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多说两句,她便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宁备吓得赶紧给她拍背,“你看你,操心那么多,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你管我,父母不管儿女事还管什么?”她骂道:“你整日公务公务,子念前些日子生病了你可知晓?还有那时,子念都去上战场了,你也劝都不劝,你瞒着我,你,你还说我……咳咳咳…….” 宁备急的安抚她,“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好好歇着,千万别把自己气着了。” 姜予正要出声去劝,只听身后的脚步声传来,她转身去看,正是宁栖迟,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面容干净,眉宇间丝毫看不出疲惫,只是略淡的薄唇露出一丝端倪。 两人对上视线的瞬息,好似有一道电流途径全身,姜予抬了下眼,又敛下视线。 周氏瞧见了他,便没有好脸色,“你出息了,这些天连请安都不来了。若不是我大病一场,是不是还要待我开了灵堂,你才来见我尸首一面!” 宁备低呵斥道:“夫人说的什么话!”之后又弱下声音,“这些话不吉利,莫要再说了可好?” 周氏瞪他一眼,“你闭嘴!” 宁备便不敢再出声了。 宁栖迟不曾反驳一句,他只垂首,“儿子不敢。” “你有何不敢的?”周氏拍床沿,眼底泛红,“你是嫌我唠叨还是怨我事多?你可知我是怎么病的,我是听闻你……你去江州,你去三月未归!整整三月,你与你父亲,竟欺瞒我说是去执行公务,你归来这么多月,你连你母亲一面都不见……” 她情绪激动,眼眶已有泪意,“我……我不求你尽孝床前,你幼时便在皇宫中,我身子不好,旁人母亲该做的我这残破的身子无法做到,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也是你母亲,你可曾听过我一句话?” “你事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入仕,习武,你八岁便离开我,住自己的居所,我便是想见你都要寻人传唤。如今你娶了新妇,她却与你生分至此,她尚知给你兜底,可你呢,一走就是三月,若你此去清剿叛贼有什么不测,你可想过后果?” 姜予只觉站在这十分窘迫,她抬眼看去,宁栖迟低垂的眼却微微颤着。 可他声音却不露一丝情绪,“儿子知错,再不会如此,还望母亲不要气坏了身子。” 周氏眼角滚落下泪水,“你知道什么错?你们只会搪塞我,敷衍我,你们是希望我撒手人寰,再不必让你们烦心了吧。” 话完,她又咳了起来。 宁备焦急唤道:“夫人!” 姜予心情复杂,单是这些都能让侯夫人气到卧榻,若是她知道自己跟宁栖迟只是逢场作戏,又或者侯爷两父子那般疏离,还不知要多伤心。 周氏似乎是骂累了,她撇过头,眼泪落在被褥上,声音有丝哑,“你们宁家,真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此话说出,场上的两个素来在朝堂呼风唤雨的男人都抬不起头。 可有些事偏偏是如此,这些根本不能同她说,宁家非要在她面前做出一派温馨的模样,才可保她不会病重,可如此隐瞒,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 姜予还是没看下去,她上前,给周氏顺了口气,“母亲竟是将儿媳一同骂了,三月出征我自是担心他的,可是我也相信,他会平安归来。” “母亲,若他不想为您尽孝,又怎么会带着伤还强撑着来看您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姜予似乎并未察觉,她只用一双温善的眸子看着周氏。 周氏面上的神情怔了下,她突然抬起眼看向宁栖迟,十分焦急,好似随时都要坐起身,“你受伤了,可严重?” 宁栖迟抬眼,落在姜予身上的视线微漾。 “您才病好,我们怎么敢让您知道这种事呢?”她捧着周氏的手放在脸侧,“他是什么性子您还不明白吗?还不是怕让您担心这才什么都不说的吗?” 周氏怔神,似乎听了进去,作为母亲,她怎么会不知道宁栖迟是什么性情。 “您啊,就是个惯爱操心的。”姜予笑的温和,言语温柔,“我们也是怕您的病再严重,可是母亲,其实您不必担心啊。” “他已经成婚了,往后有我照顾他。” “出征也好,受伤也罢,我都在他身侧。” “我会好好的,安稳的,和他过下去。” 作者有话说: 姜予:说说而已,别当真 谢谢飞鱼的两个雷吖~
第60章 60 ◎自作多情,无外乎如此◎ 周氏听此言, 神色中闪过片刻迷茫。 宁栖迟眼底始终印着她的面孔,姜予适才的每一句都无比清晰的带入他的耳中,他僵站在原地, 一时已不知今夕何年,只是飞快染红的耳廓发着烫,心底冒出雨后春笋般的悸动。 而身侧老侯爷则诧异的看了姜予一眼,而这个儿媳眼底纯澈的像是能透出水来,丝毫不为她的话有半分心虚。 他默了默,片刻后顺着她的话对周氏道:“是啊,儿媳都已经进门了,自然会有人照顾,心疼子念的, 你就别担心了。” “谁担心了?”周氏擦了一把眼泪,道:“我就是怨你们瞒着我。” 老侯爷猛点头,“是是是,都是那臭小子, 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你。” 周氏又骂他,“你为何不想想是自己的问题?” 看老侯爷如此狼狈,姜予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周氏见她眼底的笑意, 心底多出了几分动容。 她适才气的有些不知所言,可姜予的话却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岂会不知两父子隐瞒她是为了她的病,可她怎么可能放得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她用手握住了姜予的手, 垂眸道:“我适才可是吓着你了?” 姜予缓慢的眨了下眼, 又摇首。 周氏抬手摆了摆, “子念, 你来。” 听此言,女子转首将目光对了过来,她的目光既平和又温良,不见一丝涟漪。 偏偏被她瞳孔印出的面容却那般不显平静,他甚至移过视线,避免被那温和的视线灼伤,他站的很直,不知过了多久才走了过去。 他低着声音,“母亲。” “母亲适才那番话并非有意苛责你。”周氏望着眼前长得高俊的男人,咳了两声,才接着道:“母亲年纪大了,病缠卧榻,还能再撑几年呢?若有朝一日母亲再不在人世,便再也不知有谁能关心你的冷暖了。” 她抬手止住老侯爷的话,又放在唇边咳了两声,她看向姜予,眼底欣慰,“我往日一直担心,子念性子清冷,会不会怠慢你,让你受委屈,夫妻离心,能听得你这样说,母亲很高兴。” 她的神色真诚而悲悯 ,姜予抿了唇,正要再开口说些违心话,之前那些都能说出口,再说些又有什么,总之哄得侯夫人高兴便是。 而耳侧,却传来一道略显急迫的声音。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宁栖迟没有看向她,他放在身前的手握紧,面容依旧俊美,微白的薄唇轻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拘谨和颤意,好似所有的滚烫都埋在了言语里。 “一去三月,我心里挂念母亲,亦挂念她,行军之中擦肩生死,可白骨露野,我也想回来见她。” “母亲,我能娶她,此生幸事。” “我自珍视,爱护她。” * 天光渐明,乌云散去,可见足下落下的杏花铺满阶梯。 姜予先夸过了门槛眼前便有人匆忙赶来,是宁悸,见她身影只道:“怎么这么久,可是姑母又不适了?” 姜予摇首,“母亲的病已经稳了下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同我多说了会话。” 宁悸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她身后走来的宁栖迟,只一眼,便觉心底起了几分紧张。 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他在家中最怕兄长,如今自己心里有鬼,更是不自觉有些做贼心虚了起来,说起来,那时在郊外官驿时,他只知众人在场,兄长要做做样子,不能不顾自己的夫人。 可如今在家中,便没有这么多顾忌,兄长本就不喜欢嫂嫂,他其实不必要刻意避嫌不是? 可他到底不是傻子,望着眼前走远的两人,垂下了眼。 身侧的小厮见他如此,问了句,“公子,我们可要先走?” 亭下的两人一高一矮,他初回姜家之时便见过她肆恣的模样,她其实不似旁人眼里的那般,她面面俱到,将姜家的事务打理井井有条,挑不出一丝错处,她温和,亲善,可她的心也同样冷。 若非他曾救过她,或许姜予并不会对他有片刻纵容。 而兄长那样孤傲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走近她呢。 明明,就不般配。 宁悸抿唇。 “不,我再等等她。” 廊下 其实姜予是觉得有些不适的,风吹过她纱织的衣裙,她手指轻拂过衣裙上的刺绣,她轻缓了一口气,开口道:“小侯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这是你送来的伞。” 他修长的手中正握着她吩咐庄衡送去的那把油纸伞,他低首看着她,手心已经出了薄薄的汗。 姜予诧异的撑开眼眶,其实一把伞,也不必要特意送来,不过她顿了顿,也不好回绝宁栖迟的意思,吩咐春觉收下了。 宁栖迟见她反应,脑海里的炽热的热意从流窜到四肢,他微凝了口气,直视她的眼睛,眼眶滚烫。 “适才,母亲面前,你同她说的那些……” 可他话到这,却被姜予飞快打断了,“抱歉。” “你放心。”以为他有误会,姜予赶忙解释道:“适才我说的,并非是真。” “你不是同我说过,母亲病重,听不得那些让她动怒的事,我只好出此下策,我所说的那些全都做不得数。多谢小侯爷同我配合,我不会对你有其他想法,必然不会。” 她的解释有几分急躁。她连着说了两个‘不会’,似乎是害怕他误会了她,急着撇清干系,好证明自己并无一点意图。 可她这番辩辞,却好似冷泉从头顶落下,将他浇的透心凉。 宁栖迟脸色一瞬苍白,身子如被寒潮席卷。 自作多情四个字,无外乎如此。 良久,姜予都未听见他的回应,不禁心底有几分古怪,她疑惑的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还是有几分担忧,她摸不透宁栖迟的心思,生怕自己哪里让他不满意,毕竟人在屋檐下,她还指望着宁栖迟看着这份情面,同她安置好后半生呢。 可宁栖迟静了很久,不知是否在平息情绪,才出声道:“无事。”他停顿一瞬,声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只是谢你。” 姜予觉得有些尴尬,便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必谢。” 她对宁栖迟尚有些惧怕,便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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