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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青鸢刚接过织蔓手中的茶壶，听到这声“青鸢”，动作顿了一下。 他只会在要演戏的时候才亲昵地喊她“青鸢”，其他时候都是正儿八经的喊她“王妃”。 念头刚起，冯青鸢又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过在意褚宁樾的言行了，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想些有的没的，这是怎么了？ “王妃，怎么了？”织蔓看冯青鸢一直没有动作，不由得轻声发问。 冯青鸢回神，摇了下头，努力将杂念摒弃，提着茶壶进去了。 冯鸣良看着这个已经出嫁的女儿，看着她神色温柔地给褚宁樾添了一杯新茶，不知为何脑中总是闪过多年前那道身影。 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信任的女人，也曾这样柔情似水地对待他，哪怕最后快要死了，还在仔细地嘱咐他要保重身体，要照顾好女儿。 冯青鸢添完茶水，一抬眼就看到冯鸣良愣愣地看着她出神，眼中毫无焦距，显然思绪飘远。 想到花眉说的种种，冯青鸢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不过算算时间，孟姨娘该来了吧。 正这么想着，屋内几人就听见女子的叫声。 “老爷，老爷，不好了！” 接着孟姨娘跌跌撞撞地跑进屋来，一脸惊恐无助，因为跑得急，头上珠钗都歪了，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冯鸣良见她进来，立刻横眉冷眼训斥道：“大胆！王爷王妃在此，谁让你不打招呼就进来大呼小叫？” “妾身该死！”孟姨娘跪下认错，紧接着说道：“实在是事出有因，十万火急，妾身才顾不得规矩了。” 褚宁樾适时开口道：“何事？说来听听。” “是。妾身方才回屋，发现一个贼人正在行窃，妾身连忙唤人，那贼人见状推开妾身就夺门而出，妾身追出去，看着他似乎是往夫人院子那边去了。妾身担心夫人安危，所以才急忙来找老爷。” 孟姨娘神色焦急万分，眼中明晃晃的担心也让人不得不信。 冯鸣良闻言连忙起身，看向褚宁樾道：“王爷见谅，府内有急事，下官不能作陪了。” 褚宁樾也跟着起身：“正好本王今天带了几个人手，多个人多份力，冯大人，我们一起去吧。” 说完不管冯鸣良作何反应，褚宁樾和冯青鸢一同往外走去。二人一出来，发现冯云月等人正在院中，连冯云星也戴着面纱出来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冯鸣良看着自己几个孩子问道。 冯云霄答道：“我们听见孟姨娘一路叫喊着出事了，出来看看。” 抓个贼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冯鸣良心想道。 冯鸣良刚准备开口让几人回去，不料孟姨娘对着他们急忙忙地说道：“有歹人进了夫人的院子，夫人可能有危险啊！” “什么？”一听到自己娘亲可能有难，几人瞬间不淡定了。 “那一起去吧。” 冯鸣良只得这么说道。他其实并不担心，一个偷东西的小贼罢了，随便喊几个家丁就能抓住。 褚宁樾和冯鸣良走在前面，带着乌泱泱一堆人往黄氏院子而去。无人注意到，孟姨娘和冯青鸢彼此看了一眼，二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毕竟，看戏嘛，自然要人越多越热闹！ 等众人走到黄氏院子门口，就看见黄氏那个贴身丫鬟昏倒在地。 冯鸣良心里一惊，带着几个孩子冲到主屋，一脚踹开了门。 “啊！”黄氏的叫声传来，冯青鸢笑了下，从晕倒的丫鬟脖子处取下一根细入牛毛的银针，然后跟着进屋。 黄氏和管家正在颠鸾倒凤，谁知门突然被踹开，吓得惊叫一声。 进屋的众人没看见歹人，只看见了赤身裸体的正在偷情的黄氏。 “贱人！”冯鸣良气得浑身发抖，气血上涌，整张脸又青又黑。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黄氏的头发，“啪啪”扇了两个耳光，手下力道毫不留情，黄氏嘴角渗出了鲜血，脸颊即刻就肿了起来。 冯鸣良仍然不解恨，气昏了头，转身从身后护卫那里抽出刀来：“我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冯鸣良提着刀就要向前冲过去，黄氏吓得大叫一声，直往床脚躲。 “爹！不要！” 先前被这场面震惊到的几个黄氏子女终于反应过来，几人一起跪在床前，阻拦着冯鸣良上前。 “你们滚开！这荡妇还值得你们护着吗？”冯鸣良对着五人怒吼道。 “爹爹，不要杀娘亲，不要！”年岁最小的冯云雪直接哭出了声，冯云蔚和冯云霄跟着不断求情。 冯云星和冯云月脑子也嗡嗡的，她们怎么想不到自己娘亲会和管家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爹，一定是管家蛊惑娘亲的，娘亲肯定是受了骗！”冯云星为黄氏辩解道。 “受骗？你还替她狡辩！”冯鸣良听到这话怒气更甚，上前一步，狠狠地甩了冯云星一巴掌。 冯云星被打得身形不稳，往地上摔去，人群后方的冯青鸢指间微动，冯云星脸上的面纱一下子就掉了，那张恐怖的脸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啊！”离得近的冯云雪被吓得叫了一声，那些家丁也被吓得“嘶”地一声倒吸口凉气。 冯云星捡起面纱，手忙脚乱往脸上戴，眼中默默流泪。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都看见了。 黄氏已经被冯鸣良两耳光打傻了，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脚，满眼死寂。 冯青鸢和褚宁樾站在最后方，看着眼前这闹哄哄的一幕，不约而同勾起了唇角。 下马车时，冯青鸢连冯鸣良都不扶，独独上前扶起了黄氏，那时褚宁樾就猜到她要拿黄氏做文章。 黄氏再淫乱不至于大白天这么大胆，看来冯青鸢扶起她时，应该是做了什么手脚。 第五十六章 禁足免死，只唤青鸢 褚宁樾猜的没有错。 冯青鸢扶起黄氏时，她制的欲引散已经无声无息沾到了黄氏肌肤上。 欲引散并非烈性春药，它只会放大人内心的欲念，但凡自制力稍微强一些，欲引散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 那边，冯鸣良盛怒之后勉强找回几分理智。 不能杀人，至少现在不能杀了黄氏。自己两个儿子皆为黄氏所出，杀了她恐怕父子离心，这是其一； 自己是朝廷重臣，杀妻只怕前途尽毁，为了个女人毁掉半生心血不值得，这是其二； 这贱人敢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直接杀了她岂不是便宜她了，一定要让她好好受点折磨才能解他心头之恨，这是其三。 想到这些，冯鸣良咬牙将刀扔掉，黄氏杀不得，这个奸夫决不能留。 “淫妇，我留你一命。来人，将奸夫拖下去，乱棍打死！” 两个家丁道了声“是”，走到床边，拿过地上的衣服给赤身裸体的管家套上，免得他污了外面贵人的眼。然后二人将管家从床上拖下来，跟拖死狗一般，扯着他胳膊往外拽。 管家全然没有反抗，耷拉着脑袋，脸上一副认了命的表情。只是快要离开房间时，他却突然抬起头，看向床上的黄氏，唤了一声“玉娥”。 黄氏呜呜咽咽终究还是哭出了声。 “把他舌头割掉。”冯鸣良咬牙切齿道。 两个家丁又道了一声“是”，其中一个捂住管家的嘴，将他拖下去了。 处理掉了管家，冯鸣良转身警告自己几个孩子：“你们几个滚回自己的院子，从今以后，任何人不许再踏进这里一步。” “娘！”冯云雪哭着喊了一声。 “哭什么哭？以后就当你娘死了。”冯鸣良又厉声呵斥道。 戏看得差不多了，冯青鸢扯了扯褚宁樾的袖子，二人悄悄退出了屋内。 那个黄氏的丫鬟清醒过来了，知道出了大事，正一脸惶恐地跪在屋外。冯青鸢看到她，想起之前她趾高气昂讽刺自己的样子，内心哂笑一声。主子受损，奴才受辱，这丫鬟依靠着黄氏作威作福的好日子到头了。 孟姨娘一直在院子内，并没有进屋。她很聪明，借口抓贼将众人引到此处，这就够了，若她跟着进了屋，冯鸣良在气头上，难保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冯青鸢对她使了个眼色，孟姨娘会意，跟着她和褚宁樾一起出了院子。 “你想离开冯府吗？”冯青鸢问道。 “妾身更想看到她们两姐妹的下场。” 孟姨娘清楚地记得，那个下午，那两姐妹给她端来一碗甜汤，她喝下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她的孩子就没了。 她不敢相信十岁的孩子会存着那么歹毒的心思，可事实就是如此。 冯青鸢看到她眼中的决绝，理解她的心情：“那你需要再等等。” 孟姨娘已经完全信任了冯青鸢，立刻开口道：“妾身愿为王妃效犬马之劳！” “之后半月，逢三、五、九，我会在夜间来找你，为你施针治好你的不孕之症。” 孟姨娘听完这话就要跪下，冯青鸢拦住她：“你回院子去吧，别让人怀疑。” “是。” 其实给孟姨娘施针用不着这么频繁，冯青鸢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褚宁樾在这里。她的真实意图是想趁机出府去找慕容晟和欧阳清风。 尽管褚宁樾帮了她很多，她也相信褚宁樾目前不会与她为敌。就算这样，也要留一些底牌。 “任何时候都不要完完全全地把自己暴露给别人，留一张底牌，也许就是留一线生机”。 这是师傅教她的道理，她一直牢记在心。 冯青鸢和孟姨娘谈话时，褚宁樾一直负手而立在一旁观望着，等孟姨娘走远，才看向冯青鸢，笑道：“王妃真是筹划了一出好戏！差点儿没把冯大人气死。” 又叫我“王妃”吗？ 冯青鸢眼眸闪了一下，有些冷淡地回了一句：“过奖了。” 褚宁樾毫无察觉，又笑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二人有奸情的？” “我回来的第二天。” “这么早？”褚宁樾有些惊讶。 冯青鸢“嗯”了一声，详细解释道：“我是夜间回的冯府，只有管家出来接我，当时他应该刚和黄氏亲热过，脖子上有抓痕，身上有女人的脂粉香气。” 冯青鸢回想了一下当夜的场景，管家匆匆而来，装腔作势给她下马威，她发现他刚和女人亲热过，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男人风流罢了。 “第二天，黄氏让刚刚那个丫鬟来喊我去她院子，用早膳时，黄氏给我盛了一碗粥，离得近了，我闻到了一模一样的脂粉香气。后面留心观察一下，便发现他们二人关系绝非主仆那么简单。” “王妃真是心细如发啊！”褚宁樾听完赞叹一声，眼中亦满是赞赏之色。 冯青鸢还是回了句“过奖了”。 过了一会儿，冯鸣良从院中出来，褚宁樾借口天色已晚，便要告辞。冯鸣良被黄氏的事搞得头疼欲裂，也无意客套，巴不得他们快点走。 褚宁樾嘴角含笑，对着脸色青白的冯鸣良道：“那本王和青鸢便告辞了，还请冯大人保重身体。” 于是厉王府一行人就此离开了冯府，这个回门日就这么过去了。 看到冯鸣良吃瘪，褚宁樾心情十分愉悦，等上了马车想跟冯青鸢说说闲话时，却发现自家王妃闷闷不乐的，好像有心事。 “王妃，你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太高兴？”褚宁樾有些疑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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