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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怕那嬷嬷吗，那嬷嬷很凶很厉害？” 小箫第一次看到如娜像只小松鼠似的躲在人后，想起她以前狠揣徐三爷那一脚，简直判若两人。 “嬷嬷不凶，就是不让我吃东西。” 如娜垂头丧气的盯着自己的荷包，都吃完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饿，不知道能不能吃顿饱的。 “别听她瞎说，嬷嬷从来没饿着她，还不是怕她吃撑了，把自己吃坏了。” 初一满脸无奈的替嬷嬷正名，如娜小时候在山里迷了路，一个人喝露水摘野果，十天后才被寨子里的人找到，那时候饿得眼睛都绿了，看见包着糍粑的竹叶就啃，直到现在嘴里都不能停东西。 顾璨上了岸，环顾四周，潺潺水声不绝于耳，河边吊脚楼林立，青石板嵌成的路面，溪涧的石拱桥，四周逶迤的群山静静矗立，还有那远处犹如一把利剑刺入天际的云梦洞。 天色渐渐阴暗，众人赶紧跟上前方的人，走在青石板上，穿越大街小巷的店铺和临水小桥，一片巨大的吊脚楼群出现在众人眼前，它的侧面就是悬崖峭壁，前面溪水长流，瀑布倾泻而下，气势磅礴。 徐瑾正在前方和一年轻苗族男子交谈着，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漫天的红霞都比不上那笑颜。 “那是谁？”顾璨心里微微发酸，偏又装着没事人似的问初一。 “那是古泓大少爷，黑苗寨主的儿子，小姐也要叫一声哥哥的。” 顾璨正想问徐瑾为什么要叫他哥哥时，徐瑾和那苗人看了过来，朝他们招了招手。 待走到跟前，才发现那古泓生的眉清目秀，相貌堂堂，举止文雅，亲切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 “这就是阿妹带来的朋友，阿娘他们一定很开心。” “走吧，阿妹好久没回来了，大家都想的紧呢！” 徐瑾看着这和梦中一样的景色，舒心的深吸了口气，回来真好。 “阿姐——” 一声长长的奶音，从对面传来，伴随着一个胖胖的小身影快速的冲到众人跟前，然后往徐瑾身上重重一扑。 徐瑾弯下腰接住这个小胖子，好笑的看着他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脖子，肉乎乎的小脸上撅着一张小嘴，就往她脸上亲来。 清脆的一声“啵”响后，小奶娃心满意足的咧着嘴，开心的趴在徐瑾怀里开始撒娇。 “阿姐阿姐，陪我玩，不要走。” “阿舜乖，阿姐累了，阿哥抱好不好？”古泓想去捞弟弟。 “不，不，我要阿姐，阿姐抱！” 小胖娃把脑袋转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小身子紧紧贴在徐瑾身上，双手死死拽住徐瑾的衣服。 “好好，阿姐抱。” 徐瑾轻轻拍着阿弟的背脊，托了托他肉乎乎的小屁股，一年不见，长的可真快啊！ 小胖娃心满意足之后，开始趴在徐瑾身上打量四周的人，一双和徐瑾如出一辙的小杏眼滴溜溜的看着顾璨等人。 一行人走着进入正中央最大最高的那幢吊脚楼，一上二楼，徐瑾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正前方的栏杆旁，饱含温情的注视着她。 “阿娘！” 徐瑾几个跨步上前，看着阿娘关怀的目光，心底一股酸意渐渐蔓延。 徐夫人看着许久没见的女儿，忍住眼底的泪意，伸手拍在小胖娃的肉屁股上。 “还不给我下来，你阿姐累了没见到吗？” 小胖娃阿舜哼哼了几下，但还是很乖的屈服在阿娘的巴掌下，放开胳膊，从阿姐身上下来，但小胖手仍紧紧拽住阿姐的裙子不放。 “珠珠回来了，回来好，好啊！” 一阵洪亮的大嗓门从徐夫人身后传来，黑寨寨主古力大步走到妻子身边，先热切的看了眼妻子，而后对着后面的古泓说话。 “你阿妹回来了，快去安排下，咱们一家人今天终于团聚了。” 徐夫人收回一直看着女儿的眼神，目光平静的看向站在后面顾璨等人，眼神微有所思，而后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厅堂内，古力和徐夫人坐于上首，徐瑾席地坐在徐夫人下面，初一、如娜、阿犽也依次在徐瑾旁坐下，对面古泓坐在古力下面，而顾璨则坐在古泓旁，秦毅等人如是排开坐下，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美酒和美食。 阿舜被乳娘带着洗干净了手和脸，抱着自己的木碗和小勺，蹭蹭蹭的跑到阿姐身边，坐在阿姐旁边。 ----
第16章 == 碧绿荷叶上是烤的滋滋冒油的猪肉，大碗里是辣椒腌的让人留口水的稻花鱼，开胃的酸汤鱼饺，色泽金黄的卤鸭，鲜美的野山菌汤，让人眼前一亮的五色饭，让奔波了一天的顾璨等人食欲大开。 顾璨慢慢的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细细品尝着这里的每一样菜，不管是辣还是酸，都无法从表情中判断出他的喜好，这是多年来潜移默化在骨子里世家的修养。 徐夫人默默观察他半晌，就移开了眼。 徐瑾的面前单独放着一碗酱红油亮的扣肉，薄薄的五花肉堆成一座小山，绿色的葱花点缀其上。 “阿姐，阿姐”，阿舜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扣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徐瑾好笑的摸了摸阿弟的脑瓜子，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在他的小碗里。 古力拿起酒杯朝顾璨示意，顾璨举起酒杯后一口而干，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古力显然非常开心，“不知顾公子家在哪里？” 古力虽然常年在大山，但眼力不拙，似顾璨这样气度的人可不是这文城能养出来的。 “伯父称呼在下元景即可，元景家居长安。” 徐夫人的眼皮子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姓顾，来自长安，世家子。 “长安，那可是京城啊，天下灵气都在长安，怪不得顾公子如此俊秀不凡。” “伯父夸奖了，这里山林水秀，自古不知出了多少英雄豪杰，且不说当年大巫助先圣祖帝平定湘西，就说武义侯年少时也曾在文城拜师学习，后来戊守边关十几载，不曾让鞑子踏进中原一步，虽人已不在世，但却是元景平生最敬重的前辈。” 徐夫人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微微抖了几下，忽然一只大掌附上，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 徐夫人没有转头，虽然古力五大三粗，但是他一直都明白她的心，这就够了。 顾璨一口一个伯父让上面的古力心花怒放，连一旁的亲儿子和女儿都不管了，拿起手边的美酒，直言今晚要和顾璨不醉不归。 小箫和周巍看得直咂舌，要不是一路跟着来，都以为二爷内里换了个芯子，二爷原来不是不会哄人，是没碰到对的人，原来在长安有多张扬多傲气，现在就有多谦虚多认真。 徐瑾低着头一句没插的只顾着吃和给阿舜喂食，偶尔抬个头和对面的阿哥交换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如娜的眼从一进来就只剩下美食，右手拿着鸭腿放在嘴里啃，左手不忘捞起一个饺子趁着空隙塞进嘴里，上面说的什么话她完全不关心。 初一、阿犽和秦毅、鲁炎四人全程闷葫芦，从头吃到尾。 夜色深深，点点繁星似一条长长的流银彩带倾洒在天空，照亮湘西的大山。 小阿舜困困的趴在徐瑾怀中，半眯着眼睛，把小脑袋搁在阿姐脖子上，鼻子间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嘴里嘀咕着阿姐不走，渐渐的整个眼皮都沉了下去。 徐瑾抱着熟睡的阿弟，走得稳稳当当，一双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看着前方喝得脸色通红，仍不失任何风度的顾璨，心中微微感动。 “让奶娘抱着吧！”徐夫人心疼的看着女儿。 “就这么点路，用不着。” 徐瑾闻着胖娃娃的奶香味，脸上溢着满足的笑容，就着月色星光，往里走去。 一大早，徐瑾就被怀里的“小火炉”热醒了，“小火炉”半夜里哼哼唧唧爬上她的床，奶娘一抱走他就哭还踢腿，就这样成功的留在了她的房间。 睁开双眼，感觉到一个湿哒哒的口水贴在了她的右脸颊上，低下头，阿舜咧着嘴开心的笑，翘着脚丫子，往她身上扑。 “阿姐，吃糍粑，吃小鱼干，吃饭饭。” 阿舜眨着圆溜溜的大眼，趴在徐瑾怀里，扳着胖手指一个一个数着吃食，可爱的让徐瑾挠了几下他的咯吱窝，看着他大笑着在床上翻滚。 洗漱完毕，徐瑾亲了亲阿舜胖乎乎的小脸蛋，牵着他的手去觅早食。 清晨的黑寨裹着颗颗露珠，悬崖壁上的瀑布泛起阵阵水汽，太阳一出，升起渺渺云雾，折射出五彩光芒，远远望去犹如一片仙境。 远处隐隐传来姑娘们欢快的歌声，偶尔有水鸟挥翅飞过瀑布伫立在河面水草上鸣叫，古老的铜铃在屋檐下被风吹响了一阵又一阵。 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让徐瑾感到亲切，午夜梦回尽是它们的踪迹。 黑寨唯一不临水的那面深处，有着全寨唯一不用木头而用青砖搭成的房屋，外面青色石墙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灰绿色荆棘，那就是苗族大巫所在之地。 “早” 远远走来顾璨的身影，太阳从斜后方将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犹如远古的战将，携日月之光向她走来。 待少年郎缓缓走来站定在她面前，一身黑衣，剑眉星眸，气宇轩昂。 “我看了一圈，这儿景色极美，堪称奇观。” “你小名，叫珠珠。” 顾璨说完一瞬不瞬的盯着徐瑾，昨晚喝得再多，但和徐瑾有关的事一件没忘。 “嗯，因为我属猪，就取了个谐音。” 顾璨扬眉，想起她脖子上经常挂的那个大大的金猪，以为是这儿的风俗，没成想是属相，这么算来她比他小一岁而已。 顾璨笑起来，刚想往下说，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被踩了一下，低下头，只见一个小胖娃举着小脚丫子正往他鞋子上压。 阿舜察觉到顾璨的视线，抬头瞧了瞧，小身子一转，紧紧抱住徐瑾的双腿，委屈巴巴的仰头看着阿姐，阿姐和那人说话都不理他了，那人忒坏了。 徐瑾自然瞧见了底下的动静，她弯下腰抱起阿舜，对着顾璨道：“这是我阿弟，阿舜，这是顾家哥哥，打个招呼，来。” 顾璨怎么样也不会和一个小屁孩去计较，何况还是徐瑾的亲弟弟，姐弟两人都继承了徐夫人的杏眼。 顾璨想伸手摸摸阿舜的脑袋，谁知阿舜胖脸对着顾璨一阵龇牙咧嘴，奶凶奶凶的瞪着他。 “阿姐，我的，我的。” 顾璨顿时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徐瑾，他哪里惹这个小不点不高兴了。 远远地秦毅四人组靠在一棵榕树下，无数的须根从树枝垂落下来，犹如雨林的藤蔓。 恁他们当初怎么猜也猜不到徐姑娘的母亲是寨主夫人，徐姑娘肯定不是寨主亲生的，不过那寨主对徐夫人是真好，昨晚一直陪着小意的样子，对徐姑娘也好，想起当初打听到的传言，没一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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