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就当罚。”男子的唇掠过少女通红的脸颊,低语道。 喑哑的声音从瑶光耳侧窜入,少女眸光微颤,他什么也没问……方才她主动求欢,就将隐瞒被掳的事揭过去了? 还有…… 未及瑶光继续深想,男子已将她最后的遮蔽卸下,少女所有思绪被巨大的yu念吞噬…… 痴缠迷离,风花雪月。 …… 东方既白,晨曦初光被轩窗格纹筛地斑斑驳驳,洒在满地碎瓷上,碎瓷下金绣线的桌布显得有些狼狈,唯余上头的吉祥纹反射着金光。 青纱床幔垂笼,床上少女青丝倾垂,她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穿好鞋。她身上只罩了件曲红深衣,悄悄回头望了眼尚未醒的男子,精妙绝伦的脸上浮现羞色,又匆匆起身离开了屋子。 昨夜,在那桌上试过一回后,段怀悯又抱着她去了绣床…… 许是对她隐瞒被掳之事的告诫,他不似上回温柔,若以往她又得哭求,可昨晚,她竟也沉迷在他给的欢愉里。 瑶光忆起昨夜情境便感脸红耳热,他好似察觉自己已通其中乐趣,对她说了好些不能言的私话。 她堪堪出屋子,就见追风在院子里,不大自然地打完招呼,豆蔻忽然从回廊匆匆赶来。 “少夫人,他们说大少夫人来了。” …… 瑶光尽管不知这位大嫂这么早来做什么,可猜得出她大约没什么要事。 故而也没打算去见,段怀悯尚未醒,若她去接待苏氏,他醒来发现自己不在,想来便会去寻自己…… 到时间被苏氏瞧见,那便有些麻烦。毕竟尹家都不敢将真相告诉她,那回见面瑶光也瞧出她应是深宅寂寞,爱挑事攀比,且她有些愚钝。 还是避免她知晓为妙。 所以瑶光对豆蔻道:“你去禀她,我尚未醒,而且这两日染了风寒,不便见她。” 豆蔻领命去了。 瑶光又找来一婆子,命她备水和早膳。 做完这些,她回到房里时男子已经醒了,正在穿衣。瑶光见状,便上前帮忙,这些事在宫中时她也是常做的,当她替身前清癯俊美的男子理着交领时,她不觉恍惚,虽未回宫,却似回宫。 一时屋内无言,外头时不时传来鸟雀脆鸣。 “方才去哪了?” 当帮男子穿好衣裳,他忽然问道。 “去命人备早膳和热水。”瑶光如实答道。 男子淡漠地笑了,“也是会说实话的。”他躬身将脸凑到瑶光跟前,“下回,可还欺瞒?” 他虽笑着,瑶光却深感到一股莫大的压迫感,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这些日子他找自己似只为索欢。 可其实自己的一切尽在他的监伺中。 “我知错,大人。”瑶光闷声道,等待着男子继续讯问。 比如问她,那夜有没有被迫着做那事? 身子可还清白。 又或者质问她,是不是做了燕羽的细作才被放回来。 “两日前,谁来过?” 面如冠玉的脸凑近,笑意未敛。 “……”这个问话大大出乎瑶光预料,她近日未曾拥有的战栗感再次回来了,上一回新婚之夜她朝他怒吼,把埋在心中所有想对他说的话统统都说了,那时候她几近崩溃视死如归。 但有些畏惧的事,真正发生了,便也就会接受,变得稀松平常。 失去家、失去娘亲、被人卖、做乞儿……曾经经历的桩桩件件,她都挺过来了,如今的境遇又算什么? 不过做这个人的金丝雀罢了。 “燕小将军来过。”少女望着男子,没有躲闪,“我们只是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我被掳之事是他堂弟醉酒失言传出,他来道歉。” “离离。”男子唤道,他轻轻抬起瑶光的下巴。 “这才乖。” …… 帝都最繁华的仰神大街,川流不息花天锦地。 一间金铺的账房内,美艳妇人正神思不定地斟茶,端起花神十方茶盏,偷偷朝坐在书案后头的盛年男子瞟去。 这男子正是尹家家主的嫡长子,尹容海。他似察觉到女子的目光,便从账目上抬头:“娘子,有什么心事?” 苏氏脸上盈着笑,将茶盏轻置在男子跟前,又婷婷袅袅地走到夫婿身后,替他捏肩膀:“夫君,今早……我又去了弟妹的宅邸。” 尹容海拧眉,无耐地叹息一声:“你无端又去找她做什么?我说过,不要过问她的事,也休得痴言妄语。” 身后美妇有些委屈,成婚这么些年,她的夫婿一直待她极为尔雅温和,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几回。就连她仅生下一女,他也不曾说过要纳妾。 可前几天她从那位贵女宅邸回去,将那日所见和外头传闻告诉夫君时,却被他狠狠斥责。 还勒令她以后不可再提赵家贵女,也不要胡乱打听,更不准再去找她。 她实在是想不通,赵家贵女即便出身官宦世家,可那又如何?终究还不是已经嫁到尹家,成为尹家媳妇? 她水性杨花行为不端那岂不是污了尹家门楣?就因为她是贵女,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苏氏是越想越觉得冤屈,她不过是将事实说出来,夫君竟还斥她。就因为她出身远不及这个高贵的弟媳吗? 所以她决心一定要证实自己所言非虚,还命院里婆子时常去那边宅邸蹲守。果然,昨晚婆子来报,傍晚的时候有辆马车停在宅邸门口,从上头下来名盛年男子,气度非凡,恍若神祇。 苏氏想,那就是燕羽将军没错了。 所以她今日起了大早,前去拜访。结果吃了闭门羹,那边婢女还说他们主人是染了风寒,不宜待客。 呵呵,我看是昨晚待客待晚了起不来了吧。 苏氏从宅邸直接来到仰神大街的金铺。 这间金铺由尹容海去年亲自开设,也是尹家第一次开金铺,原本尹家只开设米铺、布庄、钱庄、赌坊等。 只是自景顺帝驾崩,朝堂一番洗礼,如今的新帝继位后,下了禁赌令,短短数月间,大景数以万计的赌坊尽数凋零。 赌坊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少了这一门生意,尹家也似被折左膀右臂。 故而尹容海试着先在帝都设金铺,拓展新的营生。通常时候,尹容海都在此地。 苏氏停下揉捏,娇声道:“夫君,我今早可是又瞧见燕小将军从弟妹宅子里出来,千真万确。” 尹容海神色越发阴沉,“上次我说过,不要再管她的事!也不要胡说八道。否则,我也护不住你。” “……”苏氏被夫婿的模样吓到,她从未见过夫婿这般。 “马上回家,不得再私自出府!” … 段怀悯离开了。 瑶光在院中鱼池边兀自瞧了许久,碧水中金色锦文鱼酣畅游动,池子不过方寸,它们却以为是整个天地。 她虽未回宫,可从未逃脱段怀悯的禁锢。 唯一不同的,便是可以自行外出。 这件事她早该知晓,可或许因这段时日段怀悯找她次数也不多,又或许他来了也只执迷那鱼水之事,待她也似温和许多。 令她几乎忘却了这个真相。东曦金光洒在身上,少女感受到浅薄的暖意,她朝聚集在池边的锦文鱼群又抛洒下饵食,大小不一的金色鱼儿争先恐后地张嘴抢食,池水涟漪不断。 可对于自己此番隐瞒,他亦未惩处,甚至没有逼问旁的事。好似也不在乎她遭掳,有没有被人…… 甚至也没有限制她做任何事。 他对自己只有一个规定,就是不得欺骗隐瞒。 碧水中的星点食饵很快被抢食干净,没了食物做引,不一会儿,金色小鱼便又畅游而去。 瑶光眼前只余毫无波澜的池水,水中照映着她出尘的面容,仍旧锦绣年华般般入画。她轻拂水面,那张端丽的脸在水波荡漾中支离瓦解。
第40章 险恶 碧水清池上漂浮着几片金灿灿的银杏叶。萧瑟的微风里, 一少女用长柄网兜将落叶捞起。 刚过秋分,骤然天寒。 瑶光极爱着鱼池,每日都要清理落叶。她适才把收回网兜, 豆蔻就捧着几本经书来了, “少夫人,现在出门吗?” “嗯,叫辆马车去街上。” 最近几日小宅门庭冷落,无人登门。瑶光又得以安然度日, 她每日都会去街市采买些物件,主要就是找机会找人打听都中要事。 先前总是与世隔绝,不知今夕是何年。尤其是关于她被掳走的传言,她竟毫不知情。以后总要灵通些。 这一带靠近城郊,街市远不及仰神大街等几处扼要之地繁盛, 可倒也热闹。书肆、茶馆、酒楼、面摊、布庄应有尽有。 经过几日攀谈,这条街上不少商贩都认得瑶光了, 毕竟她生得出挑, 教人难忘。只是瑶光并未言明身份, 只道自己姓米, 是小商户之妻, 暂住此地养身子。 这日, 她带着几本手抄的经书来到唯一的书肆。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矮瘦,瞧着淳朴憨厚, 一见瑶光来了,登时迎上来:“米夫人, 你又来寄卖经书哪?” “嗯,攒够五本才过来。”瑶光朝他笑笑。 “上回你存在这里的几本书全都卖出去了。”杨老板殷勤地跑回后面柜台, 清点出几串铜钱,“米夫人的字落纸烟云,看见您的字没有不买的。” “多谢老板提点,上回换了写法才那么快卖掉。” 先前瑶光的字娟秀妍美,虽是悦目,可一看便是女子的字,许久才被卖掉,这世道总对女子不公。她唯有换了写法,学着建朝初期一位隶书书法家的字,抄下几本经书。 古意秀劲刚柔相济。 娘亲靠卖字画维系生计,瑶光幼时便跟着娘亲练字。七八岁的时候已经能帮人写对联,偶尔地还会帮些开蒙的学童抄写课业。她总能完美地模仿出每个人的字迹,故而找她代写课业的孩子很多。 后来被娘亲发现,被勒令禁止。但很多年里,瑶光抄了各种书籍给娘亲去卖,故而她算念过不少书,书法亦比常人好上许多。 只不过她是迫于生计,以前她并不爱写字抄书,更想去外头疯玩。但这两年饱经忧患,她倒爱上写字抄经,凝神静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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