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味只有靠的近才会带一些,他最后见过的人是她,宁栖迟眉间轻皱,想起轿前那一幕。 他道:“应当是她脚腕还未好。” 庆元好奇的问,“谁啊公子,是三姑娘吗?” 宁栖迟从柜子中取出一小瓷瓶,递给庄衡。 庄衡恭恭敬敬是的接到手里,再动脑子想了想,很快就应了下来,又犹豫道:“公子,现在很晚,不若明天再去?” 庆元这才反应过来是谁,他不解道:“公子,你为何对那替嫁女那么好?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千金难求。” 庄衡只待自己家公子的吩咐,听他应了才将那金疮药塞进怀里,然后默默的继续站岗。 庆元则是不肯罢休,“公子,咱们已经给足她面子了,真要把院子也让出去也太过了,这儿四面通风,现在还好些,若是到了冬天冷的都无法下脚。” 宁栖迟摊开书卷,墨已经研好,他提笔蘸取,写了两字后停顿下来。 “灯不够亮。” 庆元闭了嘴,提着灯笼去取剪刀剪烛心。 人走后,庄衡才走上前,递来一份信纸,宁栖迟慢条斯理的拆开,看了几行字,便将其就着烛火烧了干净。 庄衡看着飞舞的灰烬,心下绷紧。 这桩婚事是强塞来的,下一桩又何尝不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公子和姜千珍有情,但他却知道是因为那日姜千珍骑马坠落山崖,而正好扯上了小侯爷,宿夜未归后才许下的诺。 那时,宁栖迟并不知姜府会生换人这样的变故,眼下的未婚妻梨花带雨,拉着他的袖袍哭求着说:“子念哥哥,你会娶我的对吗?” 他们自幼便有婚约,他自然答是。 可仅仅半月,姜府便传出新娘换人这种事。 这其中巧妙,宁栖迟并非看不出端倪。 “那马夫说,确实是他药了马匹,而指使之人......出自姜府的一位奶嬷之手。” 庄衡额间流了些汗,想不明白这样拙劣的手笔居然会是那个千娇百媚的三小姐所为。 他小心问道:“公子,可要做什么?” 宁栖迟神色淡淡,继续提笔写奏折,“不用。” 庄衡看不出自家公子是悲是喜,不敢像庆元一样不知死活的乱说话,便住嘴站在一边。 直到庆元将剪刀取了回来,剪烛心时不小心刺破了手,疼的嗷嗷叫。 宁栖迟撇来一眼,忽然想到什么。 他凝视着那血迹,出声道:“别浪费了。” 作者有话说: 制作事后元帕x2
第12章 12 ◎奉茶◎ 那是雪夜,古铜盏里摇曳着微弱的灯火。 羽绒般的雪落到开裂的脸上,带来的并不是轻柔和温和,而是几乎让人无法动弹般的疼痛,像是用一把刀子细密的割着。 陆府门前走来一位瘦骨嶙峋的道士,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牵着一个双眸水灵灵,而又浑身脏兮兮的女孩。 家丁打开了沉重的大门,之后瞪着眼跑了进去。 门被敲响,整座陆府陆陆续续的点起灯。 道士蹲下身,擦去她脸上的雪水,笑着问,“小阿予,到家了,你高兴吗?” 小姜予看着眼前的陆府,点了点头。 高兴啊。 进了陆府,一路却是有很多怪人,很多黑影,从头到脚的指着她,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牛鬼蛇神,希望拉着她一起沉入黑暗,小姜予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循着记忆往前走,往她最想去的地方走。 直到她看见爹爹和娘亲站在高堂上,太高了,她仰起头,努力的扒开眼前的黑雾,可是几乎怎么看不见他们的脸。 她好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好多好多年。 “她不是我们家的血脉,夫人如今已经再怀了子嗣,可千万不要再动胎气才好。” “非我族人,还是赶出去吧!” “白吃白喝了五年,还想回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吗?” 她不明白,她听不懂,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这里,她好不容易就要找到了。 终于她走进了那个女人身侧,擦了擦脏兮兮的小手,才小心翼翼的拉住了女人的衣裙。 “娘亲,阿予在外面好辛苦啊。”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娘亲......” 她额间全是汗,她觉得全身都很疼,很酸涩,她努力想睁开眼,又或者是再奔跑一段时间,可明明那就是水中月镜中花,她根本抓不住。 “姑娘.......” “少夫人.......” 忽然,姜予猛地睁开眼,半坐起身,听到耳边是一声声呼唤,她才渐渐缓过神,然后下意识的皱眉,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也不知道为何最近这样频繁。 春觉将帘子拉开,见姜予面色略有些白,有些担忧,“姑娘,你怎么了?” 姜予随口回道。 “做了个噩梦。” 春觉不放心,“姑娘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晚上没有休息好?” 她昨晚确实睡得有些晚了,便点了点头道:“有些,明日配些安神香来吧,我不想再做那种噩梦了。” 春觉看她神情恹恹,很快想到什么,一时心里慌张起来,“姑娘,你是不是又?” 姜予小时候也有些癔症的征兆,经常精神恍惚一整天,夜里也睡不着,一睡就做噩梦,饭也吃不下,时不时的就发高烧,因为没有钱买药,好几次都命悬一线差点就一觉不醒。 春觉怕她再犯。 “应该不是。”姜予摇摇头,“只是事情多了就睡不着,扶我起来更衣吧。” 第一日要拜见公婆,奉茶请安,逃不掉的规矩。 几个奴婢都表情拘谨,想必还是为昨晚的事情吃惊。 周娘已经训诫过了话,可不敢有人多嘴问什么,可眼神看这位少夫人时都很是古怪。 姜予问道:“侯夫人一般是几时起?” 水画开口,“回少夫人的话,大约辰时。” 现在是卯时,倒也不算晚。 察觉屋内的气氛,姜予想了想还是转身对她们道:“府内的情况你们应当比我更清楚,老夫人患病,如今既然我嫁了进来,理应孝顺公婆,为宁家延绵子嗣,你们往后对内跟着我,对外该如何应对旁人作答,不需要我来教吧?” 几个丫鬟怯懦的答是。 周娘挑选她们来也是因为她们底子干净,没有各房各家的插手,所以将那些事告诉她们也不怕泄露。 这位正牌的少夫人,怕是真的要与小侯爷相敬如宾了,没有夫妻之实,何来延绵子嗣?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装也要装的像些。”姜予思索一阵,吩咐道:“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只说昨夜自个累死了,水都不知搬了几桶。” “.......” 几个小丫鬟面色都悄悄红了。 连春觉忍不住拉她的袖子,“姑娘!” 姜予还在细致嘱咐,“哦对了,被子也要换,床上的元帕收起来吧,若是有人来查,你们也好有个交代。” 还以为这位少夫人要自暴自弃,怨天尤人,几个丫鬟的心都提了一晚上,谁料到竟然是这样的性子,对夫君的冷淡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她们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姜予洗漱好,被人伺候着梳妆。 水画给她梳了妇人的发髻,别上金簪,姜予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少女,便刻意用胭脂在眼角点了点,露出一些魅态。 穿着一身绯红罗裙,显出新婚的模样。 几个小丫鬟连连惊叹。 春觉忍不住道:“姑娘这么好看,那人竟一点都不知道好。” 姜予起身出门,闻言露出个笑,调侃道:“我这般美,只叫一人瞧岂不太可惜?” 宁栖迟站在水榭里,他通身浅色,眸色淡漠,露水随着树枝轻晃纷然落在他脚边,倒是养眼。 姜予给不缓不慢的走来向他行礼,“小侯爷。” 宁栖迟忽略了她适才那句不庄重的话,点了点首,“嗯。” 若是不论他们之间的气氛,单看相貌倒确实是相配。两方都沉默着融合在一起,往安宁堂走去。 姜予稍慢他一步,因为她不知道路,但却在心里悄悄记着。 宁栖迟看她不言,以为她是紧张,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母亲不会为难你,她性子很好。” 姜予却是摇了摇头,“性子再好,知道我们有假,还是会责怪。” 宁栖迟疑惑的看她。 姜予还是一副少女的模样,只是拢起的发髻和鲜艳的颜色给她添了些妇人的风情。 他听她不满的说:“你今日应当穿一身喜衣,与我相称才好。” 哪有新婚第二天穿这样死了人的颜色,也太假。 见宁栖迟长久不语,连姜予都有些疑惑了,“小侯爷可真是要与我做表面夫妻?” 两人停在门前,互相对峙着。 姜予自然比他矮很多,可她此时却不骄不躁的抬眼看他,气势毫不逊色,面色白皙,唇色殷红,眼底无一丝其他的感情。 对于她这么快能适应这个身份,宁栖迟还是有些意外。 良久,他应声:“自然。” “那便走吧。” 姜予转身,先他一步往里去。 庆元忍不住开口道:“她还真当自己是少夫人了?” 宁栖迟盯着她的背影,又转眼看了庆元一眼,道:“你留在这。” 庆元眼眶瞪大,“哎!公子!” 堂内,老侯爷宁备今日也到了场,给自家夫人喂了药,扶着她到厅上坐着,族内人早早的等着了。 侯夫人周氏特意起了早,穿了一身的锦缎华服,又对贴身的安嬷嬷道:“昨夜你哄着我睡了,不让我听响,今日必要将两夫妻洞房的元帕带来让我瞧瞧。” 宁备无奈道:“夫人啊......” “怎么,你难道不知道子念那个性子,我往她房里塞个通房,他都能将人赶去尼姑庙,这下虽是娶了媳妇,谁又知他会不会冷着人碰也不碰,” 宁侯爷被教训的直点头,“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争执间两个新人徐徐走来,周氏瞧见姜予的模样,将她身段上下扫了一通,见是个好生养的,还算满意。 姜予和宁栖迟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她再端着滚烫的茶水,给两位长辈奉茶。 先是给侯爷敬茶,“父亲。” 宁备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快速接到手里,说了几句希望小夫妻和睦,为家中分忧的话,便赐了不少东西。 但到了侯夫人这,只见她端过了茶水,虚虚抿了一口便不住的皱眉。 只听她开口问,“昨夜可累着了?” “……” 宁栖迟忍不住低首看了一眼姜予。 只见小姑娘脸色爬上一层薄红,怯怯的望了一眼自己,然后揪着衣裙羞答答的道:“昨夜睡得晚的太晚,晨起不知是不是扭着了腰,跪着还觉得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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