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过去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还看不起你,嘲讽你……难怪表哥误会我……可是今日我来是真的担心你的伤势,你是因为我旧伤复发, 满身是血……” 楚虞羞愧地望着他的肩头,想要轻轻伸手触碰, 却被孟元明眼疾手快地一躲, 让她扑了个空。 “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和救那些上山祈福的女子并无不同, 而且我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你不必担心,回去休息吧,昨晚你也受了惊吓。” 楚虞悻悻收回手,听着她大度善解人意的话,却更加惭愧。 袁姐姐一直便是这般大度容人,往日自己竟觉得是她虚伪做作,想来真是可笑, 自己一直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 “多谢袁姐姐,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楚虞没齿难忘,以后我定将你视为亲姐,你和大表哥我也会去帮你在姨母那说合,不教你们有情人分离。” 她双眼含泪, 神情严肃, 一副信誓旦旦下了决心的坚毅模样,可说的话却把孟元明吓了一跳。 什么叫视为亲姐?什么叫不教有情人分离?这姑娘想干嘛?怎么这次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 看着他惊愕的神情, 似乎不大相信自己说的话, 楚虞这才想到平日自己欺负他惯了, 如今骤然示好,恐怕他还对自己心有芥蒂。 她无力地苦笑,朝他解释:“经历了昨夜的事情,我想明白了很多,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往日是我一厢情愿,害得你和大表哥左右为难。可昨晚袁姐姐你的冷静沉着,果敢坚毅,还为我牺牲清白……和那个山贼虚与委蛇……我终于想通了。” 楚虞一想到昨夜他被山贼上下其手还不得不赔笑的场景便心如刀绞,愤恨地哭出声来,一旁的孟元明顿时黑了脸,冷声道:“什么叫牺牲清白……” “好在那山贼死得活该,你只受了些屈辱……”她心痛地将眼神落在他的月匈口,面颊,腰腹处,神情悲愤,酝酿了许久才低下声音神神秘秘道,“我来找你除了担心你的伤势,还有更重要的话和你说!” “哦?请讲。” “我朝虽然开放,可未出嫁的女子被山贼动手动脚占了便宜传出去总归是有辱家门清誉的,更何必表哥身为将军府的长子,即使他不在乎外人的风言风语,可时日久了怕也心存芥蒂。所以我们两要保持口径一致,就说昨晚被山贼抓后以污泥覆面,逃过山贼的魔爪,清誉并未受到损害,这能让你和表哥心无闲暇,姨母也不会为难你进门。” 孟元明:“……” “你来就是和我说这样事的?” “嗯,事关你的清白,等同于生死。”楚虞神色严峻,一脸郑重。 孟元明长舒一口气,心里觉得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没有占便宜这一说,可这丫头神色慎重,难得的关心自己,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嗯,那还是感谢一番好了。 “多谢提醒,我记住了。不过我和你大表哥不是你想的那般,怕是其中有些误会……” 他话未说完,楚虞便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没事的袁姐姐,你不用顾忌我,我想了很久,也终于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我真的不会再缠着表哥,也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你救了我,我若不成全你们也算是忘恩负义,你放心,姨母那儿我定会想办法,让她同意你们。” 孟元明:“……” “你真的误会了……”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我家祖传的金疮药,可以让你快速痊愈,而且不留疤痕,女儿家最害怕肌肤受损了,我给你上药吧。”她自顾自地说完,便准备上手扒拉孟元明的衣领,亲密的举动吓得孟元明一跳,整个人仓皇后退,连连摆手拒绝。 “我自己来就好,多谢!多谢!” 望着他疏离的态度,楚虞嘴角的笑容一滞,失落地想到往日自己待他太过苛刻,如今自己真心为他好,袁姐姐却不领情。 都是自己活该。 “那袁姐姐你自己记得上药,我先回去了。” 楚虞将药递给他,随后低头离去,脚步行至门前时略微一顿,转身看向孟元明道:“袁姐姐,不管你信不信,往后我只会将你当做亲姐姐一般照顾,以前我总是欺负你,你救了我之后才知道我有多狭隘卑劣,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害怕……我明日再来看你。” 她说完便跨步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孟元明,他摩挲着手中的玉色瓷瓶,神色古怪,心里隐隐约约地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 翌日天微亮,往日睡到日上三竿的楚虞竟早早起身赶到了膳房,不顾仆妇们的阻挠劝告,非要亲自动手熬汤煮药,碧珠劝不动,只能张着唇在一旁帮忙。 “姑娘,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亲自动手做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了,小心伤着你的手。”她刚抱怨完,就听到楚虞一阵惨叫。 “都是奴婢乌鸦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碧珠看着她烫红的手背,连忙找来凉水替她降温。 “姑娘的手可不能留疤啊!” “没事,不是有祛疤药吗?这点伤也不碍事。”比起袁姐姐肩头的伤,身心的委屈,她这点算得上什么? 碧珠心疼地替她吹气,却还是很难接受自家往日高贵明艳的姑娘,如今对竹清轩那位低眉顺眼,处处小心,连表少爷能拱手相让,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姑娘,我知道你心善,感念袁姑娘的救命之恩,可你身份贵重,报答她的法子有很多种,不必要委屈自己做这些。” “你不懂,袁姐姐虽然出身低微,可并不爱慕身外之物,我想只有我亲手为她做些什么,才能让她感觉到我的真心。”说着楚虞面露懊恼,语气颇为无奈,“往日我对她狐假虎威惯了,昨日想替她上药,她还对我有防备,想必她还以为我是换个法子磋磨她呢。” “姑娘别急,日久见人心,她会知道姑娘你重新改过的。” “嗯。” 楚虞宽心地点点头,随后用帕子端起瓦罐倒入瓷碗中,药香四溢,她连忙装进食盒,小心翼翼地提着出门。 膳房和竹清轩有段距离,楚虞害怕药凉得太快,便一路快步,生怕耽搁。 “呦,表妹你去哪儿?藏了什么好吃的?” 早起晨练的沈鸿看到她的身影顿时拦住她的去路,还好奇地伸手扒拉食盒,被她嫌弃地推开。 “我有急事呢,这里面装的是药,不是什么吃的,你别拦着我。” “你能有什么急事?听说你上山受到山贼惊吓,看来也没有大碍,还能破天荒地这个时辰起床,啧啧啧,转性子啦!对了这药是怎么回事?” “袁姐姐和我一同上山祈福的,她因为保护我旧伤复发了,我担心她所以熬点药送过去。”楚虞说着用手碰了一下食盒,察觉到温度依旧灼热,才放下心。 “你担心她?”沈鸿仿佛听到什么虎狼之词,顿时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很快又笑得古怪,坏笑着朝她眨眼,低声道,“想必这药里下了什么好东西吧,表妹这招实在高明,以退为进,既能让她放下防备,也能趁机整整她,不过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你我都受过她的气,更该同仇敌忾。” “你胡说什么呢!”楚虞气得锤了他一拳,愤愤道,“我是真的感激袁姐姐,这药是我亲手熬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日是我心胸狭隘,如今我是真的感谢她,以后你若再对袁姐姐有不敬之词,我就揍得你脑袋开花,让开——” 她愤怒地推开沈鸿扬长而去,心里却十分委屈,想不通自己往日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人人都觉得自己暗恨袁姐姐,即使对她的好也是假的……现在自己浪子回头还来得及吗? “她是不是这次出门伤到了脑子?”沈鸿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拉着碧珠追问,“她还一口一个袁姐姐?是不是疯了?往日她提起那个女人都要咬牙切齿,她中邪啦!” “奴婢也不清楚,自从那晚袁姑娘带着姑娘回来后,她就换了个人,不仅主动放弃大表少爷,还说以后要将袁姑娘当做亲姐姐一般,奴婢也想不通……” “什么?那你不早说!她这十有八九是在山上中了邪,得赶紧找个大师开光做法呀!”沈鸿着急地扶额,嘴里又叨叨几句,然后一溜烟地跑远。 碧珠风中凌乱,重复道:“中邪?” ...... 楚虞一路快步,终于到了竹清轩,她开心地想要伸手敲门,却听到里面有熟悉的男子声音传出,是大表哥的声音。 她面色瞬间一沉,失落地收回手,缓缓走向一旁的廊下,静静将食盒抱在怀里蹲坐在石阶上。 她喜欢大表哥很多年,即使心里打算将他放下,可每每看到他对袁姐姐的关心,呵护,难免还是落寞。 也许习惯就好。 楚虞自我宽慰着,沉默了许久,突然听到开门的声响,她立刻起身,就看到沈翀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她都来不及打招呼。 她轻叹一声,郁闷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你怎么在这?” 站在廊下送沈翀的孟元明,正欲离去却看到她抱着食盒一脸落寞地站在廊下,看样子似乎等了片刻。 “袁姐姐,我是给你送药的,这是一早我亲手熬的,快要冷了,你快喝吧。” 楚虞亲昵地走上前,献宝似的拍了拍怀里的食盒,不等他开口,就推门而入,熟练而自然地打开食盒,端出尚温热的瓷碗。 望着她递到自己面前的碗,孟元明凝视许久,却迟迟不接过。 “袁姐姐……你是怕我害你,在碗里下药了是吗?”楚虞备受打击,解释道,“你若担心,我也喝一口给你看看。” “不用了,多谢你的心意。”孟元明不忍她的沮丧,接过碗一饮而尽,楚虞松了口气,惬意地扬起唇角。 “我知道这药很苦,所以我给你带了蜜饯,我最爱吃的。”她欢喜地从袖中掏出斯帕包裹的蜜饯,拿起一颗要喂给孟元明,态度亲密得仿佛真是姐妹俩一般。 孟元明有些不适,犹豫地盯着面前的白嫩小手,可在她再三催促下,还是缓缓张开唇角,吞下蜜饯。 “你的手怎么了?”蓦然瞥见她手背的一大块红色瘢痕,孟元明眉头一皱,立刻握住她的手背轻抚,只听到楚虞啊的一声惨叫,瞬间缩回手。 “早上熬药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不过没事,我用冷水泡过了。”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让孟元明莫要担心。 “你从未做过粗活,以后这些别再做了。” 孟元明说着便再次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掏出贴身的玉色瓷瓶替她上药,这次生怕再弄疼她,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仿佛在对一件心爱的宝物。 “袁姐姐,你真好!” 听到她的笑声,孟元明抬头,刹那间春日般的笑容猛然撞进心口,让他瞬间一滞,连呼吸都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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