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骗过太多次,第一次在陆家,母亲不要她,第二次再姜家,亲生父母不认她,最后一次是在宁家。 被骗的多了,她也就学乖了。更何况如今的她,已经没有选择的资格。 她喝的头晕目眩,这些思绪原先是放在心底的,如今却汩汩的冒了出来,夹杂着苦涩、释然以及淡漠。 她缓慢的睁开眼,眼底空荡。 “我这样的人,若和离后,会走的远远的。” “从此与故人,再不相见。” 宁栖迟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猛然攥紧,眼看着姜予的眼睫又一点一点的垂坠下来,好似牵扯他的心脏,阵阵钝痛。 他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发白。 那日殿中,她就站在屏风后,烛台打落,她未必没有一分动容。 可偏偏覆水难收,他默认了。 成婚那日,他挑开她的盖头,红烛明灭,少女笑靥如花,瞳孔全然倒影出他的身影,她眼底有不轻易显露的喜悦。 她十指干净如玉,凤冠霞帔周正齐整,像是早早就做好一切准备,她脚腕有伤,可依旧忍着疼痛走完了全程,她坐在榻上,不曾挪动一分。 她有些生疏的唤他,“夫君。” 夫君,她只唤过那一次。 宁栖迟甚至不记得,那句‘夫君’是她用怎么样的神色唤出来的,自那之后,她对他便一直尊称小侯爷。? 他仿若错失了什么,喉间漫上苦涩,他切身处地的感受到自己的意图,和那份几欲作乱的贪念。 忽然,屋外春觉敲了敲门窗,“小侯爷,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她心下十分紧张,过了许久,想再敲一次时却听一道男声应下,她松懈下肩膀,轻手轻脚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便瞧见自家姑娘跟个醉鬼似的摊到在书案上,磨了磨牙心想下次绝对不能让她碰酒。 她施了一礼,“那奴婢就将姑娘带出去了。” 之后春觉小心翼翼的走去,她根本不敢看宁栖迟的脸色,将姜予扶了起来,谁知一碰她,她便像个八爪鱼似的缠上了自己。 姜予搂着她的肩膀,不住的道,“春觉,你有没有看大夫。” 春觉无奈道:“我没受伤,不用看大夫。” “真的吗?” “真的。” 姜予半睁着眼睛,好似有些不可置信,“你为何好的如此快?” 春觉头皮发麻,将她的乱动的手扒下来,道:“奴婢没有受伤,是小侯爷受伤了。” 姜予似乎分外不解,这才安静了一会。 可春觉支撑着她起身,姜予却半点不安分,东倒西歪,还捏捏春觉肚子上的肉,忽然手移到她腰间,春觉一个激灵,下意识松了手,便被姜予扑着一同倒在地下。 春觉被压的屁股痛,简直心如死灰。 身上的姜予眼神恍惚,道:“好困啊,就在这睡吧。” 她气的发笑,“姑娘!” 忽而,身上的人被人一把拉起,姜予歪倒在那人身上,春觉下意识心跳快了一拍。 她赶忙起身拍拍衣裙上的尘土,“奴婢让水画来一起带她回去。” “不必。”宁栖迟却道:“我来吧。” 春觉‘啊?’了一声,劝道:“这......这不合适吧?” 小侯爷没有回话,而是将人拦腰抱起,他背脊挺直,如同抱一只猫儿似的无比轻松。 姜予下意识将手臂环在他脖颈上,茫然了片刻,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她睁着困倦的眼睛,似乎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缓慢而又迷糊的问了句,“小侯爷,你受伤了吗?” 宁栖迟睫羽轻颤,‘嗯’了一声。 可身下的人,却没半点反应,不曾着急,不曾关心。宁栖迟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她不关心他,不是情理之中么,又有什么好失落的? 轻呼一口浊气,他抬步走向房间。 春觉忙不迭的跟上,心底惊涛拍岸,从引和水画对望一眼,也是俨然吓得不轻。 今日小侯爷的举动,明显过界了。 宁栖迟走向床榻,轻手轻脚的将她放下,才发觉姜予已经睡了过去,她呼吸平稳,眉间却轻轻皱起。 不似白日,她睡梦中似乎有许多的烦恼。 宁栖迟瞧着,许久未动。 春觉上前,提醒道:“小侯爷,夜深了......”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大家,调整不好更新时间而且还有点卡文,这几天上班有点感冒,所以昨天睡的很早,我会尽量每天更新的,更新不了会早点挂请假条,不让大家白等了,是我的错真的很抱歉 — 感谢双城、姜姜的两瓶营养液和PTX的一颗雷!
第39章 39 ◎噫,真惨◎ “我们姑娘睡一觉便好了。”春觉硬着头皮道:“多谢您的照顾, 夜深了,您也该休息了。” 从引心想这是在赶人呢,偏偏她说的确实不错。 场上的气氛格外诡异, 小侯爷若非要留下来,那就真不对劲了。 须臾后,宁栖迟站起了身。 从引松了一口气,今天小侯爷的举动真的是太奇怪了,好在如今恢复了正常。 他跟宁栖迟出了房门,轻手轻脚将门带上,又道:“公子,我唤人去二夫人那了,今夜咱们可以去那安置。” 帆居没有多余的客房, 公子也不能住下人的屋子,只能这样对付一晚上。 二夫人知道小侯爷同少夫人的关系,听说了这事还有些吃惊,已经将屋子备下了。 宁栖迟却停下脚步。 帆居敞亮, 月光从窗外泄落在长袍上,宁栖迟却道:“不用。” 从引不解,却见小侯爷转身走走向了书房, 从引只当他是要看些公务, 只好将剩下的话咽了进去。 他添了油灯,跟着宁栖迟一直到了半夜里, 竟忍不住歪头瞌睡。 而宁栖迟捧着书卷,直到楼上的灯火灭, 也未曾阖眼。 * 翌日一早。 姜予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惊坐起, 手捂着心脏很是不适, 额间全是细汗,心跳极快几乎震耳欲聋。 头也在疼,像是千万斤重,她昨晚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她不是没喝过酒,也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德行,可像昨晚那样连细节都想不起来的,还真是头一遭。 这二夫人珍藏的佳酿,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还有昨夜里那些噩梦,愈发刺耳了。 姜予缓了好一会,才朝外道:“春觉。” 侧目看去,才觉眼前的布置极为陌生,她素日喜欢将屋内装饰的附和自己心意,才不会像眼前这样精简。 而且衣架上,还有男子的衣裳。 姜予人都呆住了。 不一会,门被打开,春觉从外边走回来,见自家姑娘呆若木鸡一般的模样,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姑娘你醒了?” 姜予抓住她的手,颤声问:“这是哪儿?” “哟,您还问呢。”提起这个,春觉来劲儿了,吓唬她道:“昨儿是谁扒着小侯爷不撒手的?” 姜予懵的张大了唇,她头疼的几分要分裂,怎么都想不起昨夜的场景,只记得一节袖袍,一缕冷香。 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好似一场梦。 但她很快问,“昨夜我们遇着小侯爷了?” “不然怎么在帆居呢。”春觉也不打趣她了,将事前事后一一同她说了,倒没有添油加醋。 姜予听完,一脸的茫然,宁栖迟居然没给她扔回去?还好心留她在帆居? 小侯爷同情心又泛滥了? 至于春觉说的一些较为亲密的接触,姜予听了若有所思,直到外边的人送了衣裳吃食过来主仆两才停止了交流。 姜予起身,洗漱一番再收拾了干净,才开门出去,楼梯上,她停住了脚步。 竹帘浮动,好似有风卷入。 视线在无声碰撞,姜予低首,翘长的睫羽下垂,眼梢有些光亮,她脖颈纤长,在光下莹润如白玉。 站于楼阁下的宁栖迟素衣着身,腰间只系着一只翠鱼佩,身姿如峰,尤显清贵挺拔,正与她隔地相望。 他先移开了眼,好似屈居于下风。 姜予顿了顿,抬步走了下去。 虽然昨日那事确实有些尴尬,但她并不觉得小侯爷会介意什么,只要说清楚就好。 春觉感觉有些不自在,磨蹭的跟在她身后。 姜予的步子停在了他面前,隔着一尺的距离,恭敬的唤了声,“小侯爷。” 宁栖迟‘嗯’了一声,片刻后似乎察觉到什么,又问一句,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酒可醒了?” “还好。”姜予答道:“就是头有点疼。” 说完还忍不住用手敲了敲脑袋,眉头轻轻皱起,“没什么事,一会便好了。” 宁栖迟见她反应,看了一眼身侧的从引,于是从引便点首下去了。 四周清净,姜予似乎在组织着言辞,两人无言了片刻,直到宁栖迟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上提了一口气,将目光落在她面上,声音克制,“昨夜......” “昨夜我大抵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姜予也一同开口,听他说话,顷刻住嘴。 见宁栖迟没反应,想了想又道:“小叔同我说,二伯母在府里藏了酒,昨日偶然破了谜题,得了上好佳酿,一时间没把持住,是我失态了。” 说起来她还是有些心虚的,但仔细想想,是不小心碰到了小侯爷,也不是自己刻意为之。 姜予咳了一声,又道:“我无意冒犯于你,我想着四周只有我们的人,也未有旁人瞧见,便没什么要紧的吧?” 这宁家,除了对家事漠不关心的侯爷和关心过了头的侯夫人,其他人都知她同宁栖迟没什么龃龉。 况且,万一宁栖迟觉得自己有什么心思,可糟了。 姜予又道:“多谢小侯爷收留我一夜,昨夜之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的。” 宁栖迟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肩背僵直。 一股无名郁气压在心底,他道:“昨夜风寒,我知你在水榭。” 姜予讶异抬眼,“啊?” 她眼底的疑惑不加掩饰,仿佛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她困惑于宁栖迟奇怪的解释,知道,如何?来见她?图什么? 总不可能是关心自己吧?这想想都觉得好笑。 宁栖迟抿紧了唇,他知道自己言行匪夷所思,她定然困惑不解。 思来想去,他垂下眼,“没什么。” 一时间,场上寂静了下来。 姜予左右思量,只觉有一个可能,便是宁栖迟同理心又犯了,如今在给她台阶下,也未有错怪她的意思。 姜予便笑了笑,对他道:“多谢你照拂,不过我喝醉了有些难缠,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客客气气,规矩守礼。 明明是同往日一般的态度,可宁栖迟想起昨日她将他当成宁悸时的亲昵,他看着她唇角的笑,又想到自己那位堂弟,眼下阴影仿若重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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