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怎么能下手打大姑娘呢!伤了父女情分如何是好!” 白氏不急不忙地开口,故作担心,实则怕楚虞因此恼怒,更加不会交出她娘的遗产,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这孽障,敢目无尊长,打得也是为她好!”楚大人自知有愧,可一家之主的威严自然不会主动认错,可他心里担心,又想起今日之事也是白氏起的头,不免将火撒在她身上。 “还有你这个母亲!是怎么管教她的!我平日忙得分身无术,将几个儿女由你教养,你看看你怎么教的!” “我……”她一阵无语,恼他竟然将责任推至自己身上,暗恨他无能又促狭,“老爷,大姑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说她几句她都要针锋相对,哪里敢教导她!” “你就是无能——”楚大人冷哼,“别人家的继母难道不能教好原配子女?怕是你要么不想管,要么没有能力管!我当初就不应该将你扶正,小门小户,果真没有担当!” 他呵斥完,愤然离去,留下瞠目结舌的白氏怔在原地,片刻后她涨红了脸,气急败坏跺脚道:“好啊,你们父女两心里有气,拿我当出气筒,我做错什么了!简直上梁不正下梁歪!” ....... 楚虞失魂落魄地坐在酒馆一隅,闷闷不乐地灌着酒,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刚刚楚大人打她的一巴掌。 难过,不敢置信,愤怒,各种情绪交织,让一向要强的她忍不住掉泪。 真可笑,十多年来,这个爹从未关心过她,少有的慈父柔情也是给了白氏的一双儿女,如今家中银钱吃紧,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还美其名管教? 她愤愤饮下一杯酒,呢喃道:“我要回柳州,我要去找姨母!这儿不是我的家!” 她蹭地站起,丢下一枚银锭子大步跨出了门,夕阳余晖微弱,一阵寒风吹过,吹得她身子一颤! 果真喝酒容易冲动,眼下冷风一吹,她略微清醒,才郁闷地想到现实,梧州和老家相距千里,她怎么回去?回去后难道待在姨母府中一辈子? 若是父亲恼火,将她随意嫁出去又怎么办? 想到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问题,她沮丧地立在原地,望着长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竟觉得无处可去。 天色渐暗,她独自一人游荡在长街上,不知是否要灰溜溜地回到家中。 若是回去,怕是变成府里的笑话,若是不回去,怕是会让大家担心…..... 担心? 她自嘲地笑了笑,这府里还会有人担心她吗?只是惦记她的钱吧! 想着,她心里再次窝火。 府里那些白眼狼和黑心鬼,怕是自己的钱全部给了他们,也讨不了一句好话! 既然如何,自己宁愿把钱扔了,也不要便宜他们! 酒肆食肆散出的香味惹人垂涎,长街两旁的简易摊子也叫卖了各色小食点心,酒意散去,楚虞的小腹顿感一阵饥饿,她拍了拍沉甸甸的荷包,高声道:“我才不要委屈自己!” 说着,她走向一旁的点心摊子,阔气喊道:“每样点心都给我来一点!” 丢下一枚银锭子后,她又走到隔壁的馄饨摊坐下,拍了拍桌子吩咐:“要一碗鸡丝馄饨,再给我加两个蛋!” 鸡汤的鲜美和温暖让她抵御了冬日的寒气,糕点的甜糯让她微微缓解了心里的苦涩。 饥饿散去,她百无聊赖地用汤勺晃动碗中的鸡汤,犹豫是否要回去,正惆怅时,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声,接着肩膀被轻轻一拍,楚虞回头看去,见碧珠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到自己顿时紧紧抱住。 “姑娘,你跑得好快!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我担心死你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随时要昏过去,楚虞心疼地将她拉着凳子上,替她叫了碗馄饨。 “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可我害怕…....我找了好多地方,梧州太大了….....我怕别人欺负你….....”碧珠哭得伤心欲绝,紧紧拉着她的手哽咽,“下次姑娘走也带上我,你去哪,我去哪….....我能保护你….......” 楚虞眼眶一红,喉咙也痛得说不出话。 偌大的楚府,也只有乳母和碧珠会担心自己的安危,比那些有血缘至亲更像亲人。 “你这么笨,哪里能保护我!快把馄饨吃了,别中了寒气,不然往后谁伺候我!” 楚虞见她哭得面容憔悴,心疼地哄她喝汤,待碧珠情绪稳定后,她则悄悄挪过头,无声地流着眼泪。 “姑娘,天黑了,咱们回府吧。” “我才不!爹爹打了我,哪里还要我这个女儿,我不想回去,那是他的家!”即使明白自己无处可去,可楚虞依旧保持着该死的骄傲和自尊心。 “姑娘,咱们回的是姑娘自己买的府邸,即使姓楚也是姓姑娘的楚!”碧珠柔声劝道,“那是姑娘花钱买的,不是你的家难道还是其他人的家吗?如果有人敢嘲笑你,你就让他滚出去!” 楚虞见好就收,知道这是碧珠给的台阶,便点头应下。 “你说得对,我花钱买的宅子,就是我的家!我回我自己的家,天经地义!” …..... 主仆两人手拉手,在呼呼的风声中走回楚府,准确来说,是楚虞自己的府邸。 楚虞身心俱疲地踏入府内,远远地便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近一瞧,正是三妹楚瑶,她披着斗篷,提着食盒,面色焦急地四处张望,一看到自己,便小跑向前。 “大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给你炖了汤,你喝些暖暖身子吧。” 楚虞点点头,让碧珠接过她的食盒,又试探地询问道:“爹爹那边有说什么吗?有让人出去找我吗?” “我不知道。”楚瑶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小声道,“大姐姐明日给爹爹赔个罪,爹爹消气了便会原谅你。” “我何错之有?”想起挨打的一巴掌,楚虞蹭地喊了起来,嚷嚷道,“他要打就打,要罚就罚,我才不认错!” 说完便气冲冲地往南院跑去,恰好撞上迎面而来的白氏母女俩。 楚虞顿时更加恼火,若不是白氏从中挑拨,爹爹哪里会打自己母亲的遗产主意! 这个心思歹毒的白氏,自己捞不到油水,竟敢觊觎她娘亲的遗产! 她气得冷哼一声,径直而去,不想和她虚与委蛇,可白氏偏偏叫住了她,摆起了当家主母的谱。 “出去一趟,回来连规矩也忘记了?你现在的脾气也是了不得,老爷只是说了你几句,你便咄咄逼人,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白氏想起下午受的夹心气,开始口不择言。 “这都是母亲教导得好,母亲功不可没啊!”楚虞勾起唇角,冷冷看着她,稚嫩的面容浮现一抹轻蔑。 白氏面色一白,听出她话外之音,恼恨她伶牙俐齿,尖酸刻薄,每每都反驳得自己口不能言。 “你——” 未等她开口,楚虞又阴阳怪气道:“碧珠,你可让下人仔细些巡查,咱们的府里一砖一瓦都是花了大价钱的,一花一木更是名贵,千万别让有些人浑水摸鱼偷了咱们府里的东西,虽然我不差这几个钱,可实在晦气。” “好的,我定让人日日检查核实,大姑娘放心!” 碧珠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傻乎乎地怕府里真的进了贼,便信誓旦旦地保证,气得白氏母女两面红耳赤,羞愤至极。 “走!咱们回屋睡觉去!” 两人嚣张地离去,白氏瞪大眼却说不出任何字,怔了许久才含恨骂出声:“贱蹄子!真是个贱蹄子!我饶不了她!竟敢取笑我!气死我了!” 楚宝珍也愤愤不平地抬起了羞愧的脑袋,咬唇道:“大姐姐就仗着几个臭钱为所欲为,她竟然说娘是贼,也不知背地里怎么嘲笑我,我…......” 她想挺直腰杆地喊出“我要搬出去!”,可一想到要和玥姨娘挤在一起,瞬间偃旗息鼓,耸搭着脑袋哀怨道:“娘,这日子怎么过,大姐姐处处瞧不起我,我…......” 白氏心疼地拍了拍女儿的背,安慰道:“她也就出阁前能这么嚣张,我看她嫁人后还敢如此猖狂!好女儿,你且忍一忍,让娘为你挑一门好亲事,婚姻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这次,我定会让你嫁入高门。她压了你十几年,往后便是你压着她!” 娘的谋划没有错,可他们楚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和谁结上亲? 楚宝珍依旧神情怏怏,并没有抱太多希望。 白氏立刻靠近她耳边,私语道:“你爹爹的同僚过几日寿辰,邀请咱们家赴宴,那日我只带你一人前去,咱们娘俩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多认识一些官眷太太小姐!一来二去,何愁打不开梧州官眷的路?” 闻言,楚宝珍面色一喜,顿时神采奕奕,可又有些担心:“不带大姐姐和三妹妹,爹爹那边不会有意见吗?” “那个贱蹄子心高气傲,我届时使个激将法,她肯定不会去,至于楚瑶,一个庶女,去了也是丢人现眼,你爹爹好面子,肯定听我的!”
第55章 激将法 自从上次父女两争吵过后, 楚虞闷在自己的院子不出,楚大人许是愧疚又或是心虚,再也没有提起替她掌管亡母遗产之事, 楚虞也心照不宣地拿出五百两充入公账。 碧珠替她打抱不平,愤愤道:“哪有官眷之家让女儿拿私房钱养家的!姑娘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 即使这是自己的家,她也不能随心所欲。 父亲的一巴掌, 让她心寒的同时也更为清醒,楚家靠不住,父亲也靠不住。 她除了自己,最大的依靠便是亡母留给她的私产,她要牢牢守好,每月五百两就当自己交的保护费。 “算了,就当我每个月少买两件裙子,不碍事!”楚虞安慰道, 少见的淡然,碧珠鼻头一酸,想到姑娘昔日的张扬明媚,何曾如此委曲求全。 “我听姑娘的,可刚刚我去送银子给夫人时,她竟然说姑娘拔一根毫毛都不止五百两, 言外之意还嫌弃咱们给得太少了。” “去死!老贼妇!”楚虞白着脸一拳锤向桌子!她一个长辈花小辈的钱, 还有理了? 简直给脸不要脸! 主仆两人怒不可遏,楚虞忍了许久, 可越想越气, 蹭地跳下床, 凶神恶煞地冲出门,咬牙切齿道:“我要找她算账!” 她如一阵风般冲出去,碧珠忙追上前。 楚虞冲出南院,就飞奔跑向隔壁的角门,一脚将门踹开,正好几人站在门后,互相都吓了一跳。 “给…....大姑娘请安….....”几个仆妇见她黑着脸宛如罗刹,顿时惊慌失措,生怕哪里惹恼了这位。 楚虞打量几人,有些眼熟,细想一下似乎是白氏院的人,又瞧见她们怀里捧着几匹料子和精致的锦盒,不由得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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