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奴,叔叔是不是忘记跟你说?奇人在民间。” 稚奴:“清河村有奇人?” 二郎点头:“你最爱的婶婶啊。” “可是婶婶不是大夫。” 二郎:“她傻人有傻福,在她身边呆久了都会得上天眷顾。” 喜儿忍不住翻白眼,没法糊弄孩子竟然扯她出来挡枪:“沈二郎,我听见了。” 稚奴循声看去,喜儿怒气腾腾从堂屋出来。稚奴慌忙拍叔叔的肩膀:“快走,婶婶打人了。” 二郎抱着他跑出去,钟子孟拎着鸡和鸭,沈伊人拎着果篮和菜篮从园子里出来。夫妻俩就算习惯了世家勋贵过来避暑,面对皇帝还是手足无措。 “二郎,这些东西你送屋里去?”沈伊人把篮子放二郎跟前。 二郎叹气:“我结义大哥,你怕什么。” 稚奴:“伯伯,伯母,我父亲母亲最最和善,跟叔叔婶婶一样善良。” 钟子孟不止一次听杜如晦和虞世南说当今圣上乃明君。魏徵贴脸训他,他都不往心里去,又怎会计较钟子孟的无心之举。可钟子孟就是紧张,打心里紧张。 二郎:“厨房在西边,他在东边,你不过去到天黑也见不着他。他睡了。” 沈伊人拎起篮子:“早说啊。” 钟子孟拎着鸡和鸭跟进去。 稚奴不明白:“他们怎么了?” 二郎笑:“以为进去就会遇到你父亲。” “父亲睡觉了。”稚奴看到喜儿,慌忙从二郎身上跳下来,“婶婶,叔叔说你傻人有傻福,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 少年的大嗓门传到屋里,皇帝又坐起来:“我怎么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稚奴来的路上时不时抹泪,皇后听到儿子的声音露出笑意:“稚奴真的很喜欢他们。” “你睡吧。我不数落稚奴了。”坐了半天车,皇帝自己都累,皇后定然很难受。 前几日皇后不敢睡,担心一觉睡过去。到了清河村,兴许杜如晦的痊愈给了她心理安慰,沈伊人还没把烫鸡毛的水烧开,皇后就睡着了。 皇帝轻轻喊一声她的乳名,皇后一动没动,皇帝心里松快许多,能睡就能吃,能吃能睡离痊愈就不远了。 沈伊人把两个鸡腿剁下来放喜儿煮汤的锅里,用炭火慢炖。沈伊人又叫钟子孟再烧一个锅煮老鸭汤,剩下的ⓨⓗ鸡肉切成小块炖菜。 马车行得慢,帝后到时清河村村民都用过午饭了。沈伊人杀鸡时酉时左右,饭菜做好正好用晚饭。 喜儿端着一大碗汤和肉去东屋,稚奴跟在她身后抱着两副碗筷和汤勺。稚奴以前看到鸡腿就想上手,这次眼巴巴求母亲把四个鸡腿全吃了。 皇后喝一碗汤,逼自己吃半个鸡腿就吃不下去。皇帝叫稚奴吃。稚奴摇摇头,依然眼巴巴盯着皇后。皇后被他看得难受,喜儿见状夹一个给稚奴:“你吃。锅里还有。”接着就请皇帝吃鸡喝汤,“锅里还有一只老鸭。” 皇后叫皇帝出去用饭。皇帝微微摇头:“我不饿。” 喜儿:“那我和稚奴先出去?” 皇帝点点头,喜儿端着碗牵着稚奴出去,到门外把鸡腿给他:“快吃吧。吃饱了照顾妹妹,别叫你母亲担心。” 稚奴啃着鸡腿,眼泪啪嗒啪嗒掉。喜儿看着难受,叫二郎出来领稚奴去堂屋,低声对二郎说一句:“他没什么胃口,我送点水过去。” 二郎:“厨房里还有吗?” “姐姐做饭前烧了两壶水。” 二郎给稚奴擦擦眼泪,叫喜儿快去快回,饭菜要凉了。 喜儿到厨房把其中一壶水倒缸里,把藏在荷包里的玉佩拿出来往壶里注入半壶水,又加半壶热水才送过去。 钟子孟等喜儿回来就问要不要再给东屋送点饭。二郎说:“不必。他没心思用饭。再说了,两个鸡腿吃完也差不多了。他也该减减肥了。” 沉闷的气氛陡然变得轻松,稚奴不禁破涕为笑:“叔叔,父亲听见又要骂你。” “平时也没少骂我。” 陈冬日不由得看向二郎,二郎正好坐他对面:“稚奴的父亲是我结义大哥。” 这么一说就全通了,难怪稚奴兄弟几个把他当亲叔叔。 有为见姐夫这么好哄,心说舅母眼光不错,要是换成那个人当他姐夫,可能早在杜如晦第一次来他们家就猜到他乃“杜相”。那人兄弟很多,指不定搞出多少事。姐姐可能还得离。 小薇怕相公多嘴,转移话题:“稚奴的妹妹真乖,吃过就睡,一直没闹。” 沈伊人顺嘴说:“就是太虚了。两三个月了吧?看起来刚满月。” 蓼蓝:“妹妹小小的可爱。” 喜儿:“你妹妹可爱,还是今天来的小妹妹可爱?” “新妹妹可爱。新妹妹漂亮。”蓼蓝嫌弃,“我妹妹好丑,不像我妹妹。”扭头问稚奴,“稚奴哥哥,可以换换吗?” 稚奴瞪她:“不给换!嫌丑叫小薇姐姐生个好看的。” “要是还丑怎么办啊?”蓼蓝愁啊。 小薇饱了,她女儿气的。陈冬日一见她要动手,顿时顾不上关心别的,给她夹一块肉,劝她多吃点。 蓼蓝意识到危险,顿时不敢言语。 饭毕,二郎端一盆热水,又把痰盂送进去:“你来还是叫喜儿过来?” 皇帝没伺候过妻子,可一想到太医很怕被他砍头的样子,就不舍得假手于人:“我来吧。” “等等。”二郎送进来两把板凳,又拎进来半桶热水,临走还把房门带上。 皇帝叫住二郎,问他小女儿有没有哭闹。 二郎打开一条门缝:“兕子很乖,饭前吃饱睡到现在还没醒。蓼蓝跟我姐睡,小薇领俩孩子,我外甥女婿去有为那边,夜里真有什么事也不需要你起来。” “稚奴呢?”皇帝爱屋及乌,很疼皇后生的幺儿。 二郎:“跟有为睡。” 皇帝放心下来,抬抬手让他关门。二郎关上门,皇帝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想喊他,皇后叫住他:“明日再说吧。” 皇帝看她:“猜到我要说什么?” 皇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皇帝不舍得惹她说话,背过身打湿浴巾,把皇后伺候的清清爽爽舒舒服服就忙不迭给她盖上薄被。皇后微微叹了口气,等他沐浴时偷偷把薄被掀开。 皇后的情况显然比杜如晦严重,杜如晦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是累的。他安心静养,喜儿偶尔给他一杯稀释过的玉佛水他也能痊愈,否则不可能撑大半年,又从长安到清河村。皇后春天得女,还没到三伏天就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满打满算才俩月。 喜儿担心人悄无声息地过去,临睡前又给她换一壶热水,原本壶里的半壶水也没浪费,倒猪食槽里喂猪。 皇帝原本很不满意二郎在乡间娶妻,今日见喜儿进退有度很细心,就劝她早点歇息,皇后身边有他,她无需担心。 喜儿想转身出去,看到皇后身边的被子:“夜里寒凉,得盖上。” 帝后二人听稚奴提过,他在他叔家三伏天盖被子。所以看到被子,皇帝才没趁机数落二郎。 牲畜都睡了,万籁俱寂,皇帝就觉着身上凉飕飕的:“难怪克明这次也想跟过来。确实是避暑圣地。” 皇后乏得不想说话,眨了眨眼睛表示她认同皇帝的说辞。皇帝见状,像是宽慰妻子似的笑笑,给她盖好就吹灯。 几丈外,二郎房中:“喜儿,他怀疑我有宝物,你怎么看?” “又不是我傻人有傻福啦?” 二郎枕着双臂又问:“你是不是有过什么奇遇?” “我有奇遇还嫁给你?”喜儿白了他一眼。 二郎噎住,觉着此言有理:“睡觉。他因为中年丧父又要丧妻,神志不清,我哪能跟他一样。” 喜儿把荷包藏在里侧竹席底下。 - 太医跟皇后说过,水可以稀释血液,皇后自己挣扎着起来倒水。皇帝听到动静翻身坐起来,一个箭步把她按回去,借着月光给她倒半杯水。 皇后看到皇帝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眶发热,心想就是今夜去了此生也值了。 “别再动了。有事喊我。我来做什么的?”皇帝抱怨。 皇后轻轻应一声:“这里的水甜。” “克明说过,这边的井水清冽甘甜,跟秦岭山泉水似的。如果只是在这里躲个清静,他们几个不可能回去之后还对这里念念不忘。”皇帝也给自己倒一杯,“睡吧。我不困,再坐一会。” 天下初定,皇帝很忙,亥时前没睡过,这一点皇后清楚也没再劝。 随着皇帝眼皮酸涩,忍不住躺下,皇帝朝自己身上掐一下,打起精神轻轻移到皇后身边,探探她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皇帝才敢睡觉。 翌日清晨,皇帝出来,喜儿进去拿水壶。厨房人多,喜儿就没把水倒了,只是往里加半瓢钟子孟烧开的热水。钟子孟叫喜儿把昨晚的水倒了。喜儿摇头:“不凉不烫刚刚好。这么热的天全是滚开的水得到饭后才能喝。” 钟子孟由着她把壶送过去。而喜儿看到皇后睡了一夜没有一丝好转,出了门才敢叹气。 皇帝打算去堂屋看看小女儿,听到喜儿的声音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喜儿发愁的样子反而叫皇帝确信钟家没有灵宝,或许真是她傻人有傻福。 沈伊人拿出小米红枣和大米:“喜儿,早饭怎么做?” “小米红枣粥吧。”喜儿想一下,“我再去抓只公鸡,饭后收拾收拾炖了,只喝粥喝汤好得慢。她跟克明不一样,克明药喝多了伤了胃,只能喝汤汤水水。她心肝脾胃应该都好好的。” 沈伊人一边淘小米一边说:“失血太多。好好的人也经不起断断续续两个月。何况她去年差点小产,今年又生个孩子。” 钟子孟:“喜儿,去年给小薇准备的桃胶还有吗?从那几棵大桃树上弄下来的。” 小薇抱着她小女儿过来:“我没怎么用。” 喜儿叫陈冬日去后面拿桃胶,接着对大姑姐说:“晚上再做吧。” 沈伊人也是这样打算的,低声说:“你过去陪陪她?不说话也行,屋里有人气。” 喜儿到外面,看到从西边出来的小金毛:“金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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