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文质彬彬的许颂清哪里见过这般阵阵阵仗,先是怔住,随后被拳头打的尖叫不断。 孟元明自觉下手不重,可许颂清被打得鼻青脸肿,俊脸变形,连呼喊声都已虚荣萎靡,他怕闹出人命,白眼一翻,收脚离开。 发泄完怒气,孟元明恢复了平静的情绪,四处寻找了许久,终于发现楚虞的身影。 她抱膝坐在假山旁的一块石头上,身子靠着假山,正出神地望着脚下,连孟元明何时走至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那人和你说了什么?” “啊?”听到声音,楚虞顿时恢复思绪,可脸上依旧带着茫然,孟元明不禁又问了一遍。 “也没什么,都是一些闲话。” 见她神情怏怏,孟元明也没有追问,便安静坐在一旁,从袖中掏出一个牛皮包裹,打开后是楚虞往日爱吃的蜜饯。 楚虞一见,瞬间面露欣喜,诧异道:“袁姐姐,你怎么带了这个,是为我准备的吗?” 孟元明故作淡然地点点头:“也不算为你准备的,只是近来胃口不佳,便随身带一些蜜饯开胃,我知道你也喜欢,便多备了些。” “那还是多谢袁姐姐,都托了你的福我才能吃到。”楚虞开心地塞了几个蜜饯,嚼了许久,蜂蜜的甜味盈满了口腔,小脸也恢复了喜色,看着神采洋溢。 她心情变好,话匣子便自动打开,滔滔不绝地袒露心声:“袁姐姐,那些听从父母之命婚配的男女,婚后真的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吗?” “也许吧,和成为怨偶相比,相敬如宾算是最好的相处之道了。” “可我怕是做不到,我想要一个陪我哭,陪我闹,会争吵会和好,会在乎彼此的夫君,而不是彼此客气又疏离,看似举案齐眉,实在貌合神离。” 孟元明沉默,想到了父亲,嫡母,和亲生母亲一辈子的纠葛,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若没有意外,等自己回到王府,他的婚事也同样身不由己。 “别害怕。”他浅笑着抚着她的脑袋,安慰道,“我愿用我一生的姻缘福气,换你能遇见一位相守相知的良人,若那位宋月钦你不满意,再让你姨母为你打听更好的。” 楚虞心中悸动,她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心事是由宋月钦引起,不免感动道:“你放心,我没事。只是袁姐姐,你这么好,也祝你往后能遇见良人,相守一生,至于你的那位意中人,若是你们之间没有缘分,也得早早将他放下,否则你心里装着他,怕是再也看不了其他人了。” 孟元明怔怔望着她许久,随后低下头浅笑:“你说得对,若是有缘无份,得趁早放下。”说完他再次抬起来,用力地将眼前之人看了又看,恨不得映入脑海。 两人相视无言,皆心情沉重,正沉默时,骤然听到一阵阵嘈杂声从四面而来,随着众多仆妇和赴宴的宾客也纷沓而至。 “发生什么事了?” 楚虞是个从不放过任何八卦的人,一嗅到丝丝微妙的气息,立刻一脸好奇地朝人群走近。 只见赶来之人二三成群地小声议论起来,而四周也出现了不少手握棍棒的家丁,在园子四处穿梭,似乎在找人。 “这几位姐姐,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大家不是在前院参加诗会吗?怎么都跑这里来了? 一旁的三位华服少女见她不知情,皆争先恐后地解释,十分热衷分享今日的八卦。 “你还不知道呐,今日参加诗会的太守长子,刚刚被一位女贼殴打成重伤,才被抬走,太守夫人哭得死去活来,简直令人动容!” “什么?是太守家那位许颂清公子?”楚虞瞠目结舌地问道,三位少女连连点头。 “没错,就是他,听闻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貌若猪头,差点都不看出是他本人,还是他家丁再三辨认,才认出了他。” 不知是不是三位少女添油加醋,楚虞难以将文质彬彬的许颂清和猪头联系在一起,那是被打的多惨,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听闻他脸肿的都睁不开眼,牙都掉了几颗,左腿也被打断了,也不知会不会毁容,听闻许公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可惜了。”一旁的少女面露惋惜。 闻言,楚虞觉得这位姑娘搞错了重点,许颂清被打得如此惨烈,毁不毁容倒是其次,若是丢了小命或者落下残疾,那便真的后悔莫及。 不过,许颂清到底得罪了何人,这女贼为何绞尽脑汁躲过搜查跑到郡主府揍她,一下子得罪两家,代价岂不是太大了。 楚虞尝试询问许颂清被打的缘由,以及那女贼的由来,没想到一旁的三位少女脑洞极大,一个比一个猜测的离谱。 “我觉得是许公子负心抛弃了这位女子,所以她卧薪尝胆苦练武功,今日痛下杀手。” 楚虞:“有点离谱。” “不不不,哪有女子身手如此矫健,想必是他横刀夺爱某位佳人,然后情敌一气之下,男扮女装进府寻仇,想要于他同归于尽!” 楚虞:“更加离谱!” “你们说得都不对,我觉得是许公子为了躲避太守夫人给他说亲,故意自残败坏名声,能拖一时是一时。” 这位少女一说完,遭到了几人齐齐哄笑,连连摇头:“不可能,这哪是自残,怕是自尽!” 楚虞打听了许久,见获取不了有用的信息,便离开人群跑至孟元明身边。 他正悠哉地负手踱步欣赏院中繁花,听到楚虞来报许颂清被打的消息,不禁面色淡然地笑了笑。 “真是太可怕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许公子一介七尺男儿竟然在郡主府被打得面目全非,那贼人太猖狂了,也不知许公子如何得罪了他?” “打就打了,有什么奇怪的。他这样的富家子弟,行事不端,结怨的人不在少数,没被打死就该闭门偷笑了。” 楚虞:“….....” 听着他冷若冰霜,毫无怜悯的语气,楚虞有些不忍,小声道:“袁姐姐,我知道你不喜许公子,可他对你一片痴心,近来茶饭不思,还遭此噩耗,也着实可怜,他也没做错什么。” “哼!”孟元明冷笑,嘲讽道,“他三番两次出现在我眼前就已是大错特错,什么痴心,简直是可笑,希望他养伤的这段日子,能好好在家反思,莫要出来给别人造成困扰,否则,下次就不是断腿断脚了。” 嗯? 楚虞听着面色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袁姐姐,你怎么知道他被打断腿了。” 孟元明:“….....” 亲手打的,能不知道嘛。 ....... 玉安郡主精心准备的诗会,因为许颂清的飞来横祸戛然而止,不过参与诗会的宾客并未扫兴,大家虽然面上挂着淡淡的惋惜,可心里却因这个八卦激动万分,早就想好归家后如何告知亲友,一同分享八卦,让平淡的宅院生活添上几分趣味。 所以玉安郡主送众人离去时,宾客前一刻面露怅然,可后脚刚迈出了郡主府的大门,便神色一亮,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唯有玉安郡主一脸惆怅,连连感叹倒霉。 回程时,安氏也忘却了这次诗会的目的,沉浸在许颂清被打的噩耗中,震惊不已。 “还好还好,咱们武将家都会些功夫,回头让鸿儿再勤加练习武术,若是遇见今日之事,好歹能全身而退,万万不能像那许公子,真是可怜。” 楚虞连连点头,忍不住询问:“姨母,你知道许公子为何被打嘛?” 她问了一圈人,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想来姨母和那些夫人走得近,也许能更明白其中隐情。 “听说是许公子尿遁,一时找不到茅房,便准备找个隐蔽处小解,没想到被一位路过的正义女子看到,觉得他有辱斯文,便出手将他揍了一顿。” “什么?”楚虞顿时两眼一黑,觉得离谱至极。
第41章 生辰 接下来的几日, 安氏沉浸在太守之子被打的八卦中,考虑到两家交情,她特意喊上几个闺中密友, 带上了补药上门探望,等傍晚回府后, 急忙将楚虞叫过去, 向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许颂清被打的惨象。 “一见吓一跳,许公子的眼睛肿得比铜铃还大, 躺在床上说话都张不大嘴巴,可怜见的,听大夫说他要躺在床上至少半年呢。” “唉,太惨了,他也真倒霉,有说为何挨揍吗?那女贼可认识?” “怪就怪在这里!无论太守夫人怎么追问,许公子就是不肯诉说那日的经历,一口咬定失忆了, 可他言辞条理清晰,我总觉得他是故意隐瞒那日的事。”安氏一脸惋惜。 “会不会是许公子觉得难为情,不想重提旧事?”楚虞猜测道,回府后她揣测许多,很想找孟元明一同八卦,可他神情淡然, 完全不想参与, 只能和姨母一同议论此事。 “我总觉得不大对,虽然难为情, 可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若我是他, 定要抓住贼人,报仇雪恨才能解心头大恨。”安氏冥思许久,最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等其他人继续打听吧,我还没有问你可见过了那位宋公子,觉得如何?” 说到他,楚虞便想起了那日两人的对话,心里一阵沮丧,神情怏怏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见是见了,他还想约我出门同游,只是我觉得他太过清醒理智,像是议论生意。” 见她一半犹豫一半苦恼,安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哪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处处符合你的要求,只要他人品贵重,明辨是非,能婚后处处维护你,便是好的。婚后女子要孝顺公婆,抚养子嗣,管家理事,男子则要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日日相处中,能相互理解便好。” 听着她的话,楚虞叹了口气,黯然道:“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好,姨母不逼你。”说着安氏慈爱地将她拥入怀中,疼惜地抱着她。 温情不过片刻,屋外就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得到安氏的同意,一位年长的仆妇推门而来,躬身走至两人身边,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夫人,表姑娘的府上又来信了,让人务必交到表姑娘手中。” 信? 楚虞连忙接过,呢喃道:“想必是父亲催我回府了。” “你快打开看看,这信如此着急,难不成是你家中出了事?’ 闻言,楚虞立刻粗鲁地撕开信封,颤颤地抽开信纸,快速扫了几眼,脸上的担忧顿时变成了气愤。 “哪有什么大事!是我的那个继母病了,让我回去侍疾!真是可笑,她的亲生女儿不是我,我凭什么要伺候她!” 说着她正欲撕碎信纸,被安氏眼疾手快夺下,瞥了几眼后叹道:“虞儿莫生气,在外人眼里,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将你抚养长大,你虽不是她亲生的,也得尽女儿的孝心,所以让你回去侍疾,倒也无可厚非。” “我不干!让我给她喂药,擦拭,绝无可能!”她冷哼一声,将头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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