露尴尬之色。 他轻咳两声,示意阿鸢继续往下说。 阿鸢便道:“村长先生,倒不是阿芊在说玩笑话。你们不妨看看,这偌大的桑田一马平川,周围却高耸着,难道不像是咱们家里用于盛水的木盆么?”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田里,交互着小声议论,没有反对之声。 阿鸢又道:“木盆能盛水,因其盆周高而盆中低,就像咱们的桑田。我们将桑树种在盆中,无疑就是种在了水里。但若,我们将桑树种在盆周呢?” 议论声浪渐高。 大家都觉得这话有若让人钻火得冰,说白了有些痴人说梦。桑田之所以为田,是为之中央平坦,方便种植。而阿鸢的提议,无非就是想让大家将桑树种在四周的田坎上。 可是,放眼望去,田坎的面积能有几何?怎能承载整个桑榆县的桑树? 阿鸢嫣然一笑,回眸看着大伙儿,“我知道大家的疑惑。不就是田坎面积小,种不了太多桑树么?那是咱们先入为主了!你们看,这一方桑田,我们可以以丈为尺度,将其划分为若干个小田,田中亦可作田。” “我们将小田中心的泥土挖出,堆于梗之上,将桑树种于田埂处。如此一来,积水便可疏往田中凹陷处,而凸起处的桑树就不会被影响。” “主意倒是不错……”村长细细思量了一番道:“可惜这片桑田都已经种满了桑树,且桑树的树龄都不低,每一株树都凝结了我们桑榆县村民的心血。若按照你说的做,岂不是要让大家将原本的桑树全部挖起?” “就是!” 周围的村民一听开始附和起来。 “我们绝对不同意挖去桑树!这样损失太大了!” 桑槿算是听懂了阿鸢这个主意的意图,见村民们还未理解,她赶紧帮忙解释道:“大家先别急!你们先冷静想想,就算你们不按照阿芊的建议来做,照今年蜀中这个雨势下去,必定易成灾患。到时候,你们的桑树又能存活多少?” 阿鸢听了补充道:“没错!让大家挖田,也不是完全要抛弃所有的桑树。只需要将田中心空出足够的积水之地便可。大家想想,若是此举能让桑树存活更好,未必不能如现今这般有同等的桑叶。” 言及此,周围群众开始陷入沉思,沉思刹那又交头接耳开始讨论。 比起刚刚的强烈反对,此刻接受者变得更多。 半晌后,有人又问:“那中间都挖空没了泥土,土地岂不是很浪费?” “对啊,这么大片桑田只有田埂可以种树,中间能干嘛?总不能空着吧!” 桑槿闻言,脱口而出道:“养鱼啊!” 养鱼? 周围又是一片静默,大家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皆面面相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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