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圆对变态的容忍度已经提高很多,白骨却把底线突破。她抓头仰天大叫,声嘶力竭,凭一人之力,让敌营全军覆没。 功力波及,石像轰裂。 三殿下摔落,石像底部露出洞穴。 “可恶,竟然被你们发现了。”三殿下触地就起,急赤白脸。 发现什么?小圆停下嘶喊。 三殿下运力卷起狂沙糊人眼。 风沙扑面。 视线昏暗,乌兰贺摸索着找白骨。两眼一抹黑,他被人拖走,还有奸笑声在耳,正是那三殿下。 乌兰贺深感不安,打出一拳时,身倾坠下。 狂风止,周围敌军所剩无几,方见石像底座是条入口。 “你男人在我手里,有种进来啊。” 根据层层推导,三殿下推出这么回事。既然羞辱不了女人,那就羞辱女人的男人。 白骨面具从洞口扔出,譬若鱼饵钩鱼。白骨抓住,却在洞口驻步。深幽之路,乃密道入口,白骨步难移。 乌容海和付誉丞步入洞中,一个喊着,“放下我弟弟!”一个喊着,“我要杀了你为盛华报仇!” 只有白骨蹲在密道口,踌躇不前。 “你们干什么。”小黑发出惊吼。 里面还有人?白骨入了洞。 “什么?里面是……”小圆拿《大晋酷刑一百种》逼问,落单的敌军道出密道用处。 密道种种设置无比熟悉,油灯、机关,凡是所见,皆与陈家密道相同。白骨刚进去就觉头晕窒息,四周的墙成影成幻将她挤压。 “姐姐,”小圆带人进来,竟见白骨摔在地上,忙将她扶起,“你不行就出去吧,这里面有废帝还有你娘亲。” 白骨顿怔,“他们躲在里面干什么?” 小圆道,“为了夺回王位,他们和敌军联手,这次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就那话落,脚步声在密道里来回,黑影左一个右一个。 “都已经到这了,分头行动。”白骨给心脉扎上针,她仍然需要靠此站起。 再撕红衣一角遮住眼睛,不见密道,只听声。 “嘎达嘎达”在响,墙在动,白骨紧握手。声音同样勾起往事,她知道只有一人会这么做。 隔着层层墙,听得一点呜呜声,在右前方,叫得可惨了。 白骨快速挪步而去,墙依然在动,不停变换。白骨在墙体间穿梭,就像穿入过往,一旦坠入,就入漩涡,把她拽着拖着。 小黑呜呜声就在前头,白骨不管不顾急步跨上。手一抓,什么都没抓住,反而扑在一面墙上,撞得生疼,直挺挺滑了下来。 “白骨。” 是小黑的声音,明明就在前,为什么是墙? 白骨拉下眼罩,就见歪斜的人形镶嵌其中。只有五官露出来,看起来就是墙长着人脸。 小黑被砌墙上了。 “白骨,我老哥和付将军都被抓了,她在帮胖头龙抓你。”乌兰贺的嘴巴都睁不大,只能用条缝说话。 只是没想到他说话的时候,白骨就已经崩溃了。她挥鞭过来轰墙,从过去到现在,没有比此刻灰暗。 她太急切,没有看到身后站的白袍面具。 鞭被抓住,白骨出针,陈十一娘打掉,“跟我回去认罪,你还能活命。” 白骨又提鞭,陈十一娘拦她。如斯往复循环,白骨被压制又反抗,因她的反抗是为救乌兰贺。 看白骨屡屡向那男人而去,陈十一娘吹起箫。 箫声起,钻骨透心。 白骨若没了鱼的水,不停用手抓喉咙以求喘息。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像被扼住咽喉。抓得脖子道道红痕,脸憋得通红。 竟会这么生不如死。 乌兰贺亲眼目睹,两只眼珠比咸鱼还枯,他终于明白,可以挖掉的过去,原来这么难过去。所以她头发回不来,所以她醒来后再不复以往。 “别吹了,你是她娘亲,看不到她痛吗?”乌兰贺身子陷在干涸的水泥里,无法靠近白骨,急得出汗出泪。 “她一向如此,在密道里就这样装。”白袍面具持箫走来,见此事,如见寻常。 一句一向如此,仿佛就可解释一切不寻常。可怎是一向如此?乌兰贺就没见过白骨这样。 又怎是寻常?白骨急喘,双臂撑地,头低着,“你放开他。” 这样子,陈十一娘看起来真像哀求。哀求,那可是不寻常。 “你竟然为一个男人求我。”陈十一娘十分惊奇,在密道白骨没求过她,去送死白骨也不怕,竟然怕这个男人死。 “小黑把我看得比他的命重,在我心里,他也是这样。” “呜。”乌兰贺听此唇抖,从白骨口中听到他很重要,竟心热心痛。 陈十一娘反手扇了乌兰贺一巴掌,“他比你生命重要?是我生的你,不是他。我在陈家过得这般苦,为你算好的人生都被他毁掉。” 白骨突然呆滞,失去所有感知般,呆呆看着与陈十一娘。沉默就像致死的毒药,毒进五脏六腑,然后枯死碎光。 因为白骨沉默,陈十一娘更加痛恨乌兰贺这个男人。 “是他教坏你,你才背叛我。”陈十一娘反手又下。她太恨,没有看到身旁的人爬起,她太恨,就这样下手,一掌狠狠打在白骨胸前。 血腥入沫,白骨身佝起,双臂张开,“是我自己要坏,我不想和你一样。” 她紧贴墙上歪斜的影子,用身体守着。越守越紧,要把他挡住,就像挡住她此生唯一的东西。 “哪个女人不和我一样,你怎么就以为自己是例外?因为这个男人?我让你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萧声再起,它去挖乌兰贺的心和脑,问他骗白骨什么,到底有多少谎言。 乌兰贺藏着的很多心事在翻腾,他闭紧嘴不想说,可怎么撑得住箫声。 “白骨,我想和你成亲。呜呜呜,我就是想和你一辈子。”他还是说了出来。 不可能。陈十一娘冲击他的内力,挖入他丹田。 “我骗你的,我确实是好色之徒。你咬我时,我想扑倒你。”这话罢,他再咬住嘴巴,白发沾上乌兰贺的脸,白骨回头看他了。 她那眼神有那么点吃惊,他不敢看,不能看。这些可都是他藏着的,平日都装正人君子。 箫声还不放过他,再挖入他经脉。 经脉起伏,他脱口而出,“我承认好几次忍不住,趁你睡着的时候偷亲你。” 白骨眼角轻压,显然看他不像以前了,可箫声再挖入他骨髓。 他受不了,全盘托出,“我没有干别的啦,梦到也不行啊!” 陈十一娘气得甩了箫,他脑子除了这些,根本没有别的事。 “你真不该活着。”陈十一娘上掌直击乌兰贺心脏,白骨对掌冲开。 陈十一娘摔地,内力从掌出,吸来地上箫,“为这好色之徒,竟与我作对。” “我不是为他,我是为我自己。你甘愿吃苦,我要吃甜的。” “没有甜的。” “有,是你不吃,也不让我吃。” “身体发肤,受之于我。我如何,你如何。” 白骨掌对自己。 乌兰贺眼若铜铃,整张脸在抖,“白骨,你冷静一点。民间传说都夸张,你不要学什么削骨削肉。” “啪。”还是有什么断了。 她抓发掌下,发断。 一头青丝已是白发,一头白发又从脖间断,她奉上给陈十一娘,“皮已毁,发还你。” 白骨劈断长发,就若劈断经脉,痛楚又若割喉,过往种种融为一滴泪,落下无声。 陈十一娘未接过。 白骨散去手中发。 沉默依然是她们之间致死的毒药。 狗啃的头发贴在白骨脖间,是她生命里的锯齿,同样割过乌兰贺。乌兰贺仰天也仰不了,抽着嘴泪已崩。 刹那间,乌兰贺眼瞳通红,墙嘎嘎嘎地响,裂纹遍布,碎成一地。 他拽白骨入怀,拥住她,柔情一瞬后,凶目直对陈十一娘。 陈十一娘这辈子没见过这种事,一个男人这样对女人,能像寒冬里交颈依偎的小狗。 这种东西不存在于陈十一娘的生命。在她历经的岁月里,男人的打骂是寻常。就说陈世甲,他被陈蔷害得只剩一口气,看到她第一反应还是打她。那时她才狠心,把他砌在墙上。 不,男人都如此,乌兰贺是骗人的,他只是好色之徒。 陈十一娘吹起箫,要白骨跟她走,可箫已无用,白骨心无所动。箫又成了剑,陈十一娘要分开他们。 她要成为一座山,一把剑阻止白骨被乌兰贺带走。可她不明白,无论怎么阻止,那个好色之徒就是要带走白骨,白骨也要跟他走。 那好色之徒问,“你真的看不到吗?她已满头白发。” 陈十一娘像一具枯木,双眼失焦,“她自找的。” “你看不到她哭吗?” “她不该哭。” “她是个人,她也会伤心。” “她有什么可伤心的。” “是你啊,你是她娘亲,你让她伤心。” “她如果听我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对她。” 所有的回答,都像木头在说话,像说过无数遍,味同嚼蜡那般道出。陈十一娘还在厌烦,这臭男人眼中都是泪,他为白骨哭什么? 她挥掌出拳,和乌兰贺打。白骨来救他,陈十一娘和白骨打,乌兰贺又来救白骨。 她左右相顾,他们都双双泪眼,都像被火烧过般红。 他们都在哭? 陈十一娘双眼更加木然,这是全天下最陌生的事。 哭什么呀? “哇哇哇!”陈十一娘听到悬在空中的哭声。从哪里来的?它像毒蝎子蛰了她,然后变成可怕的箫声回荡起来。 在陈十一娘的世间,在她认为的世间,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是不用哭的。这是她无数次肯定在心里的话。 所以,她要砍掉这些眼泪,这些哭声。箫削下,乌兰贺手中气光若快刀,断了陈十一娘的箫,“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 沉默,已如致死的毒药,毒了陈十一娘。她亲眼看着他们牵紧手,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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