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靠命根子活着的狗罢了,轻贱,又最好拿捏。 “砰!”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 许是刚穿过来脑子里的浆糊还没搅匀,易灵愫随意走了几步,竟然踢碎了街旁安置着的大水瓮。 水瓮顷刻间便成了一地稀碎,一些瓦片碎得厉害,直接化了一地粉末。 更叫人觉着难堪的是,瓮里的水随着易灵愫这个“小”动作顷刻间喷泄而出,与地上的瓮瓦片混在一起,在她脚边汇成了一道小沟。 不过那水流得也快,片刻间就流入了一旁地势较低的下水沟里。当然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大堆支瓦碎片。 易灵愫低头观摩着自己身上的褙子,再看看突然起来的满地狼藉,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就在易灵愫目瞪口呆之间,路人也在她身边围成了堆。 碍于一地尖锐瓮瓦,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一旁,无比惊奇地看着这一“大力女砸水瓮”的场面,一边时不时地发出“啧啧”声。 易灵愫看着是一副呆愣模样,实际上脑里正卷着一场风暴。 她在努力接受自己穿越过来的现实——她穿到了北宋。 虽然睁眼前她还躺在床上刷着剧,可现在,她踢碎了长街上某户人家的水瓮。 被众人围着,很是难堪。 易灵愫又想着如何赔偿这瓮,本能地往腰间一摸,居然真的摸到了钱袋子。 有了钱,自然就有了底气。 易灵愫深呼一口气,弯下腰想随意捡起几方较大的瓮瓦,免得一会儿伤了路人。 “啪嗒。” 易灵愫指尖刚接触一片瓦,它便成了碎末,混着水成了一摊泥,溅到她干净的绣花鞋上。 “噫!” 刹那间,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惊讶声、叹气声,以及乱哄哄的议论声。 “此小娘子气力非凡啊!” “瞧这模样倒像是大员外家的娘子啊!” 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不管是在哪一年。易灵愫心里吐槽了一番,又觉着尴尬。 易灵愫又呼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想同众人解释着这一番行径。 腰一直起来,话还没出口,易灵愫便瞧见了行人头上不断闪过的花花绿绿的弹幕。 “大力出奇迹啊小娘子!” “小娘子此刻肯定很难堪,因为我在这边看着就感觉很难堪。” “怎么没人来收拾啊,这让俺们怎么走啊?” “警巡会不会来啊,这事会不会闹得有点大啊。” “不知道谁家的水缸遭了殃,啧啧可怜啊!” 易灵愫看着路人头上一一对应的弹幕,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穿越已经够叫人惊讶了,难道还附赠金手指? 易灵愫看看四周,人越来越多,路人围成圈,越来越挤近她,好似都在看好戏一般。 汴京城里的老百姓生在官家脚下,见过的风景也比人多。 可老百姓实在没见过这般新鲜场面。女子家竟然能把瓮给踢碎,甚是不常见。 “咳咳。”易灵愫看着事态越发不妙,假意地咳了一声。 若是围观的百姓只是寥寥几位,易灵愫还能摆平。可现今她处于舆论中心,弹幕也是一边倒,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易灵愫只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红,四肢僵硬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摆出什么动作,只能站在原地,感受四方扑面而来的议论。 就在局面僵持之际,一道声音传来。 “借过借过,鄙人实在是有急事。” 那道声音不大却足以吸收这些百姓的目光。 易灵愫也寻声望了过去。那男子头上显过一条鎏金弹幕——“他是救星”。 易灵愫正急着应付这场子,蓦地看到这条引导性的弹幕,便想挽留这位男子。 易灵愫伸直手臂,大声打着招呼:“这位官人,您能不能先停几步!” 奈何呼救之声刚发出来,霎时就被人声给吞没。男子神色毫无波动,许是没听到她这话。 百姓把路段围了个全,故而推推搡搡之间,男子只能从人群中间穿过去。 那男子步履匆匆,下脚却又极其稳重,带来一阵微弱的风。 那人走得极快,易灵愫也只瞥见那人戴着云状软脚幞头,穿一身圆领长袍,人高挑挺拔,仪态极好。 男子瞧着不过弱冠的模样,只是方才传来的声音却格外低沉。 围观的百姓听见这话,自然也让出了个道来。只是他们早就收回了方才盯着那男子的目光,如今他们又直勾勾地看向易灵愫。 易灵愫就这么看着救星穿过人群,心里一慌,又踢碎了一片瓮瓦。 这次,易灵愫还没来得及觉着分外难堪,方才那男子就停下了步子。尽管他已经冲出这个人堆,走了一段距离。 易灵愫心想事情尚有转机,隔着人群寻找那位男子。 那人生得高大,直生生地让易灵愫看见了一个头,也让易灵愫看见了他头顶上的流动弹幕。 弹幕先出来一句那人的介绍—“赴试青年·单身可撩·信阳光州蔡逯” 蔡逯?是她想的那位么? 还未等易灵愫再多做思考,那人头上便又蹦出一条“即时弹幕”,甚至还自带语音播放功能,直接让易灵愫傻在原地。 “方才看那娘子不知如何所处,今我这般离去,会不会让人寒心?” 字符一个个蹦出来后,一条语音包便响彻易灵愫的脑海。男子的声线低沉缱绻,尽是温和。 易灵愫正感动着,接下来蔡逯头上就有一个乱码的弹幕一闪而过。 “只是那位娘子,我瞧着倒是有几分熟悉。莫非,她是 l-‘、’ ?@ ?@。》” 还未等易灵愫吐槽这句乱码弹幕,不远处的蔡逯就转过身来,直直地向她走来。 尽管心里很紧易,易灵愫面上还是挂上了笑,欢迎着救星的到来。 “她对我笑了,看来她心里确实强大,临危不乱。”又一道弹幕随着蔡逯的脚步传来,不过这次没了声音。 易灵愫的嘴角颤了颤,她心里很慌,可她在尽力克制着。 “诸位,此小娘子踢碎水瓮确实不该,但因此事是无意之举,故鄙人以为,错并不在这位小娘子。街上人多车杂,片片瓮瓦定会带来不少困扰。故鄙人又以为,与其凑在一旁默默旁观,不妨加把手,把这场地清理干净。” 蔡逯话里似有所指,叫围观的百姓脸色都沉了几分。 把瓮弄碎虽是罕见却并不是什么大事,顶多称的上是新鲜。百姓围观看个热闹,是正常之事。若有好心人,也可自发地打扫一番。无论如何,大可不必如此围观议论,干站着指责犯错之人,冷嘲热讽几句。这便是蔡逯所想。 说罢,他便在易灵愫面前停步,背对她面向百姓。 男子说着那么动容的话,身姿又把她挡在身后,看起来就像护着她一般。 易灵愫盯着身前的背影,男子方才说自己有急事,现在却帮她解围。易灵愫自然感动,可心里更多的是疑惑。 蔡逯的话说得义正严辞。话音刚落,人堆中就有几位百姓附和。 “是啊,这小娘子也是无心之举,何必如此叫人难堪呢?” “我瞧那小娘子衣着,倒也不是拿不出赔钱的人!” “是啊,我们还是散了吧!” 紧接着,边上就有几位默默散去。大多数人还是听劝的,只是现在不知如何做,只好傻站着充楞。 “诸位,鄙人有一事相求。”蔡逯说罢环视一圈。 “那位拿着笤帚和簸箕的老嬬,可否容鄙人借这两件物什一用?” 蔡逯挥袖向那老嬬行礼。说来也巧,那老嬬随身带着巨大的笤帚和簸箕,无疑能装下零碎的缸瓦。 “哦,你说这个啊,行!行!”老嬬好似醍醐灌顶一般,附和道。 “你用完给俺放到街上这处就行,俺办完事就来取。” 老嬬腿脚不方便,那俩物件也是百姓自发递到蔡逯手中的。 “那么诸位,若是无事,可否就此散去呢?”蔡逯反问道。 他这么一说,路人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片刻间这方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人走走停停,好似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小娘子有事也可散去,这儿交由鄙人打扫便可。” 蔡逯转过身来,因为高大所以压迫感极强,可他手里拿着劳动工具,话间又尽是温和,反差感极强。 “多谢这位丈人。” 易灵愫给那人以尊称,无形间抬高对方一级。并非她圆滑,只是蔡逯方才的行为确实让她倍感温暖。 “无事,方才鄙人所言也皆是实情。无罪之人,何需担些口舌?” 蔡逯说罢也不再多言,自顾自地打扫起现场,倒让易灵愫一腔谢意无处倾诉。 男子劲力极大,几下就将缸瓦扫进簸箕里。 “好了,这下就不会有人踩到这尖锐物什了。”蔡逯说罢,便将簸箕里的瓮瓦倒进一旁的泔水桶里,接着又将那两件物什放到了一靠墙处。 蔡逯打扫起来,效率极快,片刻间便把一地狼藉给扫了去。 “多谢。”易灵愫看着蔡逯迈步子就要走,忙开口道。 “无事。换成任一人被百姓围着,我都会这般做。” 蔡逯许是怕叫易灵愫误会什么,便出声解释着。 “容鄙人先行一步。”蔡逯告了礼,便转身离去。 易灵愫站在原地,品着蔡逯方才所说的话,一阵好笑。 蔡逯还以为她会缠上他么?话里都是警惕疏离。 不过不等易灵愫细想,又一道声音传来。 “不晚。”易灵愫蜜语,“是慎庭哥哥助我脱离了苦海,没有晚半步,刚刚好。” 蔡逯被她这话哄了一番,心里觉着畅快无比,不禁调侃起来:“且先让你叫几天哥哥罢,日后要早些改口才是。” 易灵愫羞红了脸,低声说好。 这下蔡逯见她羞状,心情甚好。 “不是找吴娘子有事要说么?眼下岑长史也走了,去找吴娘子问事罢。” 说得善解人意,却是兀自拉着易灵愫走向前院。 吴娘子候在前堂,刚送走了一脸得意的岑青,这下又迎来一对你侬我侬的璧人。 “说罢,说清楚,早些时候回家。”蔡逯坐在凳上,瞧易灵愫一脸茫然,出声催促道。 本来说的都是私事,只两人在场就好。易灵愫原本想着蔡逯总该避嫌,躲去别处。不曾想竟是本刻都不能逃开他的视线。 这么被人一盯,纵是再自然得体的话,说出声来也成了再冠冕堂皇不过的话。 易灵愫沉下心思,开口问道:“地产的事,可交接妥当了?” 吴娘子点头说是。 易灵愫又开口:“周遭门面铺子可都清理干净了?住户都搬出去了罢?” 吴娘子点头说是,“都安排好了。那处地产起初交到我手里时,还是一片荒芜。家主见闲置已久,便想再地上建些铺子门产,慢慢生出财来。一是不叫地荒下去,白交赋税。二则是家主仁善,想给我们这些仆从找个谋生的法子,地生财,也能做娘子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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