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精神都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变的飘忽不定,比如推开门后,疯疯癫癫跑来冲她傻乐的女子,就将她吓了一跳! “小主小心!”璟安挡在她身前,“我们住在最里头那间屋子,奴婢先和妹妹进去收拾。您和温玉姑娘在外等着就好!” 原本,以卫书懿如今的位分,是用不上多少伺候她的人。 但是那两个丫头忠心耿耿,誓死都要跟随她去永巷受苦。再加上温玉极力请求,也被准许进了这片腌臜地。 “真是不凑巧,王爷让你过来,本是想让你享福的,却……” “姑娘无需多言,奴婢小时候过得还不如这里的人。”温玉环顾四周,并不介意,“倒是委屈姑娘了,入宫之后,陷害不断,终究还是落到了如此境地!” “只怨我疏忽大意。” 之前,和常在攀附宋婉仪,她留了心眼多加防备。而后,王常在却屡次挑衅宋婉仪,甚至大打出手,她逐渐将二人划分到对立阵营。 却不曾想,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 王常在御前改口,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若不是帝王猜忌多疑,恐怕就是注定的冤假错案! 卫书懿看着周围或痴痴傻笑,或涂脂抹粉的女子,一时悲凉。 “姑娘留得青山在,日后定然可以东山再起!王爷派奴婢过来,可从来没有存着让奴婢享福的心思。为的就是此刻,与姑娘共患难,防止奸人趁乱踩上一脚!” 谢琰清并不是在关心她,而是在意自己亲手培植的筹码。 只可惜苦了温玉,要在这人间炼狱走上一遭了! “小主,里头差不多弄干净了,快进来吧!” “好。” 卫书懿走进这所废弃的宫殿,环境阴暗潮湿。除了一张窄小的床榻,便只剩下桌椅。 “那你们三人的住处……” “小主睡床上,我们轮流躺在这儿休息。”璟安指着地上的铺盖,“就是得小心点长烛,别把这被褥点着了!” “还没正式入夏,地上阴冷,这铺盖看着并不厚实,你……” 璟宁再次打断了她的忧虑:“小主,我们做奴婢的,各个皮糙肉厚!还在桑榆轩的时候,是您体恤我们,各个有床睡,不用守夜。可您要仔细打听其他殿里,便知道,哪怕是大宫女,也要习惯睡地上的。身下有软垫挡着,已经很好了!” 卫书懿瞥了一眼那床已经长了霉点的铺盖,没再说话。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 翻来覆去,除了懊恼,就是愧疚。 她可以忍受自己吞下失败的苦果,却无法默认亲近的人随她一起受苦受难。 要怎么自证清白,要怎么走出永巷,在脑海里反复盘旋,找不到明确的答案。 “都起了没!过来吃东西!” 大清早,粗使婆子直接踹开了屋门,把一堆干硬的馒头丢了进来,又扔下几根咸菜,转身就离开。 被惊醒的众人听着吱呀作响的声音,默契的起身。 璟安捡起馒头,认真的剥去沾了灰的外皮,递给卫书懿:“小主,凑合吃点,不能饿着。” “咦……这什么味道啊?好臭!”璟宁嫌弃的拈起一根菜叶,嗅了嗅,“小主,这好像是坏的,不能吃!” 卫书懿将馒头分为四份:“那我们就吃这些,不用管它。” “小主,您先吃,我们不打紧的。” 她不由叹息:“你们都是在因为我吃苦,若是连吃的都要让出来,那我即刻就告诉门外的侍卫,让你们通通都回去,别在这地方受罪了!” 这番夹杂着苦涩的威胁,还真的有了效果。 几个人默默嚼完了馒头,嗓子咳得厉害,桌上却是积了灰的空壶,一滴水也不剩。 温玉走向院中间的那口井,卷起袖子,决定亲自用木桶打水。 卫书懿望向她动作利索的背影,和当初敛王府里言笑晏晏的小丫头相比,的确变了不少。 “小主,那帮人惯会拜高踩低,其实您现在还是从九品的主子,膳食不应该如此敷衍的!”璟安在一旁鸣不平,“可现在,我们谁都出不去。估计侍卫也被人买通了,想告诉皇上也不可能。接下来,指不定还要怎么被人折腾呢!” “只要有一口吃的,有一口喝的,日子还不算到了绝路。” 她是在安抚旁人,更是在告诫自己。 幼时在浣衣局里的艰辛岁月,她就凭着这么一句话咬牙坚持到了现在。 既然谢晏辞没有杀她,就不该在此刻自暴自弃。 温玉拎着满满一桶水回来了:“大家快些洗漱吧,如果不够用,我再去弄些过来。方才瞧过了,那是活水,情况还不算太糟。” “那我来伺候小主……” “不必了。”卫书懿舀出一瓢水,“从今日起,我们就是共患难的姐妹,不再有主仆之分。我还没到七老八十的年纪,不需要伺候。” 然而,还没等她触碰瓢中的井水,就被温玉一把扯开!
第47章 从此无心良夜 温玉毫不犹豫的将右手食指没入井水中,又迅速撤离,即使速度飞快,还是能看到她手指上的变化! 接触到水的皮肉明显开始泛红,随后更是起了豆大的水泡,颜色又转为淡青色! 璟宁惊恐的后退一步:“有毒?!若是我们拿来洁面,肯定会被毁容!若是直接喝下去,岂不是得穿肠而死?!” “你怎么样?”卫书懿握住那根受伤的手指,眉头紧锁,“有心人刻意挑了这所宫殿,倒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幸亏有你在,不然我们都是凶多吉少!” 温玉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朝水泡狠狠刺了下去,当着众人的面,挤出小半碗的毒血!这才撕下衣角,顺势包扎好,面色如常。 卫书懿这才明白谢琰清的用意:他急着送来的,不仅是监视她的工具,还是擅辨奇毒的能人。 璟安忙不迭将那桶水泼了出去,被浸泡到的青草地。顿时都蔫了不少,这更让她们觉得后怕不已! “小主,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就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呢!”璟宁慌乱的在屋里徘徊,“现在我们只有几口吃的,想喝水都没有!再继续耗下去,我们活不长的!” 会是谁呢? 宋婉仪与皇后亲近,等着看她笑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王常在是人人嫌,并没有和任何宫妃走的近,背后又是何人在指使? 她自入宫起,一直谨小慎微,巴不得窝在桑榆轩过上一两年,不引人注目,再稳扎稳打晋升。 如今看来,还是她太过天真! 竟然企图在这潭浑水里,讨个清闲! 温玉将她带去了院中,柔声安抚道:“姑娘,如今我们陷入困境,难免多有牢骚,您别放在心上。奴婢认为,这时候越安稳活着,幕后那位才等不及,越要露马脚过来害人。” “我不怪她们,只怪自己。” 卫书懿看向东侧,那里显露出的一处高台,就是长生殿的顶端。 从小到大,除了爹娘至亲,就没有善待她的男子。 几次邂逅,入宫为妃,谢晏辞对她展露的脉脉温情,以及酒后无意间提及的占有欲,都让她有着沉溺的趋势。 今朝落魄,她倒是看明白了:自身的安危尊荣才最打紧,真心亦或者恩宠,都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他高兴了,便召她过来宠幸晋位。转头怀疑了,又顺着众意将她打落凡尘。 被人任意操控的生活,她真是过够了! “姑娘在看什么?” “看过去萌生过的念想。”卫书懿指着高台,浅笑回应,“于这雍华宫中,只能随浮烟消散。” —— 临安宫总算恢复了正常。 两位主子的身体日渐好转:宋婉仪不再深夜尖叫,也能下地行走。王常在也摘下了面纱,红疹尽数褪去。 谢晏辞挑了个傍晚去了趟主殿,许久不见龙颜的宋婉仪,自然是百般奉承讨好。 一如既往的……无趣。 他忙着应付几句,目光透过那扇窗,眺望仅剩几盏宫灯的桑榆轩。情绪翻涌,憋闷的感觉更甚从前。 “皇上,天色已晚,要不就……” “王常在呢?”谢晏辞主动提议,“朕懒得走过去,派人把她叫来,朕也想看看她恢复的如何了。” 这无疑是个馊主意。 宋婉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还是派诗晴去叫人了。 没过多久,王常在便臭着一张脸进门:“都已经是晚上了,婉仪又不是皇后娘娘,晨昏定省也要看准时间吧?你……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身子可好些了?” 他又说了句废话:听她声如洪钟,见她脚下生风,肯定已经大好了。 “臣妾多谢皇上关怀,已经痊愈了。” “巫蛊咒物已经撤掉了,臣妾跟妹妹自然精神大振!”宋婉仪特地提到那桩事,“唉,其实说起来,敏选侍……哦不,应该是虞更衣,当真是两面三刀的人!” 谢晏辞的指尖击打着小桌,毫无章法可言。 他耐着性子询问:“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到她了?” “臣妾就是看到王妹妹,想起过去的事了!当初就是虞更衣两头乱传话,让臣妾误解了妹妹的意思,这才有了后续纷争!已经不止一次了,她呀,暗讽臣妾德不配位,没资格做这一宫之主呢!” 的确是没资格。 没有子嗣,没有高贵的出身,他能给的位分,也就仅限于此了。 谢晏辞站起身,语气淡淡的敲打她:“你啊,就是闲得慌,把听宫人传闻的时间拿去抄写经书,母后看到也会高兴的。” 随后,明黄色消失在转角,门外仪仗队在宋婉仪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王常在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本以为能留下皇上,或者借机升个位分,没想到落空了吧?” “笑什么笑!还不是因为你太晦气!”宋婉仪没好气的怼了回去,“要不是因为你,本主的好事怎么可能会突然告吹!” “那婉仪小主快些准备手抄经书吧!我困得很,没时间陪你,加把劲!皇上说了,太后娘娘看到会开心的,说不定到时候念在你有孝心的份上,给你升半级呢?” 只要有王常在出没的地方,宋婉仪就永远占不了上风。 说话阴阳怪气的本事,句句戳了她的心窝子,又不敢再打一架尽情宣泄! 思来想去,她便找来诗晴:“那边情况如何了?” “奴婢并未听说永巷有何异常。” “烦都烦死了!一个个的,贱命怎么这么长?去!把这事传过去!本主今日心情差得很,再不提前下手,本主就要亲自派人了!” “是,奴婢这就去禀报。” 暗夜之下,永巷里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喊叫声。 卫书懿站在窗前,听到凄厉的声响,并没有之前的惊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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