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惊闻,四面八方,乌兰贺感觉不到风从何处来,但它们都往一处去,凌乱的发伴着红布带朝屋檐飘扬。一会儿是山庄剑客,一会儿是乌容海,就连小圆都兴奋不已,熊孩儿都蹦蹦跳跳,还有墙外的江湖中人,无一不往那儿去。 乌兰贺甚至看到了狗洞里跳出的杜志恶。 “你们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呀!”唯有乌兰贺站在下面,看着天空被人影遮盖。 “秘籍这么好玩吗!”白骨看这么多人要,也飞过去。 如此,为了夺这包袱,屋檐上方瓦片碎裂,脚步互踩,拳出到骨。白骨从上空扎下,直接去扯包袱。 乌浩楠坐观于旁,摇摇头,“你们抢什么,要的话,我可以再写。” “啪嗒,啪嗒,啪嗒。”三本厚书从屋檐滚落,掉在乌兰贺脚胖,地裂成坑,书叠三层,到他大腿那么高。 乱斗戛然而止,三本厚书让人静止成石。 “这什么?”乌兰贺望着老爹,心生戚戚。 “这是……”白骨从屋檐跳下,坐在书上,脚都踩不到地,“大凳子!” 白骨拍拍书,书中发出沉重的虎啸,乌兰贺的眼皮不住跳动。 “我回去就是拿它,这是我写的武功秘籍,拿来给你练。”乌浩楠语重心长道。 人群一轰而散,乌兰贺又处在狂风之间,红布带四处乱舞。 “没事了。” “这玩意儿谁看得下。” 乌兰贺的肩膀甚至被一拍,“爹的功法还是得由你练。” 乌兰贺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谁家武功秘籍分上中下三册,一册抵人一万册。爹,你能不能标下重点。” “重点,本王要的就是重点!”肖王声儿都粗了。 “这三本要多久练完?”扶郅露着尖牙问。 乌浩楠站在屋顶,捋着胡子,好似道仙,“我写的全部都是重点,练了整整二十年。” 扶郅双眼红色褪去,就若熄灭的灯。 “二十年!”肖王眼睛瞬间红透,“二十年前你坑本王练地影术,练也练不完。二十年后你还这么坑,本王的天玄术只要十张纸!”肖王攀走在屋檐,像壁虎蹿来爬去,拆下山庄灯笼,“既然本王看不下,那谁都不要看!” 肖王将火把投向秘籍,要让它彻底消失在世上。 “住手,这是我二十年的心血。”乌浩楠飞身而下,就要救书。 乌兰贺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为了这三本没人看的书,至于吗?他只手抱过白骨,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白骨从他手中脱出,站上秘籍。 火把已落,乌浩楠尚未赶到,唯见红衣甩出九节鞭,救下秘籍。 “这个窝是我的,这些也是我的,你们不看我看。” 那红衣姑娘真像太阳照耀心间,乌浩楠仰望起来,“姑娘,你真是慧眼识珠。”她站在秘籍之人,比他儿子还高出半个头,威风凌凌宛若山庄大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感觉,但乌浩楠还是感激涕零。 白骨跳下,翻开书皮。 沉默,无尽的沉默。 乌兰贺看出她很勉强,喂了个虾排过去,白骨咬了一口,“嗯……这个,第一章,欲练……” 乌浩楠脸色阴沉,“是千遍习读,功法自现。” 白骨叹了口气,合上书,“字太丑,看不懂。” “乌浩楠,她功法这么厉害都看不懂,那就没人能看懂。”肖王彻底发了狂,拿出箫用力一吹。 “嘘!”吹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人神共愤,听得人脑壳发疼。 盘碎虾落,不仅是乌兰贺,周围众人皆捂耳伏地。唯有白骨立在那儿,她目光已呆,朝着肖王走去。 第35章 魔箫勾魂,差点殉情 “嘘嘘嘘!”箫声堪比爆竹炸了人耳,但白骨耳边是另一个声音,“跟他走。”它钻进白骨的耳朵,再钻到她脑子里,拨开筋,拔出里头藏着的娘亲,然后拽着那根筋,“对,跟他走,他是娘亲。”箫声笑盈盈地,肖王跃上了屋顶。 白骨跟着跃了上去。 乌兰贺追上时,摇摇晃晃撞上另一个铁笼。扶上腰靠上铁笼,刚要喊疼,陈十一娘就把他腰后的箫拿了。 糟糕! 乌兰贺上手去夺箫,箫声就起。 耳边又传来柔泉甘冽的音律,“娘亲在这儿,过来。” 柔柔的声音也钻进了耳朵,白骨还闻到了香香的味道,她踏墙转身,朝陈十一娘而去。肖王低头,陈十一娘抬头,他们互相对望,持箫对峙。 两股箫声似两剑碰撞,它们纠缠打斗,拉着白骨,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它们都在说,那儿是娘亲。 他们竟然在抢白骨! 乌兰贺连滚带爬,他头疼着,身跪着地,抱住白骨双腿不叫她走。 左是清音美乐,右是低沉嘈乐,两道箫声此刻竟成合奏,好比合剑共舞。 “踢开他!”箫声在白骨耳边响彻。 白骨起脚踢开乌兰贺,乌兰贺落地身抖,痛呼了声,打个脚再度跑向白骨。刚是扑上,白骨却像只蝴蝶从怀里跳走。 她至肖王背后,起功运掌,内力环绕四周,乌兰贺见这招式,想起肖王吸功时的样子,“她要吸他功力?” “是肖王让她输功给他。”乌浩楠急道。 “秘籍看不下,你又玩这套!”乌兰贺身跃而上,然而轻功有限,落到墙就上不去。抓了屋檐,两脚扑腾扑腾地往上爬。 箫声从屋檐之下传上,乌兰贺刚冒头,砖瓦片片从身周掉落。白骨扎马步起掌指向自己。 “她又在干什么?”乌兰贺两脚乱蹬,翻上屋檐。 “那女人要她自废武功!” “这俩是矛和盾吗!” 扶郅奔向陈十一娘,“两路人马,一路夺肖王箫,一路夺她箫,快。” 两道人影分列冲向肖王和陈十一娘。 箫声再合,乐起波涛滚滚,如洪水冲刷,搅得人马翻地。又似双剑狂斩,人人在地翻滚,捂耳痛鸣。 扶郅以天玄术控自身,只能跪地撑剑身不动,焦急望向白骨。 白骨在屋顶晃晃头,因是箫声方才去控他人,她才得以清醒,刚才发生什么正在接受中。乌兰贺已抓上她的手,拉她走。虽然没捋清,但白骨先跨一步,揽上乌兰贺的腰下屋檐。 还是这熟悉的感觉,乌兰贺不禁心间软热,“我想跟你说,不是,我现在能说吗?” “说什么!”声如狂暴,又不似白骨。 看屋檐下陈十一娘在吹箫,乌兰贺已然愣神。白骨掐住了他,似魔人无情,把他扔下。 红衣转头飞向肖王,出掌就打。 乌兰贺捂着喉咙,在地上大喘。眼扫方圆之内,人人已服于陈十一娘,她竟用箫声控制他们,让他们打开她的笼子。 陈十一娘可厉害了,吹得音可同时控人,箫声正让白骨进攻肖王。 肖王再次起箫,吹得面红耳赤。陈十一娘音律美妙,如梦如幻,肖王难听的箫声再不得控白骨。 这妙音触方圆,控众人。乌兰贺不想被控,内力成热流泛动,在身上灼烧。 扶郅为了不受控,同样动用内力,最终赤目显露,入了魔态。她撑剑在地,剑也瑟瑟成鸣,“你是王叔府里的魔箫凤仙。” “谁?”乌兰贺未曾听过这般名头。 但乌浩楠想了起来,“魔箫凤仙,掌中起舞,箫起勾魂,舞起勾人。曾是肖王府中婢,为他杀尽异己。”乌浩楠说罢,双手捂耳,终困箫声。 陈十一娘步履悠悠走出牢笼,迎风而去,裙下新月舞履,白袍随风勾出姣好身姿。看那面容如仙,听那箫音如魔,肖王紧握手中箫,怒火冲冲,“你已功力尽失,为何还能赢本王!” 妇人只笑,箫声不止。旋律缓悠,白骨红衣起舞,舞步俏皮活泼,似见初春寒冰化,芳草初开时。 肖王见之惶恐,仓惶跃上高空,那正是陈十一娘年轻时为他跳过的舞。 旋律至烈,白骨起舞与风融,追上肖王。利爪落,扣下肖王肩,将他从空中摔落。 肖王落地砸出巨坑,尘土飞扬扑在乌兰贺脸上。而白骨依旧随乐起舞,脚步轻盈,身姿娇娆柔媚。 虽然这舞好看,白骨更好看,但乌兰贺还是清醒了下,“这是什么功夫?” “魔箫凤仙深究音律,以音伤人悲喜,奏乐极致便可以音控人。”扶郅剑转入掌,身刚起,箫声转悲,抓入脑髓。 箫声挠开了她的脑,抓住了她的心,“母亲身死,姐姐和亲,背上天下疾苦,却成了魔。痛苦啊,真是痛苦。” 扶郅捂头屈膝,剑亦不能持,周遭人亦是痛呼连连。 魔箫凤仙,奏之悲乐,凡有心痛者皆为此乐哭,仿若入魂摄魄。乌兰贺身亦成魔,但他此时之痛唯在白骨,看准陈十一娘手中箫扑去,手掌拍下。 “嘘!”肖王之箫入了乌兰贺的耳,那旋律真耳熟。 乌兰贺功力暴涌,身随箫走,落到肖王面前,为肖王挡上白骨利爪。 陈十一娘控制白骨杀肖王,招招式式,都是当年魔箫凤仙,已把肖王挠得满脸开花。肖王哪管乌兰贺去抓谁,他只要有人给他挡。 这爪落,乌兰贺背上就多了抓痕。 入魔的他回头大嗷,见是白骨,眼泪汪汪,委屈不已,“呜呜呜!”(你打我!) 肖王不管他呜呜呜,再度吹箫。 “打她,把她打走!”箫声就在乌兰贺耳边催促。 乌兰贺先前就被控过,加上这箫声让他打白骨,乌兰贺多少有点抵触,身未动。但陈十一娘已控白骨出掌推来,乌兰贺中掌落地,肖王坐起,索性换了个调。 此音不比之前那“嘘”声,而是与陈十一娘之乐相仿之音。 乌兰贺历经了比蚂蚁咬脑更可怕的感觉,浑身经脉都被钉上钉子,挂上线。音律就是那些线,提着乌兰贺的手脚,让他朝哪儿他就朝哪儿。 乌兰贺虽然看清那是白骨,但他还是朝她打去。他与白骨起掌来回,皆如提线人偶,起掌落脚,是肖王与陈十一娘在对打。 “这是我教你的《入魂曲》,你不是学不会吗?”陈十一娘借白骨之口说出。 “你的《入魂曲》情情爱爱,太无聊了。本王已让人改过,不是你原来那版。”肖王亦用乌兰贺之口说出,并控乌兰贺重拳出向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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