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侯早从老太太那里得了消息,也极恨许夫人失礼在外,还闹到了娘家。便抓住一个孝字,说许夫人忤逆婆母,把许夫人与许家人都怼回去了。等许家人走了,就禁了许夫人的足,怕她再到处闹腾,丢尽景阳侯府的脸面。 许夫人的两个儿子自然都帮着许夫人说话。 不是去找景阳侯,就是来找老太太,一是劝他们解了许夫人的禁足,一是求他们想想法子,让敬国公府早点放了锦心。 老太太被他们一个个地轮番折腾得又病了。 还是马太医来瞧病,说了秦氏可能怀着男胎的事,老太太这才顿觉得卫家又有了指望,精神才好起来。 这个年,因为许夫人母女,景阳侯府是人心惶惶,过得乱七八糟。 锦鱼听完,不禁心疼起老太太来。 这么大年纪了,上次因为锦心的事,求她这个小辈。这回这天寒地冻的,又跑去顾家。吃力不讨好,反落了埋怨。谁也没真关心她老人家的身子骨,也难怪她对卫家如今的这些孩子们实在灰心,指望起了她娘肚子里还没落地的孩子。 忙劝了老太太一回。外头便又来人催她去古香堂。 锦鱼便道:“这事早晚躲不过的。我便去去吧。看看她怎么说。” 老太太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了人,还说过一会子,就派人去催她。反正也快开饭了。 * 锦鱼到古香堂时,就见古香堂黑漆漆的大门紧闭,门上两只狮头怒目狰狞,嘴上衔着两只闪闪发光的金环。 她来回古香堂这么多次,还是头一回见到古香堂大门紧闭的样子。 不禁十分唏嘘。 当初她跟她娘刚回府时,每天都跑老远,来给许夫人请安,一直做小伏低。那时候许夫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谁能想到会有今日。 母女两个都被关了起来。 许夫人还得叫她来商议如何救锦心。 真是恍若隔世。 带她来的婆子便上前扣门,一时门裂了个缝,请了锦鱼进去,却把豆绿拦在了门外。 锦鱼想了想,给豆绿递了个眼色。 豆绿便也没争吵,乖乖地离开了。 一时进了门,仍是到梢间去见许夫人。 就见屋里仍是挂着许多的幔帐,只是颜色是青色的,像是落了不少的灰,有些显不出颜色了。 看来许夫人连过日子的精神头都快折腾没了。过年这屋子都没布置一下。 许夫人背对着窗,坐在炕上。外头今天天色尚可,淡淡的阳光映着雪光从窗口照进来,她的脸都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只是身形却明显比锦鱼记忆中的要消瘦许多。 锦熙侧坐在炕沿,正埋着头拿绢子拭泪。 锦鱼上前请了安。 许夫人道:“三催四请,你才来。可是还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 锦鱼暗暗皱眉,到底谁在求谁?居然还是这个态度。难怪老太太说许夫人不念她半分好。 虽然她来时,也没打算管锦心的事。可见了许夫人这态度,这决心便更坚定了几分。 当下也不计较,便低头站在地上装老实,不说话。 锦熙劝道:“娘!您这又是何必呢!锦心如今过得不好,也不是锦鱼害的。把气出她身上顶什么用?” 许夫人怒道:“我是白生了你。你与锦心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怎么就一点不心疼你妹妹,尽向着外人说话!当初……当初就是她惹回来的事,若不是她救了小公爷,你妹妹怎么会嫁到敬国公府受这样的罪!” 锦鱼:…… 她是连辩驳的话都懒得说了。 锦熙无奈,道:“不管当初如何,事已至今,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救了锦心出来吧!她挨了打,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总要找个人去敬国公府看看情况。锦鱼,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国公府,就说是去给他们拜年去的?” 锦鱼:…… 许夫人出不了古香堂,这事也该大嫂刘氏出面。 她们两个出嫁的女儿去敬国公府,多少有些奇怪。卫家没人了么? 再说,凭什么呢? “母亲,大姐,我可不敢再去掺合四姐姐的事情。当初与敬国公府联姻,你们都能怪到我头上。这回,我若再插手,万一出了什么事,还指不定怎么冤我呢。” 她们不客气,她也没有什么好态度。 “五妹妹,你误会了。我可没怪你。”锦熙忙道,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一直在劝母亲呢。不过,如果是其他的事,锦心做错了,该罚,我也不会袒护她。可这回的事,是个意外。怎么能全怪到她头上?不是咱们的错,凭什么叫咱们吃亏?岂不叫人觉得卫家的女儿都是好欺负的?你也好,我也罢,日后在婆家的日子便能腰杆子硬得起来?妹妹,你自来是个聪明能干的,不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这才劝母亲单叫了你进来商议商议。总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卫家的女儿,出嫁了,也还是有娘家撑腰的。” 锦熙说得其实也没错。 不过锦鱼道:“大姐姐这话说得奇怪。卫家的女儿有卫家撑腰,不该是卫家人出面才对吗?咱们两个出嫁的女儿顶什么事?那岂不成了宜春侯府和永胜侯府去找敬国公府的晦气?我是不敢擅自作主的,必得先问了我家夫君才成。” “砰”地一声,锦鱼觉得脚尖一热,裙前绿毡地毯上洇出了一个花朵般的深绿水迹,还躺了一只倾倒的青花茶杯。 许夫人又砸了东西。 不过也看得出来,许夫人虽然发疯,却没敢真把茶杯砸她身上来。 “母亲!您如今的脾气怎么越来越暴躁了!”锦熙着急道,跳下炕。 “暴躁?我暴躁?我好性儿了一辈子,有什么用?你爹现如今哪里还把我放在眼里……锦心叫人关着,他问都不问一句,成天只记挂着外头那个贱人!我算是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瞧瞧敬国公夫人,那才叫暴躁,可人家过得好着呢。我不忍了。再也不忍了。我有儿有女,他是能休了我,还是能关我一辈子?!”许夫人怒道。 锦熙几步走到锦鱼身边,上下看了看,牵了她的手问:“你可有烫到哪里?” 锦鱼摇了摇头。 锦熙转过脸,顿足道:“母亲,我知道您心里对父亲有怨气。可是一件事归一件事。今日您到底要不要救锦心?!你要说不救,我也不管了。” “救啊!我让你去求你爹,你说不行。我让你跟姑爷去敬国公府看锦心,你又三推托四的。非拉了她来,她算什么东西,有多大的脸面?她去了,敬国公府就能让你们见着人?!何况,她巴不得瞧你妹妹笑话呢,她还会管妹妹的死活?!” 锦鱼不由暗暗吃惊。最早认得许夫人,她还当许夫人真是高冷温和之人。 还奇怪锦心那骄纵脾气哪里来的。 原来是遗传自许夫人。 许夫人装了一辈子,如今再也装不下去,本性尽显。 她想了想,笑道:“母亲这话说得奇怪。四姐姐过得如何,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也犯不着看她笑话,我也管不着她的死活。” 说完,也顾不得许夫人气得呼呼直喘,接着道:“今日我来见母亲,是有事想跟您说。香罗跟玉钰两个,您虽给了我,可是身契还在您手里。如果您要她们继续呆在我身边,今日便把身契给了我。若是不然,我明日便把她们两个再送回来。” 这话一出,许夫人哪里还坐得住,跳下炕来,就朝她扑过来,手上挥舞着,嘴里骂道:“黑心没肝的小贱人。这时候,你还来落井下石!你敢把她们送回来,就等着替她们收尸吧!” 锦熙死命拖住,叫她住手,挨了好几下,好好的发髻全被打歪,头上的珠花钿子掉了一地,都被踩踏得不成模样。 锦鱼吓得一蹦,就往外跑。 她敢一个人进来,也是知道许夫人既被禁了足,这院子,已经不在许夫人的掌控中。 许夫人要动手,也只能自己来。 料定许夫人跑不过她。 可没想到锦熙会去拦许夫人。 她跑了两步,回头一看,许夫人打不着她,竟是左一掌右一拳地打起锦熙来。 她实在不忍心,只得又跑了回去。 玉钰的死活她不在乎。可香罗她并没打算真送回来。只不过是诈一诈许夫人。虽然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事的好时机,可锦心的事,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不如提出来,许夫人想救锦心,若是以她跑一趟敬国公府为条件,倒也不是不成。她只要拿到香罗和她家人的身契就好。没想到许夫人如今竟是疯魔到这个地步。 见许夫人扯住了锦熙的头发,她上前双手一张,从肩膊处拼命抱住许夫人,嘴里大叫“来人啊。” 三人正挣扎在一处,就听有人道:“侯爷来了。” 锦鱼大松一口气,面露喜色。 豆绿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她刚才只是给豆绿递了个眼神,这丫头就懂了,果然搬了救兵来。 没想到,许夫人突然停止了撕打,身子整个一坠,锦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的双腿反被勒得紧紧的。 等她回过神来,就见许夫人已经跪在自己面前,哭道:“五丫头,母亲求求你了。你就救救你姐姐吧。她在婆家都要被人磋磨死了。你就跟你大姐姐去一趟敬国公府,见见她吧。” 锦鱼:…… 许夫人这是要害她呀。 她爹现在不待见许夫人是一回事。可亲眼瞧见许夫人跪地求她,必然觉得她太过轻狂,定会同情许夫人。不管什么事,她不答应都不成了。 可她也不傻,哪能这样乖乖受害呢,立刻双眼紧闭,往锦熙怀里一倒,装作晕倒了过去。 锦熙本正摸着头上痛处,身上一沉,怀里突然多出来个人儿,只得伸手抱住,也不知道真假,想了想,去掐锦鱼的人中,正掐着。 景阳侯进来了。 却根本没看见跪在地上的许夫人,反大步上前,急切地怒问:“锦鱼怎么了?!谁打的?” 锦熙:……
第95章 连根拔起 锦鱼正被锦熙掐得痛苦万分, 听到这话,眼睛张开一丝缝儿,刚想“苏醒”, 就见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冲了上来, 接着她就靠进了一个坚实而不是柔软的怀抱里。 “锦鱼……锦鱼……”来人呼吸急促, 胸膛起伏, 因恐惧而颤抖。 闻着那身上雪松的味道,锦鱼心头一软,原来江凌也跟来了。 她只是想逃开许夫人的陷阱,可没想吓江凌。 忙转头朝里,抬了抬脸, 冲江凌飞快地眨了眨眼。 江凌愣了一瞬,呼吸随后平缓下来,却仍是抱着她不放, 反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们回来拜年,不敢指望岳母当我们是娇客,可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岳父大人, 务必请给小婿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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