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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无人的街道并肩走着，月光笼罩着他们，像是无声的陪伴。 “冯大小姐”，褚宁樾似闲谈般开口道，“你觉得冯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死有余辜！” 冯青鸢直接给了答案，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褚宁樾虽然大致猜到冯青鸢的想法，可也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感受到褚宁樾看过来的眼神，冯青鸢笑着回望他：“王爷今日约我出来，不就是想确定我的态度吗？” 褚宁樾挑了下眉，笑道：“冯大小姐也太过心直口快了一点，我有些措手不及啊。” “这几日，王爷的手下应该将我方方面面都查了个底朝天吧，再遮掩也是浪费时间罢了。” “嗯”，褚宁樾也直接承认，言简意赅说了一下，“我派人去了漠北查你这些年的经历，也查了冯府与你可能相关的人，还顺带查了一下江南白家。” 冯青鸢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听着，唯有“江南白家”几个字在心头泛起了涟漪，淡淡回了一句：“王爷思虑很周全。” “不过并没有多少收获，冯大小姐对我而言还是一个看不透的人。” 冯青鸢笑了笑，这在她意料之中。 褚宁樾不甚在意：“每个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我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只要知道冯大小姐不是敌人就好。” 冯青鸢莞尔一笑：“王爷能查到江南白家，想必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冯鸣良与渭王勾搭成奸，我自然会站在王爷这边。” 谈话间行至一处岔路口，分别通向冯府和厉王府。冯青鸢猜测着二人会不会就此分别，发现褚宁樾还是和她一起走上了回冯府的那条路。 褚宁樾察觉到她探询的目光，却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冯大小姐对三皇兄做了什么？” “连薛先生都是王爷的人，这点小事王爷不是一查便知吗？” “冯大小姐不愿意告诉我啊”，褚宁樾抱着胳膊漫不经心道，“那我来猜一下吧，猜对了你就告诉我，如何？” “噗嗤！”冯青鸢成功被逗笑，眉眼弯弯的。 褚宁樾看着这个样子的冯青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比她之前任何时候都更顺眼。 “是让他不举吗？” 褚宁樾似乎随口一说，却正是事实真相。 冯青鸢颇为讶异：“王爷也懂医术吗？” “不懂”，褚宁樾否认，接着道，“不过我有点了解冯大小姐的行事风格。” “嗯？怎么说？” “冯府的张车夫收了银子对你出言不逊，他就变成了哑巴，被逐出了冯府；府上的三小姐因为爱慕宁槿对你动手掐捏，她现在在苦练赤衣舞，那双手多半要落下什么毛病；而我，派人想要毒杀你，现在身中你的剧毒，这条命拿在你手上……” 褚宁樾桩桩件件地数落着，说着自己的推理：“渭王见色起意，对你想入非非。对于一个耽于女色的人来说，让他不能人道是一个不错的惩罚。” “冯大小姐，我说得对吗？” 冯青鸢沉吟片刻，真心实意地说道：“王爷很聪明。” “冯大小姐过奖了”，褚宁樾客气一句，又接着道，“我也很好奇以冯大小姐睚眦必报的性子，冯大人、冯夫人还有其他曾有辱于你的人，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冯青鸢眯了眯眼，幽幽道：“王爷会看到的。” 褚宁樾看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饶有兴趣道：“我很期待。”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踏着月光走过街头巷尾，直到离冯府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冯青鸢开口道：“其实刚才王爷说错了一点。” “哪一点？” “你和车夫、冯云月等人不一样，我给你下毒并不是为了报复你。” 褚宁樾又挑了下眉，不是为了报复吗？ “他们那么对我，是因为我是冯青鸢；王爷想杀我，只是因为我是要嫁给你的人。也就是说，只要那天太后给你指婚，无论是谁，王爷都会动杀心，是吧？” 褚宁樾点点头，确实如此。 “我与王爷本是陌路人，因他人设计牵扯到一起，王爷为了自身利益对我动手也无可厚非。我就算要报复，冤有头债有主，也不会算到王爷头上。” 还有心思这么通透的女子，真是难得！ 褚宁樾这般想着，感慨道：“冯大小姐和这皇城中的姑娘都不一样。” 话语中带着几分赞赏的意思。 “嗯，是不一样”，冯青鸢半真半假地玩笑着，“因为我是漠北乡野来的。” 褚宁樾：“……” 冯府的院墙就在眼前，二人同时停下脚步。 “王爷，我到了，请回吧。” “还有一事，我的玉佩应该是在冯大小姐那里吧。那是故人所赠，意义非凡，还望冯大小姐还给我。” 褚宁樾不说冯青鸢都差点忘了，当时拿他玉佩想的是留个信物，方便以后做文章。后来褚宁樾却直接派人杀她，冯青鸢改了主意直接上门，这玉佩也就被她忘在脑后了。 难怪褚宁樾要一路跟着她回冯府！ “王爷请在此稍等片刻。” 冯青鸢说完翻身越过高墙，留褚宁樾一人在此等候。 片刻后，冯青鸢再次出现，将那块玉佩物归原主，同时歉意地说道：“之前忘了，请王爷见谅。” 褚宁樾接过玉佩，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淡淡地说了句“不妨事”。 “夜已深……” 冯青鸢是想告辞的，褚宁樾出声打断了她：“过了今日便是十七，离你我大婚还有十一天。” 冯青鸢不知他为何无端说起此事，疑惑间又听他问道：“冯大小姐可想过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没有，我不在意。”冯青鸢实话实说。她嫁给褚宁樾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并不是真的成婚，何必在意婚礼风光不风光。 褚宁樾噙着笑，神色难辨，却是接过她刚才的话：“夜已深，冯大小姐早点休息，我告辞了。” 第二十四章 婚前投毒，害人害己 后几日，冯青鸢的小院开始热闹了起来。 先是黄氏找了绣娘过来，给她又从头到脚量了一遍尺寸，拿着几个绣鞋、婚服和盖头的花样让她挑选。 接着又从宫里来了几个嬷嬷，主要是教她规矩，如何站，如何坐，如何行礼，如何奉茶，以及最重要的——如何侍奉夫君。 冯青鸢一个黄花大闺女，被迫听着几个老嬷嬷传授闺房之事。嬷嬷们经验老到，用词大胆，冯青鸢听得面红耳赤，想逃又不能逃，着实是煎熬。 好不容易熬过这几日，到了大婚前一天，小院却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大姐，近来可好？”冯云星端着一脸亲切笑意，一进门便向着冯青鸢热络地打招呼。 冯青鸢看着眼前这对双胞胎，柔柔一笑，人畜无害道：“劳两位妹妹挂心，我一切都好。” “大姐明日便要出嫁，我们姐妹二人今日前来，不会碍事吧？” “不会”，冯青鸢仍是笑着，视线扫过冯云月提着的盒子，问道：“不知两位妹妹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确实是有些事。”冯云星道。 从进门后一言不发的冯云月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从中端出一个冒着热气的瓦罐。 “大姐，这是我亲手做的人参鸡汤，送来给你补补身体。” 冯云月开口说道，只是那声“大姐”听起来格外别扭，像是从喉咙挤出来的。 “啊？这是？”冯青鸢受宠若惊一般，忍不住用手掩住了自己微张的嘴。 冯云月眼中的鄙夷和厌恶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冯云星开口解释道：“父亲回来那日，月儿年轻气盛的，因为一碗人参鸡汤冲撞了你。这几日她回想此事，也觉得自己错了，特意来向大姐赔个不是。” 冯云星巧言令色，三言两语便将那日之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听得冯青鸢心中冷笑不止。 冯云星说完又在桌下用腿碰了碰冯云月，冯云月不情不愿开口：“大姐，我那天不懂事，得罪了你，还请大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冯青鸢连忙道：“没事的，没事的，没关系，我早就忘了……” 冯云月听她这么说，喜上眉梢：“大姐，若是原谅我了，就喝下这碗汤吧。我守着炉子煨了一上午，味道很好的。” 冯云月说着将瓦罐往冯青鸢那边推了过去。 “可是……”冯青鸢却面露难色，“我刚才用过饭了，现在还不饿，要不我留着晚上喝吧？” 谁知一直和蔼笑着的冯云月却突然变了脸色，一脸委屈地说道：“大姐，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所以不肯喝我做的汤？” 一旁的冯云星紧跟着说：“怎么会呢？大姐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可大姐都不愿意碰我做的东西，就是讨厌我吧。” “月儿，大姐不是说了，她刚吃了饭，喝不下吗？你别多想了。” “几口汤能占多少肚子啊？大姐肯定是嫌我烦了。我也知道自己以前有些讨人厌，可我这不是在想着变好吗？大姐竟然都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冯云月似乎越说越委屈，拿起手帕挡住了眼睛，让人觉得她好像在哭。 这两姐妹的双簧，一唱一和地到头来还成了她的错？ 冯青鸢急忙道：“三妹，你别难过，我喝就是了。” 于是在二人的注目下，冯青鸢拿起汤勺舀了两口汤，吞咽入肚后，幽幽道：“三妹手艺不错，这汤很香，一看就是加了不少好东西。” 冯云月“呵呵”一笑：“大姐喜欢便好！” 说完，二人便施施然站起身，一改方才跟冯青鸢的姐妹情深的模样：“大姐想必还有其他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不必相送！” 冯青鸢拿着勺子慢慢搅动着鸡汤，看着二人的离开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 姐妹二人回到住处，不再顾忌放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冯青鸢那个蠢货，真以为我是去给她赔罪的，真以为自己配得上和我做的汤”，冯云月只觉得心中畅快，“姐姐，你看到没？她刚听到我给她炖汤的表情，都快感动哭了，哈哈哈……” 冯云星也心情愉悦：“等明日洞房花烛，厉王殿下掀开红盖头，看到一张烂脸，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不管如何，反正她在厉王府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她不如意，我就开心。” …… 二人便这么说说笑笑，一直到了晚饭时间。 丫鬟将饭菜端上桌，冯云星发现还有一锅人参鸡汤。 “这汤还有剩的啊？”冯云星问她。 “应该是吧！”冯云月想了想，“我只让厨房装了一罐带过去，应该还有余下的。” 冯云月说着，伺候的丫鬟给她和一人盛了一碗汤。 “这汤给冯青鸢那种乡野村妇喝真是糟蹋了”，冯云月喝了一口，对着冯云星道：“姐姐，你尝尝，味道很好。” “好。” 姐妹二人一人一碗热汤，席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小院里，织蔓和春芽做好了晚饭去叫冯青鸢，却没有找见她。等了一会儿，发现她从外面回来了。 “小姐，你去哪里了？”织蔓问道。 “去处理了一些事。”冯青鸢不愿多说，反正事情解决了，没必要平白让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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