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形势已等不到他庆祝,猴子群飞驰而来,如团乱毛巨怪,这一滩那一滩。他们队形变换,像液体分离。 付誉丞斩剑而来,“先撤再说。” 猴子群又换队形,宛若触手延伸包围而来,形势乱如麻。 乌容海破开一条路,“完蛋了,你杀了鄂古二殿下。” 那潦草的胖家伙尸骨未寒,竟会是堂堂二殿下,还是被一屁股坐死的。这祸闯的,乌兰贺都没打过瘾,“那会怎么样?” “别管了,先抓这里的敌军,别让他们逃了。”小圆吹响号角,外头的兵马冲入。 可是出现了古怪一幕。 里头的两个人有点毛病。 “扎扎扎,扎成刺猬还扎!”乌兰贺拦着白骨扎针,拦着她去打架。他一路看着,实在忍不下去了。明明在密道不好受,还非要逞强。 拉扯中,敌军刀剑斩来,白骨推开乌兰贺,提鞭上去。乌兰贺又拉开白骨,踢上敌军。 他们谁也不肯想让,成了互相牵制。敌军再度斩来,二人出手难敌,方知躲避,互相推开,双双被砍伤手臂。 血流出,才知了疼。 小圆气得把他们拉出来,“你们嘛呢?关键时刻掉什么链子。” 再不让他俩出手,援军方制服敌军。 土堆已被占据,尸首一个个抬出。 乌兰贺手捂伤口,实在好奇,“脸都看不到,怎么认出哪个是二殿下?” “他们以毛发茂盛为美,二殿下毛发最旺盛,附近的三殿下毛发稀疏,被看不起。我们现在杀了二殿下,三殿下得到消息就会来接手黄金,还会借此生事。”乌容海道。 “他来我们抓他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干嘛。”人生在世,乌兰贺就信奉这一点。因为这样,他免不了看看白骨,她现在想得可多了。 “你们两个还堵气的话,回去吧,别坏事。”付誉丞冷脸警告,那是作为一个将军。但他看看白骨和乌兰贺,又心间不自在,别别扭扭。 乌兰贺只觉付誉丞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坐到一旁,瞥了眼白骨,她针扎得都拔不完了。 就这样,还不坑声,真倔啊。 “关键时刻掉链子,不会是因为你掉链子吧。”小圆一本正经问,但能看出她在憋笑。 乌兰贺拿起砖头吓唬她,“你个黄毛丫头能不能正经一点,自从穿上盔甲,满脑子都什么东西。” “啧啧啧,”小圆对他摇手指,“被扒成那样还不成,你考虑接小红豆的班吧。” 白骨针拔完了,不想听他们乱说,走开去包扎。乌兰贺依旧未动。 小圆眼珠咕噜转转,瞧这两只到时候肯定坏事,这可不行。 小圆当机立断,把两只换下。白骨和乌兰贺被赶去援军那儿,原地待命。 这下好了,夜漫漫,人安静,更难熬了。 乌兰贺戴着魔头面具,和白骨相望不出声,四周围满了人,就差嗑瓜子了。 耳边皆如花和尚念经般的声儿。 “有啥毛病不?” “大招真不行?” “要吃点药不?” 大漂亮的这帮女将一个比一个话狠。 “你们够啦,我也是有尊严的!”乌兰贺气呼呼跑了。 漫漫长夜,敌军不至,白骨又被推出去,“看看人家吧,多惨啊。身有疾,心有病。” 当然主要还是夜里无聊,这些女将想看个后续。 可是啊,就看得白骨走一步蹲下,乌兰贺回头又走开,总是相隔几尺来回,远远近近。 月光照下,唯是影子拉长碰到一起。 乌兰贺开始怀念以前的白骨,她被扎了三针,却能跳到他身上。现在的她,没了针,失去笑容,永困密道,还能把自己扎成刺猬。 乌兰贺伸手向白骨的影子,也只有他的影子碰上她。 这般虚无相触,抓不得,不敢碰,何尝不抓心挠肝。 “小黑,对不起,我缝不好,”她低头,就让影子在他掌下,好似过往他摸她脑袋那样,“我曾以为只有我娘亲那样选,后来发现那样选的人可多了。我可以理解所有人的选择,但没办法释怀娘亲这么对我。” 陈十一娘,她的母亲,成了她的噩梦。那种无法剥离又想要剥离的东西,称之为血缘。 而最可怕的是,当她记起来后已是历经江湖种种。她看到了世间,知道这是人世最寻常的选择,一代复一代循环往复。那样的话,更加缝不好了。 巨大的痛苦成了最普通的痛苦,就是这等普通,才使普通变得无力挣扎。 乌兰贺手抚过影子,又终于无法再停在影子上。他回头冲过去,差点抱上她,还是收了手。 她蹲着,他双膝跪下,“你都愿意想通你娘亲,却不愿意想通你自己。你承担得起谁的人生,你只需顾好自己。” “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我一定要对你负责。” “你觉得我很无私吗?人都是自私的,我不过是个见色起意的人,为你做的任何事,就是为了得到你。”他拽过她,面具停留在她唇角几厘处。 烦死了,为什么忘记脱面具了? 白骨眼眸压下,“你认真的?” 目光似箭穿下,直入他眼底,钻入他心里,“当然。”他倔强道。 她手抓他下巴,指尖触碰。他抖了一下,有点怂,但不想认。 面具被她掀到头顶,她面无所动,眼神坚定,“我不信你是那样的人。” “你太高看我了,男人都是这鬼样子。”他昂起头就吻去,以此来证明他的自私。 他双手在她后背紧抱,将她拽进胸怀。白骨唇紧闭,被他这样子吓住,他像极了狼吃肉,不带犹豫,不给喘息。 她再没有生出要咬他的想法,想挣脱,他还扶住了她脖子,不许她逃。 彼此贴紧,未留余地。 不过乌兰贺强硬了会儿,又无法过自己那关,舌头绊了下,靠在她脸旁,“当然,也要得到你的心,我要的多了些。” 他喘着急气,睫毛从她眉毛刷过。刚才成了十恶不赦之人,他很嫌弃但不想为自己辩解,怕她跑,又抱住她,不敢看她。 白骨并不知如何反应,她只尝到他变苦了。本来小黑是甜甜的糖,现在却像药。 还听得他的低泣。 他变得如此痛苦,那分明那是她想避免的事。 “小黑,我们之间变成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办。”白骨像看一地碎片,根本不知该捡起哪一块。 “你根本不需要那么负责,”头抵在她肩,拼命摇着,“你为什么要替我承担人生?以前说找不回自己,不跟我熟,现在说,缝不好人生,不和我在一起。人生烂有什么关系,让它烂掉的是你吗?烂掉的挖掉扔掉就好了,还在意什么。”他双臂搂紧,怎也不放她,就想搂暖这人。 她沉默很久,想了很久。在她的认知里,不能不负责,这缘由就是在密道。 她本是株无人管的野草,后来娘亲把她变成了庄稼,在密道里被疯狂灌水施肥,浇下来的都是那些: “你的人生是你娘亲给的,你要为了她活。” “攀上周公子,你才有用,这是报答她生养之恩。” “你不可以不负责任,除了靠你嫁男人,还能靠谁。” 在日日夜夜的逼迫下,它们根植入脑海。 小黑却在让她看另一种世间。 “原来可以不负责的吗?”白骨还从没被人教过这个。 为什么抓住的重点只有这个! 乌兰贺抬起头,揉揉她的后脑勺,“你不负责,我缠着你不就好了。” 他的呼吸吹在鼻前,这回是在等待。 白骨迟疑了些许,小黑果然还是喜欢另一种吗? 乌兰贺依然在等待。 风口处,偏偏传来烤肉香。乌兰贺都闻到了,这肉味正从更南的南边传来。不过白骨就在眼前,她的呼吸正贴他鼻,总也不会因烤肉所动。 “烤肉,有点香。”贴在乌兰贺鼻前的气息顿时上扬,白骨抬起鼻子嗅嗅闻闻。 乌兰贺憋闷了,哪个不识趣的,非要晚上烤肉。 然而小圆的号角吹响,方位亦在那烤肉之处。 白骨动身赶去。 乌兰贺吧唧了下嘴,总觉少了什么不得劲。 策马赶去,就遇付誉丞和小圆,他们正在埋伏。 原来土堆里的没有一点黄金,鄂古三殿下似乎早知,不来黄金处,打了他们措手不及。 再前头是个山丘,烤肉正香。 白骨闻香爬上,山丘下火光跳动,牛马羊的骨头散落在地。火光周围是群毛茸茸的怪东西。 敌军! 乌兰贺当即紧张起来,他老哥都被架起来了,他们难道烤完牛马羊,要烤了他? 吃人,乌兰贺可是头回碰上,他扶上身侧,怎知身侧是付誉丞。白骨面具与年轻将军,两人相望无言,特别是付誉丞,脸色青黑。 “你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野猴子?” 山丘下蹦着红衣,白骨已在那头,乌兰贺和付誉丞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野猴子,他们是敌军。”乌容海上下磨着绳索,脸憋得急汗出。 “哈哈,有个小娘子,抓回去!” 猴子群上空蹦出只穿着华丽的猴子,皮毛斗篷配绸缎,戴着几根漂亮鸡毛在头顶,一看就是猴子王。 猴子王落地,手中斧钺在地上划出深痕。斧钺乃重兵之器,能挥洒如流,此猴力大无穷。白骨目光炯炯,正想抓猴子时,猴子王抬了头。 鸡毛仍在头顶跳动,但至少能看出一张脸了。面似方盘,眼似圆珠,唇厚鼻长,总之也挺潦草的。 “咦,不要了。”白骨朝后吐舌,今天见到的野猴子都太丑了。 乌兰贺戴面具跳出,“成天抓小娘子,你们有点追求行不行。” 付誉丞见状不妙也冲出,唯有小圆不动。她总觉战况不明朗,这群男人也太冲动了。 人多了,猴子王收手,精准地直视乌兰贺,眼眸聚着光。 那眼神让乌兰贺脚底心蹿起凉来,这什么意思? 猴子王瞳孔扩大,还带着兴奋。 乌兰贺双臂抱身,不会吧,他可是戴着白骨面具,口味这么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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