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医理?” “原先在王府中学过一些。” 子衿姑姑示意手下搜身,确认没有私藏其他物品后,面色缓和了不少:“襄助同伴是好心,但也不能越过宫中规矩!” “是,奴婢这就领罚!” “月钱扣下一半,接下来几日,你就去做外面洒扫的活,暂时别近身伺候太后。” 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卫书懿再次叩首:“多谢姑姑!” 轻罗却觉得不公平:“姑姑,要不要去她房里搜一下?此人做事非常古怪,说不定赃物就……” 子衿一记眼神过去,算是警示。 宫中最忌讳残害同伴为自己铺路的行径,轻罗还是打错了算盘。 就在此时,一直在榻上休养的银烛突然走出来,捂着帕子边咳嗽边说—— “轻罗,你忘性还真是大……咳咳……那个耳坠掉在夹缝里了,我刚才……咳咳……整理床褥的时候替你找到了,不是流萤偷的!” 明面上,误会解除。 实际上,掌事姑姑对轻罗的猜忌又深了几分:“既如此,你也去帮衬着流萤,洒扫一段时日吧!” 卫书懿捡起草药,越过轻罗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看向不远处羸弱的身影。 银烛盈盈带笑,用口型告诉她两个字:多谢。
第6章 人面不知何处 “大理寺真是缺了你这种人才!”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轻罗气呼呼的抢走了耳坠,狠狠剜了她们一眼,拂袖而去,估摸着又是找掌事姑姑求情了。 卫书懿搀扶着银烛回到屋子里,熟练的洗净草药,放在炉子上煮水。 一旁静默看着她的银烛,总算开了口:“其实,今夜的机会,她等了许久。之前我就看她在你床榻附近转悠,便留了个心眼,没成想还真被我找到了所谓赃物。” “她就是小孩子心性……” “并非如此!”银烛急着想说话,又咳嗽了几声,“在这宫中,哪怕是痴儿稚童的无心之举,都可能让你万劫不复!更别说,她已经将恶字写在了脸上,存了心想害你。” 这些道理,她都明白。 然而初入寿康宫,面对喜怒形于色的敌人,总好过背后释放的冷箭。 她不想在短时间内弄出太大动静,所以故作愚钝,让所有暗处的人都看到她饱受欺凌,难以翻身,这才能换来安稳。 “银烛妹妹,多谢你提醒我这么多。”卫书懿将汤药倒入碗中,吹到不再烫舌才递过去,“来,趁热喝了,身子骨才能好起来。” “换做旁人,我并不想多费口舌。你既为我淋雨,又因我受罚,这点子良心我还是有的。” 二人相视一笑,过往无形的龃龉消散,算是最大的收获。 第二天,卫书懿就领了洒扫宫女的差事,去宫道上清理落叶。 轻罗总归在寿康宫有些人脉,只是随便敷衍了几下,就得了清闲。管事嬷嬷只当看不见,反而盯着她数落,又是污垢没擦干净,又是墙皮脱落了一小块,将她训的抬不起头。 朝阳中,嬷嬷的飞沫清晰可辨。 她及时避开,引来轻罗的不满:“你乱动什么?有没有规矩!” 说着,挥起柳条就是一下重击! 卫书懿痛的直皱眉,好在对方得了便宜,及时收手,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训了几句。 待到晚上回屋查看时,她的胳膊多了明显的红痕,中间的皮肉还渗了血,尤为可怖! “这是怎么了?谁敢打你?”银烛瞥见了,愕然问道,“太后娘娘都鲜少责打下人,她哪来的胆子!” 她放下衣袖,淡笑回应:“无妨,就让她撒撒气好了。” “你呀你!就是性子软!下次再有这事,我便直接告诉太后,看她怎么狡辩!” 素来明哲保身的姐妹,竟然也有义愤填膺的时刻。对卫书懿来说,是极想刻在心头的瞬间。 轻罗的气实在难消,接下来这几日,总让她带着伤回去。而且都是巧妙的点到为止,未曾伤及面部,所以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寒夜里,她将皲裂的双手浸没在温水中,看着倒影喃喃自语:“就要到合宫家宴的日子了,皇上必然会来寿康宫请示太后,不知让他看到这些伤口,会作何感想?” 有血从指缝中流出,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轻罗的下场。 草席裹尸,隐于荒野。 ——“皇上驾到!” 杨公公躬身引着帝王向前,后者却放慢脚步,路过寿康宫婢女时,总会下意识的寻找着什么。 “陛下有何吩咐,尽管安排奴才去做!”杨公公眼珠一转,大概猜到了几分,“太后娘娘还在里头等着呢!陛下可别耽搁了!” “无事,走吧。” 没有看到记忆中的窈窕佳人,他起了疑心的同时,又多了份急迫。 想早日打探清楚她的身份,想询问她只愿为婢的理由,想知晓那日淋雨后是否染了风寒,还有……她和敛王谢琰清之间,是否还有联系? 进了主殿,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除了早就眼熟的子衿姑姑,就是毫无印象的几位。 他有心环视一周,依旧没有找到那抹倩影。 “皇帝,方才哀家所说的,你有何看法?” “嗯?母后说了什么?” 太后带着笑意观察帝王的神色,屏退了下人:“阿辞有心事?” 谢晏辞,是他的名字。 生母早逝后,他便去了皇后膝下。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却待他视如己出。 每次皇后温声唤他时,都会叫上一声「阿辞」。 帝王面上的严肃因往事消融,他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矢口否认:“朝堂上的事,有些力不从心。” “你的身体最要紧,切莫累着自己!” “母后说的是。”他再次透过那扇窗,打量外边侯着的婢女,“还是寿康宫风景宜人……往后朕累了,得来母后这消遣才是。” “那哀家得去民间多搜罗几位工匠,以免哪天皇帝看腻了花花草草,突然不来了,哀家又觉得冷清。” 又寒暄了一阵,谢晏辞才起身离开。 一次见不着,还有下次,有了由头之后,进出寿康宫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这让致力于打探圣上消息的梁宝林傻了眼:“陛下孝顺是真,可最近频繁去探望太后,未免有点过头了吧?” “小主,我可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告诉你这些的!万一被皇上知道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行了,给你!快走吧!” 梁宝林示意身边人掏出赏银,自己则不耐烦的转身离开。 贴身侍女惯会察言观色:“小主,你说那寿康宫里头,会不会有什么人,让皇上流连忘返啊?” “胡言乱语!” “小主还记得之前太后寿诞上,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王府侍女吗?当时我们离得远,看不清长相,隐约见她有副好身段。后来奴婢找其他人打听了,说是狐媚相貌……” “果真?!”梁宝林警惕的驻足,蓦地想起什么,“前不久,小海子说陛下曾带女人去了禁宫,难道也是她?” 入宫之后,她承宠次数少得可怜。 万般无奈之下,才选择加入高位嫔妃的麾下,渴望分点雨露挣个位分。 倘若她凭一己之力,将妖孽祸水扼杀在初期,替上头的人排忧解难,为自己减少敌人的同时,也能作为资本邀功。 这么想着,梁宝林加快了脚步:“回宫!找个由头,把小海子再叫来,本主有事要问他!”
第7章 美貌即是灾祸 长生殿外。 小太监听到一声鸟鸣,便捂着肚子痛苦的恳求道:“师傅,昨儿个吃坏了东西,我……” “去去去!别扰了陛下清净!” 他一溜烟的跑了。 直到甩开后面人的视线,这才站直了身子:“什么事?快说。” “我们家小主想再问问那位女子的情况。” “谁?” “陛下带去禁宫的女子。”宫女伸出纤纤玉手,将几块银子塞进他掌心,“长什么样?个头多高?穿着哪个宫里的服饰?” 小太监收下银钱,又顺势揩油,漫不经心的回忆道:“绝色美人,背影高挑,外衫颜色看着老气横秋,说不准是哪位太妃宫里的!” 女子收回右手,嫌恶的在墙上蹭了蹭,又低声问了几句后离开。 “啾啾!” 一排飞雁路过此地,直奔寿康宫的方向。 正在服侍太后的轻罗见了,忙指向空中:“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鸟!真漂亮!” “可否以雁作诗?” 此话一出,轻罗尴尬的愣在原地。 她并不识飞禽的种类,更没有读过几本书,太后的要求,她压根就做不到。 “瞧瞧哀家,记性差了不少!总觉得旁边站着的还是流萤,她作的诗不错,让哀家百读不厌!” 子衿姑姑忙笑着接话:“太后这是想那丫头了?奴婢安排她提前回来伺候?” “可别!还是依照宫规来,让她长长记性,是好事。” 接下来的话,轻罗已无心再听。 她只知道,自己又输给了新来的贱婢,仗着会念几句酸秀才的诗,便将她比了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晌午,轻罗烦躁的走在宫道上,准备去尚服局取首饰。 转过一道弯,有位衣着华美的宫女拦住了她的去路:“请问你可是寿康宫里的轻罗姑娘?” “我是,怎么了?” “我家小主有请,希望姑娘能够赏脸。” 银票包裹着几颗金瓜子落在她手中的托盘上,偌大的吸引力,让她迅速收拾好银钱,跟着宫女改了前行的方向。 —— 忙活到申时,卫书懿才有了歇息的时间。 很不巧,命定的敌人又来找麻烦,大老远就中气十足的吩咐她:“喂!我现在手头事多,你替我跑一趟尚宫局,把太后娘娘要的文书拿来!” “可我现在只是洒扫宫女,于理不合吧?” “少废话!”轻罗伸出食指,狠狠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负责取来,我负责送过去,谁会多管闲事?” 卫书懿应了声,放下笤帚便出了宫门。 也不知太后究竟喜欢轻罗什么,像轻罗这种行事作风,在她的想象里,应该早就沦落到慎刑司受苦了,为何还能安稳留在寿康宫? 行至御花园附近,有人从斜刺里冲过来,将她直接撞倒,一齐砸向了花圃中! 她强忍着疼痛,想扶地爬起来,却被人拥的更紧:“小美人,还想往哪儿跑?” 哪来的登徒子?! 宫中守备森严,怎么会有这种角色? 卫书懿奋力抵住那张肥硕的脸:“光天化日之下,你做什么!” “反正也没人瞧见,你就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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