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把那个女人接进府里了,元景表哥还带她去徐香楼用膳,许多人都看见了,你们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苏皇后愣了一下,急忙转头看向太后,她最近是两头跑,既要照顾女儿,又要伺候太后,甚至还要想着怎么去寻玫贵人和四公主的麻烦,所以根本不知道最近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苏太后看着眼前不仅神情相似,就连性情都差不了多少的皇后母女二人,内心深处第一次后悔这些年纵着她们胡作非为,宫里宫外树敌太多,偏偏母女俩都不是有脑子的人,将来万一她走了,还不让人坑到地底去。 白嬷嬷察觉到太后的力不从心,遂上前扶住三公主,温言软语的劝道:“不过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不值得公主这么损着自己的身子。” “何况,还有太后和皇后娘娘为您做主呢!” 三公主并没有顺着白嬷嬷的话,反而转头盯住她,“那能让她去死吗?” 徐瑾正舒服的躺在永宁侯府的茗月轩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被这么多人惦记着。 外面黑云在天空翻来覆去,轰隆的雷声和打鼓般的雨声不绝于耳,狂风呼呼大作,淹没了檐下那叮咚作响的铃铛。 午后和顾璨在侯府园子里分别后,徐瑾就带着阿乐和那一匣子长命锁回到了茗月轩,微微有些犯困的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初一姐姐” 八岁的草草双手紧紧捧着一个果盘,里面是一个个金灿灿的橘子,挂着青翠的叶子,看起来分外引人食欲。 草草的声音轻轻的,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奶音,乌黑的眼珠子里满是小心翼翼。 “这是玉清姐姐派人送来的,是侯府庄子上种得,今年最早结得果。” 作为从小跟随在徐瑾身边的初一,自住进这侯府后,已经是当仁不让的茗月轩大丫鬟了。 幸得跟着小姐这么多年,不知处理过多少事情、见过多少场面,一点也不逊色于侯府其他大丫鬟。 初一自然看见了草草被雨水打湿的裙摆和鞋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她的脸蛋,接过果盘放在黄梨木桌子上。 从小就没被这么温柔对待过的草草,眼睛亮晶晶的,她家是侯府庄子上的农户,家里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三岁就被重男轻女的爹娘送到了侯府当丫鬟。 初一让人找了干净衣服鞋袜换下草草那身湿的,而后把一块上面洒着细碎果干的黄粱米糕塞到草草手上。 “吃吧!” 初一看着她眯着眼睛小口小口的咬着,露出两侧的小虎牙,依稀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初一姐姐,你真好!” 草草嘴里全是软糯甜甜的米糕,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内室传来些许动静,初一起身想了想,望着草草稚嫩的脸孔,摸了摸她的头发,“学过怎么伺候人吗?” 草草不甚明了的眨着睫毛,“嬷嬷教过我端茶送水。” 徐瑾睡眼惺忪的靠坐在架子床上,粉色的软烟罗纱帐朦胧一片,伴着细碎的雨滴声,半晌之后才忆起自己已经在长安城了。 初一带着草草转进紫檀睡莲屏风后,一人手里端着盆子,一人捧着干净的帕子。 草草捧着装温水的盆子,眼睛不敢乱飘,微微颤抖的身子泄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作为府里的三等丫鬟,干的都是跑腿的杂务活,哪里需要就去哪里,虽然学过规矩,但给主子递茶送水的活从来轮不到她们。 徐瑾净了脸,转头看见那个小丫头依旧规矩的低着头,连声大气都不敢出,觉得有些好玩。 “叫什么名字?” 冷不丁被问到名字的小丫鬟还没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想到这里除了初一姐姐就只有她,那么问的就是她喽! “奴婢,叫草草,小草的草。” 一听就是个随便取的名字,不经意却能看出父母的态度。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草草猛地抬起头,骨碌碌的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神情惊讶中混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曾经有个老嬷嬷说过,要是哪天有主子看中你了,给你赐名,就熬出头了。 为了这句话,让多少不留头的小丫鬟在那里争得头破血流,讨好各位管事嬷嬷,认个干娘什么的,起码也是一个靠山。 而像草草这种嘴笨只知干活的,自然也不会有谁照顾到她。 注意到一旁初一姐姐拼命朝她使眼色,草草学了许久的规矩终于派上用场。 她重重的跪在地上,双手伏地,额头紧紧贴着手背,开心的道:“奴婢,奴婢愿意,谢谢徐姑娘。” 茗月轩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住的,玉清姐姐把她们派到园子里的时候曾发过话,要是谁能让徐姑娘留在身边,那就是她的造化。 “就叫樱草吧!” 众芳凋零,霜雪未净,樱草却已悄悄开出花朵,生气盎然,为大地报春之意。 “谢谢徐姑娘!” 樱草的鼻尖泛着一点红,眼眶里都是莹莹水色,多年来的任劳任怨和委屈哪抵得上此刻的喜悦。 浓重的腥味充斥着暗室,跳跃的火光仿佛没有丝毫温度,铁锈灼灼的烙印滋发出阵阵惨叫声。 但这些都没有让门后的唐墨神情有丝毫变化,古井无波的内心不为任何咒骂□□所动。 他相信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只是你的手段不够狠而已,是人都有弱点,找到它,一并击溃就可以了。 “大人” 霍卫东是唐墨的心腹,一路跟着他从底层爬到现在,当初唐墨失踪时,也是他一边不断派人寻找,一边在北镇抚司搜寻奸细。 “当初我们发现打斗的地方正是那群人曾经去过的,附近恰巧失踪了一个婆子,当时派人查了下,不料据派去查那婆子底细的人回报,那婆子很有可能是前东宫太子妃张氏跟前伺候的人。” “据推测,当时付炎等人找到了那婆子,应该是为了小皇孙的事,谁知黄雀在后,被人截了胡,那婆子目前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霍卫东分析的有理有据,哪怕付炎本人在场,都要赞叹一声条理清晰。 “还有一件事” 霍卫东迟疑了下,看着阴影中神色模糊的指挥史大人,继续接上:“当初刺杀大人的那些贼子,虽然没找出什么特征,但是他们用的刀剑和当初截胡付炎的应该是同一批人。” 能坐上锦衣卫高位的,不只是狠,还得有脑子。 但霍卫东仍然被绕晕了,那些杀手带走了史婆子,转头又去暗杀大人,是怕大人查出些什么,坏了他们的大事,他们完全可以做得漂亮点,却选了个最麻烦的人。 唐墨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之中,身上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一扯带着丝丝疼痛,但他的头脑在疼痛中愈发清明。 “你说广陵侯怎么样?” 突兀的死寂中响起一道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 霍卫东皱了皱粗黑的眉毛,显然不是什么好印象,“那是个老狐狸,把柄不好找。” 是啊,太后的哥哥,皇后的母亲,既是皇上的舅舅,也是岳丈,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苏子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漆黑的瞳孔折射出一道亮光,唐墨缓缓动了起来,露出那被月光衬得分外惨白的下颚。 能培养出这么多杀手的,整个长安城屈指可数,或许他也不想掩饰什么吧! 皇位巩固,一个曾经的小皇孙激不起任何浪花,犹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除非是某些带入棺材的惊天秘密,或是已经手握权柄的人。 ----
第75章 == 因为侄子侄女遇袭受伤,苏思语特地带着大堆补品上广陵侯府探望,从大嫂那儿出来后,转身去了母亲那里。 广陵侯夫人高氏坐在上首,看见小女儿进来就一把招呼亲近的拉着坐在自己身侧。 养尊处优的日子让高氏看起来除了脸上有些许皱褶,两鬓及发顶掺杂着丝丝白发,但精神抖擞、面色红润。 高氏亲切的拉着小女儿的手,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她的脸色,瞬间放下心来。 “府里可好,太夫人身子好吗,听说轩哥儿上学堂了,这日子眨眼就飞快了。” “一切都好。” 母亲殷殷切切、唠唠叨叨的问着琐事,苏思语曾经心里有的那些小别扭也消失了,这世上只有亲娘才会关心你在外过得好不好,顺不顺心。 “唉”,高氏看着女儿不再娇嫩的容颜,心里叹了口气,“太夫人年纪也大了,轩哥儿还小,正是可以培养感情的时候,有个儿子在膝下,以后也有个靠头,至于那个姨娘,将来还不是在你手上讨日子。” “娘都是为了你好。” “这是娘去皇觉寺亲自求的平安福,是悬空方丈亲手写的,你好好收着。” 如果是以前的苏思语,那些话是她最不爱听的,而如今她却隐隐听出一丝祈求。 手心里的黄色福袋重于千金,想着母亲一大把年纪为了她亲自求福,苏思语心里阵阵过意不去。 “我明白的,娘” “对了,姐姐怎么样了,听说三公主受了伤,最近不见任何人。” “她呀”,一提起苏皇后,高氏的神情就没有刚刚那么热切了,还带着一丝烦躁,“好好的一个皇后,去和下面嫔妃争宠,不想着怎么早点让皇上立太子,天天的撺掇公主追着顾二,都没个矜持样子,真不知道随了谁。” 最后那句说得极轻,但苏思语仍是听见了,和姐姐不同,她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但姐姐却是祖母一手带大的。 据说姐姐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天天吐奶,母亲刚生产完顾不上,祖母就抱回自己院里,后来就一直这样养着了。 在幼时印象中,祖母是个严肃又极守规矩的老太太,她小时候在祖母跟前都非常拘谨,不只是她,几个兄长同样都不敢撒娇。 但姐姐却敢抱着祖母的腰扭来扭去,横起来连兄弟们都要让着她,祖母却从来不会责备一句。 姐姐出嫁的时候,嫁得虽然是四皇子也是表哥,但家里那时候也没多少宽裕,祖母拿出了她所有的私房给姐姐置办了八十八台嫁妆。 或许没养在母亲身边,不需要母亲操心,导致这母女之情许多年来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 母亲对姐姐也不是不关心,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姐姐先挑完,再轮到他们,只是两人相处之中似乎总有一层隔阂。 或许这就是未养在身边的遗憾了。 苏皇后在做姑娘时就骄纵非常,在家里有祖母父亲宠着,进宫有姑姑疼着,致使她的性子就掰不回来了。 “姐姐也是为了孩子,永宁侯府,也是个好人家。” 不说别的,但看永宁侯顾勇身边一个侍妾都没有,和长公主成亲二十余载,依然如胶似漆,就值得她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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