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一听,便知王茵茵同她说过了,几番言语后,把事儿定了下来。原来只是两家的事儿,偏偏有人竖着耳朵听,心里算盘打得直响。 韩夫人借着她家老夫人的光进了宫,早早挤在中间,脸皮厚的插进去话,“呦,我家萍儿也说,这到了春日躁动,想出去踏青踩风呢。” 两人没搭理她,她便兀自说道:“我家还有两个整日不学好的混小子,一身的武力,小女娘在外头,还是要有人照应着,况且这人多总是热闹的。” 韩夫人嘴皮子厉害,王夫人也不好一句不答,她说上一句,韩夫人便能说十句,姜予听着两人说话,安静的饮着佳酿。 忽然眼前多了个侍女,低着首对她道:“皇后娘娘在申时二刻便会前来,夫人若觉得枯燥,可在宴后去钟粹宫歇息一二,宫筵要到戌时才结束。” 钟粹宫?德妃? 侍女声音说的很轻,说完后便转身离开,姜予随着她的背影瞧去,看她停在了陈夫人身后。 德妃的母家便是陈家,姜予心中蹒跚了一会,可见陈夫人脸上礼貌的神情,倒不似是要害她。 她便弯了弯唇,回以礼貌。 韩夫人几次三番想同姜予说话,刚开口要问一句,宴席上便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姜予便起身同众人一道行礼,她席位不算太往后,只见眼前拖去一道曳地的华贵裙摆绣着金丝风雀,很显尊贵。 之后,太监又一一报了宫中的各宫妃嫔入场,姜予低首,并不去看旁人。 宫里的筵席不似寻常人家,上面的几位近亲宗室说的话大多都夹带明枪暗箭,各宫妃嫔也是,姜予只是个小人物,她习惯的开启了自己多年养成的技艺,心里默念,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陛下是来的最晚的,姜予依旧低调行事,只是没办法被喊到名,她心想果然如此,便从容出列,跪下行了个不出差错的礼。 场上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只觉有一道威严的目光从她浑身上下扫了一通,接着便是冷声置地,“侯夫人可安好?” “牢陛下挂念,冬日天冷,婆母身子略恙,臣妇在其身侧照料不曾懈怠。临行前婆母嘱咐臣妇要进宫谢恩,不能来亲自拜见,是她之憾。” 德妃道:“她身子不好,有这份心已是难得。” 姜予又往下弯了弯身,“多谢娘娘体恤。” 姜予行为并无一点错处,谈吐也中规中矩,既不出彩亦让人看出一点毛病,一般来说,叙话到这基本上已经可以结束了,可皇后和圣上都未发话。 只听席位上,怀着孕的容嫔掩唇笑道:“早先便听闻,你身怀几分通灵之术,可能瞧出,我这胎是男是女?” 她像是四五月份,并不是特别显怀,自然民间所说圆儿尖女并看不出。 殿内即刻寂静下来。 容嫔这问话,也是掐着数冒的,席间女眷都瞧着,那什么占卜之事传的神乎其神的,大多数人想的也只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并没那么当真。 可过了那事以后,不少人也不想得罪她,生怕真同韩家那姑娘一样落了个什么晦气。 眼下,却被勾着好奇心。那等大逆不道的话,对着宫内娘娘,姜予还敢说出口么? 片刻后,德妃皱了皱眉道:“容嫔怕不是糊涂了,皇嗣之事也拿来当做谈资。” 容嫔笑道:“我不过是说笑罢了,贵妃都没说什么,德妃娘娘何必这般较真呢?” 那意思明晃晃的,人家婆家人都不曾开口维护,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什么? 贵妃凤眸在姜予身上划过,眼底带着些轻嘲。 窃喜的,嘲讽的,担忧的,焦急的,看热闹的视线凝聚在姜予身上,贵妃不喜这侄媳,有目共睹。 只听她从容道:“臣妇愚钝,并无此等慧眼。” 她直接表示自己看不出来,这说辞最为稳妥,可也最是无趣,一时间,众人大失所望。 “你先前同韩家二姑娘,王家瞧的不是真真的么,怎么到了本宫这,便看不出了?”容嫔声音有些冷,“怎么,本宫还比不上她们了?” 气势陡然低沉起来,大殿上众人都紧闭着唇,声音寂静。 “并非如此。”姜予缓声道:“先前之事只是巧合,女儿家的玩笑话,也是王家和韩家福泽深厚,并非臣妇之缘由,娘娘所怀是天子子嗣,臣妇岂敢欺君。” 福泽深厚? 众人下意识去看韩夫人的脸色,嗯,不太好看。 她这话也是打消众人顾虑,她当时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传的原来越离谱,虽给自己带了些好处,但谎言终究靠不住,还是尽早澄清的好。 一位王爷举着杯笑道:“是啊,娘娘何必信这些虚妄之言,待皇子降生,自能见分晓。” 身侧的王妃也道:“娘娘这般虔诚,想必皇子定能平安降生。” 容嫔停了,觉得有些无趣,招手道:“罢了。” 这一遭走完,姜予松了口气。 她回到席位上,目光不禁朝着适才帮她说了话的人身上,王夫人对她道:“那是安王和安王妃,一直在封地,此次进京拜见,其有三儿二女,为人和善。” 怪不得不在京中见过,姜予想,好似刚开始投来的目光便是安王妃的,难道,她认识自己么? 姜予心中愈发不解,这圣上,贵妃,德妃,容嫔还有那从进门就未曾出声的皇后,再加上这安王和安王妃,朝堂和皇家关系盘根交错,实在是她看不明白的。 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姜予抛却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想左右以后也不需要明白。 等宴席过半,女眷们大可自行叙话,年宴要到晚间,大臣们要陪到底,但夫人女眷们若是同宫中娘娘关系好的,便可兀自去偏殿坐着,歇息片刻,不然这筵席时间太长,总是受不住的。 姜予这才明白为何适才那婢女会同她这样说。 贵妃还未离席,瞧着女眷的位置上逐渐冷落,只寥寥几人,姜予在其列中,便眼中带着一丝轻嘲。 苏女官低声对她道:“娘娘,可要带少夫人去殿中歇息?” 贵妃冷笑道:“她不是有骨气么,何须要本宫的照拂。” 苏女官想到那日姜予说的话,也觉得如此,娘娘给她机会是看得起她,这少夫人未免太不识相,离了建宁侯府,她还能享受到如今这等待遇么? 她扶起贵妃,和圣上辞别,路过女眷席时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姜予。 可还未走出几步,便听见一小侍女跑来,对姜予道:“宁少夫人,德妃娘娘正等您呢,您大可和我家陈夫人一道前去。” 苏女官捏着贵妃的手一紧,心下愕然。 转而一侧的安王妃笑盈盈的声音传来,“我适才见,若是宁少夫人无处可去,同我去太妃宫中坐坐也好。” 苏女官眼睛又瞪大了一分,就连贵妃脸色都变了变。 这姜予,什么时候攀附上了这么多人? 姜予奇异于安王妃的示好,她想了想,客气的谢绝,陈家照顾她还有几分缘由,她与安王非亲非故,并不想这样攀附。 定王妃也不强求,“那也好,下次再同宁少夫人叙话。” 姜予客气道:“若有机会,自是极好。” 言罢才跟着陈家夫人外去,她转身瞧见贵妃还在殿中,便等了等,但凡来参加宫内筵席的,哪家不在宫中有妃子坐镇,再不济有姻亲关系也能搭上一二。 照理说,她应该跟着贵妃才是。 可贵妃显然不会如此,她便也不问,好在有人愿意收留她便也不推辞,总好过在这苦苦待上两三个时辰。 王夫人被皇后唤去说话,姜予原先想跟着她一起,此番也好。 陈夫人见她,满眼的温和,“适才席上可怕着了?” 梅筵一事,陈清允一一道来,陈家知恩图报,知道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姜予必然会被太子和定王视为眼中钉,此女子在京中毫无根基,又怎么承受得起? 她心中自是极想报恩,可却不能流露分毫。 姜予年纪这般小,比她的女儿还小几岁,陈夫人心中皆是柔软,“不用怕,孩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5 01:33:53~2022-07-31 00: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萌哒 26瓶;啾咪啾咪 5瓶;催更狂魔你怕不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44 ◎她此刻确实有些想宁栖迟◎ 殿内, 安王带着自己的几个嫡子一同给太妃请安,那年纪最小的孩子长得玉雕粉琢,嘴巴又甜, 惹得太妃笑的合不拢嘴,赏赐了不少物件。 几个妃嫔也连连夸赞,连圣上眸色都有些仁慈。 安王一家,也是显贵。 只站在一侧的安王妃瞧着姜予远去的身影,攥了攥手心。 细雨绵绵。 高檐下站着一排女眷,灯火下星星点点的雨滴如同星沉,廊内谈笑声在耳边晃荡着,姜予眸光漾了漾。 她如玉的面上露出弯弯浅笑,“我不怕。” 也堪堪淹没在雨声中。 正等着, 姜予忽觉一丝异样,抬起眼看向眼前,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高撵上珠光宝气的尊贵人好似瞧了她一眼。 她便弯下腰行礼, 随同众人一起道:“恭送贵妃娘娘。” 不知过了多久,那轿撵才摇摇晃晃的远离,之后姜予松了口气, 这才跟在陈夫人身后, 见过德妃。 德妃容貌端正,不似容嫔那般艳丽, 倒多了几分高门贵女的端庄气派,见了姜予, 颔首噙笑。 一行人去了德妃设的暖坐, 姜予一路受到陈夫人的照顾, 她没有推辞, 落落大方的谢过,落座在席上。 陈家有姻亲的陌生面孔都在席上,都是些有诰命的夫人,有些同德妃说些家常话。 坐在前端的,还有一位干净斯文的男子,他眉眼清朗,只是眉宇间好似有些病气,显得整个人有些瘦弱,但谈吐间又不失贵气和礼貌,细语温温。 姜予细细的品茶,她不生事,但免不了旁人将她一顿打量。 说完客场话,有人不禁就开口,“这侯府夫人,怎么坐在德妃娘娘跟前了,岂不是不顾及长辈颜面?” 语气之间,一番挖苦。 姜予正要开口,一旁的陈夫人便道:“兄嫂这是何意,我与宁家夫人一见如故,请来坐坐有何不可?这点小事,难道还要上升公堂吗?” 那位陈氏妇不禁道:“你......我并未言及什么。” 姜予正神游的听着,忽然听到德妃唤她,“宁家小夫人,你到本宫跟前来。” 姜予心中生了些警惕,但也不好违抗,便起身走到德妃面前,从侍女搬下的席垫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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