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长叹一声,语气三分无奈三分伤心。 听着她的话,楚虞顿时脑海中浮现这样一幅画面:将来她的丈夫,身后跟着一群女人,严肃地对自己说:“你身为正室,要大度,这些妾氏都是你的姐妹,来替你分担的。” 呸! 她恶心地摇了摇头,一脸震惊。 不会吧,难道她将来也要和白氏一样,一不留神就看到丈夫带了个妾氏进门,左一个右一个,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前后左右都是丈夫的女人,那她可连门都不想出了。 “二妹妹,你说嫁人了还要如此憋屈,那还不如一辈子待在家里受父亲的气。” 楚瑶哭笑不得,无奈道:“一辈子不嫁人,会被人耻笑的,还会连累父母兄弟,大姐姐不必如此悲观,你姨母家的表哥不是一表人才,光明磊落吗?想必不会纳太多妾氏,你姨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唉,楚虞尴尬地摇了摇头:“其实,大表哥只当我是妹妹,我也不想嫁给他了,这门亲事不作数了,眼下我还未告知父亲呢…......” “啊?怎么会这样?”她不知所措地张着唇,不知如何安慰,毕竟楚虞和将军府的婚事是从小两家心照不宣默认的,怎么在大姐姐出阁的年纪,就变了呢? 若是爹爹知道,怕是得气死。 不远处走来的白氏和楚宝珍面面相觑,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到。 病怏怏的白氏瞬间双眼冒光,一脸窃喜:“死丫头,让你作威作福,给我蹬鼻子上脸,上天有眼,让你亲事不顺,看看以后你还敢拿将军府狗仗人势欺负人!” “可是她即使嫁不了将军府,可到底和将军府沾亲带故,有什么区别嘛!” 楚宝珍一脸愁容,还沉浸在父亲纳妾母亲失宠的难过中,根本不关心楚虞嫁给谁。 “你傻呀,将军府既然悔婚,说明对这个外甥女不在乎了,这个贱蹄子一向仗着将军府忤逆我,你爹爹也不得不容忍,这下我告诉老爷去,他一定气得着急上火。”白氏惬意地长舒一口气,带着报复的得意,“你爹爹今日大喜的日子,也该给他找点不痛快,免得他太过得意了。” 一想到贪图富贵的枕边人,突然没有了将军府的指望,瞬间生气暴怒和愤恨的场景,白氏就无比痛快。 这几日她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还得见他喜新厌旧,心里早就堆满了怒火,如今能让他乐极生悲,想想就惬意。 第44章 偷偷出府 傍晚时分, 喝得面色酡红,醉醺醺的楚御史,正沉浸在酒精和美人的双重快乐下, 觉得自己到达人生巅峰,正畅想着美好未来时, 被白氏告知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他顿时酒醒了大半,瞬间连怜香惜玉的心都淡了几分。 “这怎么可能?虞儿姨母可是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证过等虞儿一及笄便上门来提亲啊!不可能!绝不可能!” “老爷若不信, 大可唤大姑娘来问问,真的假不了。” 楚御史面色一沉,顿时觉得刚刚身上的担子沉重几分,他本就不善官场交际,也拉不下脸面打点,所以官阶多年未变,这些年,他稍稍凭着将军府未来姻亲的关系, 感受到了官场中少有的温暖,现在却被告知,将军府和他做不了姻亲了? 这打击谁能受得了? “把这个孽障给我喊过来!” 他气得面色通红,将案桌拍得啪啪响,吓得屋内众人身子一哆嗦。 待楚虞不情不愿走入正厅时,才发现众人神色各异, 尤其是高座上的父亲, 一脸阴沉地瞪着她,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奇怪, 他今日纳妾, 不应该笑得合不拢嘴吗?怎么这副表情? “给父亲请安。”她怀着一丝不安行礼, 话音刚落就被楚御史大声呵斥,“我今日大喜的日子,就你给我触霉头!真是个孽障!” “女儿做错何事了?”干嘛一口一个孽障,听着真刺耳! “你还不知错?”楚御史冷哼连连,拍桌吼道,“我问你,你表哥与你的婚事还作不作数?他们何时派人上门提亲?” 额? 楚虞面色一僵,原来父亲知道这件事了?这么快? “大表哥说他当我是妹妹,我也觉得与他有缘无分,所以请示过姨母,就不要再提起我们两人的婚约了,就当没有这回事….....” “你….....你….....这么大的事你就自己做主了?连我都不告知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这不是怕父亲生气嘛,况且大表哥不想娶,告知爹爹只会徒增烦恼。”她赔笑道,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他们将军府简直欺人太甚,说订婚就订婚,说悔婚就悔婚,眼里哪里我们楚家!你这个孽障,若是早日告知我,我岂会让他们心想事成!” 楚御史气得太甚,大声喝斥完后顿觉得心口奇痛,只能用手捂着胸口喘气。 楚虞无奈,此事确实让爹爹失望,只是不知道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婚事,还是他的前程仕途,事已至此,别无他想。 “爹爹,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你别生气了,况且我和大表哥的婚约只是长辈口头约定,没有婚书和信物,也算不上悔婚….....” 白氏在一旁看够了好戏,才假惺惺地替楚御史顺气拍背,添油加醋道:“大姑娘此话差矣,两家虽没有婚事,可府内人人皆知,他们早不退婚晚不退,偏偏在你快要及笄时退婚,想必就是故意给咱们难堪,更不顾及你爹爹的脸面,你让他以后如何行走官场。” “就是就是!” 楚御史越听越气,眼珠子瞪得宛如铜铃,恨不得将楚虞脸上凿几个洞泄愤。 楚虞听到白氏阴阳怪气地劝慰,暗暗翻了个白眼。 “老爷莫生气,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看在妾身的份上,饶了大姑娘吧。”玥姨娘白皙的手朝楚御史的胸口揉了揉,又吐气如兰地娇笑安慰,楚御史看在今日纳妾的大喜日子上,稍稍控制了怒火。 “大姑娘聪慧伶俐,容颜姣好,老爷何愁找不到更好的人家,怕是老天爷故意留好的在后面呢。” 白氏一听不对劲,这玥姨娘是在讨好楚虞,想让这死丫头和她一条心,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声贱人,刚进门就知道笼络人心。 “玥姨娘一片好心,可是毕竟没有生养过,不知道怎么管教儿女,一昧纵容只会害人害己。” 玥姨娘面色一僵,讪讪笑了笑低下头,楚御史心疼不已,打算先放过楚虞一马:“你先给我闭门思过,以后无事不得去将军府,什么姨母,根本不将你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呢?她还得赶回去给袁姐姐过生辰呢…..... “爹爹,咱们两家即使成不了姻亲,也还是亲戚,这样不是撕破脸嘛….....” “他不仁,我不义,长辈的事,你少管,给我安分守己待在府里,别再惹事!” 训斥完楚虞,楚御史就黑着脸拥着玥姨娘离去,白氏咬紧唇角,双手紧紧地绞着帕子。 楚虞也是一脸气愤,可又不敢和楚御史顶嘴,在厅内环顾一周,准备将怒火对准白氏,谁让她刚刚落进下石,煽风点火。 “这玥姨娘不仅美貌动人,还心慈手软,怪不得爹爹喜欢,我也十分欣赏。若是能为爹爹诞下一儿半女,以后我也能多个手足….....” 闻言,白氏瞬间将视线扫过去,冷冷道:“长辈的事情大姑娘莫要多管,若是想尽孝,少给你父亲惹些麻烦便好。” 楚虞朝她挑眉一笑:“母亲说得对,今日让爹爹生气了我作为女儿也是惭愧,为了缓解我的愧疚,我多些送美容养颜的汤药给玥姨娘,让她永葆青春,一直能得爹爹欢心,让父亲忘却烦恼。” 白氏:“….....” 死丫头,竟然嘲讽她年老色衰,还诅咒她得不到丈夫的欢心,可恶!真是可恶! 眼见着白氏的脸色越来越黑,她极力压着怒火可双唇都在颤抖,显然被楚虞刺激得不轻。 见状,楚虞十分舒坦地伸了个拦腰,哈气道:“好累啊,我要回屋歇会,母亲忙碌了这么久也早些回去养病吧,爹爹那儿有玥姨娘照顾呢。” 白氏:“…....” 她捂着胸口暗暗唾骂着死丫头,贱蹄子,脸色越发狰狞,下人连忙扶住她,胆颤心惊地望着暴怒的白氏,生怕被牵连。 ........ 走回南苑的路上,楚虞的笑容渐渐淡去,眉眼间生出惆怅。 爹爹如今正在气头上,怕是几日间也消不了气,更不可能答应自己出府,可还有三日便是袁姐姐的生日,自己答应过她,不能言而无信啊。 何况袁姐姐离开柳州后,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她,若是她的生辰自己无法赴约,真是天大遗憾。 她得想想法子。 ...... 一日又一日的过去,楚虞想出的理由一一又被碧珠否决,她心烦意燥,除了每日一早去给白氏例行添堵,其余时日便窝在房中长吁短叹,连心爱的头发丝都掉了不少,她更加心疼了。 府内众人见她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也不怎么出门招摇,还以为她真的静心思过,大叹大姑娘转了性子。 这日,她刚准备前往沁芳园气气白氏,却连门都没进,就被人请了回去,下人委婉的表示:夫人药也喝了,早膳也用了,用不着大姑娘表示孝心,让夫人好好睡一觉吧。 楚虞莞尔,看来白氏这几日被折腾得不轻,连见都不想见自己,也罢,那就回去歇着,也懒得搭理她。 她假惺惺地在门外让白氏保重身体,随后欢欢喜喜地离去,望着她的背影,众人皆松了口气。 楚虞悠哉悠哉地闲逛着,和碧珠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忽而在半道上被人喊住,只见不远处一个鹅蛋脸柳叶眉的婢女正小跑过来,看着颇为面生。 “你是….....” “奴婢小玉,是前几日被买回来伺候玥姨娘的。” 原来如此。 “那你找我何事?” 小玉腼腆一笑,将怀里的锦盒递过去:“这是玥姨娘亲手做的绒花,她说是给几位姑娘的见面礼,虽不贵重,但是她的一份心意,姑娘看得上便戴着玩,看不上就赏人。” “那替我谢谢玥姨娘。”楚虞让碧珠收下,待小玉走后,两人将锦盒打开一瞧,只见红色布帛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只五颜六色的绒花,做工精细,颜色淡雅,可爱至极,最适合豆蔻女儿家佩戴在发间。 “玥姨娘真是心灵手巧,这绒花虽然不值钱,可做起来费眼睛又费手,难为她了,对了,姑娘昨日还说要送她美容养颜的补品,需要奴婢去准备嘛?” 碧珠是个实心眼,一点小恩小惠就让她开心不已,也不知道主人家哪句真哪句假。 楚虞无奈地望着她,恨铁不成钢地用手点着她的脑袋:“你呀!我昨日就随口一说气气白氏,你还真要送补药?我用得着巴结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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